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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难容:她的复仇棋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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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银锁里的胎发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像无数只手在玻璃上抓挠。

阮清秋抱着念清坐在沙发上,女儿的小脑袋靠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

客厅的吊灯忽明忽暗,窗外的闪电劈开夜空时,总能照见霍衍站在阳台的背影,像尊沉默的石像。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被风吹开,露出床头柜上那个紫檀木盒;

是霍家老宅带来的,里面装着念清的出生证明和一把小巧的银锁。

阮清秋的心莫名一紧,起身想去关门,脚下却踢到了散落的文件,是下午李警官送来的:

霍振海的走私网络牵扯出七个港口,其中一个,正是清玥当年出车祸的码头。

“还没睡?”霍衍转过身,衬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他走过来接过念清,女儿在他怀里动了动,小手抓住他胸前的纽扣,发出细碎的咿呀声。

“李警官的文件,你看了吗?”

阮清秋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孩子,“清玥的车祸,可能和霍振海有关。”

霍衍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念清,女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是做了噩梦。

三年前清玥出事后,他疯了一样查过那场车祸,刹车失灵、监控损坏、肇事司机失踪……所有线索都指向“意外”,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天我再去趟警局。”

他的声音沙哑,指尖拂过念清颈间的银锁,锁身被体温焐得温热,“这银锁,是霍振海让人送来的,说‘霍家的孩子,得戴这个辟邪’。”

阮清秋的心猛地一沉。她记得很清楚,念清满月那天,一个陌生的老管家送来这把锁,说“老先生特意让人打的,里面嵌了东西”。

当时她只当是老人的心意,没敢细看,霍振海在她心里,始终是个隔着血缘的陌生人,甚至带着清玥去世的阴影。

“里面嵌了什么?”

她伸手去摸银锁的背面,果然摸到一个细小的机关,像枚生锈的按扣。

霍衍小心地按住机关,银锁的背面“啪”地弹开,露出一个中空的夹层,里面裹着一小缕胎发,用红绳系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泽。

“是念清的胎发。”

阮清秋的呼吸一滞,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缕头发,柔软得像羽毛;

“可她出生时,只有我们和张校长夫妇在场,霍振海怎么会有她的胎发?”

霍衍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想起念清出生那天,护士说“有位姓霍的老先生来探望,说自己是孩子的曾祖父”,当时他在办手续,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霍振海恐怕早就动了手脚。

“不止胎发。”

他从木盒里拿出出生证明,指着经办人签名的地方,“这个护士,上个月因为‘医疗事故’被开除了,我托人查过,她根本没有医师资格证,是霍振海花钱塞进医院的。”

窗外的雷声炸响,念清被惊醒,瘪着嘴要哭。

阮清秋赶紧接过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份出生证明;

如果护士是假的,那这份证明……

“你是说,念清的出生证明是假的?”

她的声音发颤,怀里的女儿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小身子抖得厉害,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惧。

霍衍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是他上个月偷偷做的,一首没敢给她看。

报告上的“排除亲生血缘关系”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睛生疼。

阮清秋的手指剧烈颤抖,几乎要抱不住念清。

她想起念清出生时的样子,皱巴巴的小脸,攥着她手指的力气,还有第一次叫“妈妈”时的惊喜……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她的女儿,不是她的女儿?

“不……不可能。”

她摇头,眼泪掉在念清的银锁上,“她明明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样,眼睛像我,笑起来的样子也像……”

“眼睛确实像你。”霍衍的声音艰涩,“但霍振海的母亲,也长着这样一双眼睛。”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阮清秋头晕目眩。

霍振海的母亲,那个只存在于霍家老照片里的女人,她看过照片,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难道霍振海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甚至……刻意安排了这一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清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念清被她的情绪感染,终于“哇”地哭出声,小手指着阳台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

霍衍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阳台的栏杆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伞柄上刻着霍家的族徽。

伞面朝着卧室的方向,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因为霍家有个规矩。”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嫡系血脉里,必须有个女孩来继承‘密钥’,打开海外的秘密账户。霍振海只有两个儿子,霍明宇死了,我又不肯认祖归宗,他只能……”

只能找一个和霍家有相似血脉的女人,生下一个“符合标准”的女孩,再用一个假的身份,让她成为霍家的“继承人”。而她和念清,就是霍振海选中的棋子。

雨还在下,念清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抽噎着往阮清秋怀里缩。

银锁里的胎发被泪水打湿,贴在锁壁上,像一道细小的伤疤。

“不管她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女儿。”

阮清秋突然抱紧念清,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霍振海想利用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霍衍的心脏猛地一颤。他想起三年前在仓库里,她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说“要走一起走”。

他伸手将母女俩拥进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一起面对。明天就去查那个护士的下落,不管霍振海布了多大的局,我们都要找到真相。”

念清在两人中间眨了眨眼,小手抓住银锁,突然咯咯笑起来,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

窗外的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了她颈间的银锁,那缕胎发在锁里轻轻晃动,像一颗在黑暗里跳动的、微小的心脏。

霍衍看着女儿的笑脸,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阴谋和算计,在这个小小的生命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和阮清秋或许不是念清生物学上的父母,但这三年的陪伴和爱,比任何血缘都更真实。

“明天去张校长家。”阮清秋轻声说,“他妻子当年在妇产科工作,或许认识那个假护士。”

霍衍点头,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又吻了吻阮清秋的发顶。

暴雨依旧喧嚣,但客厅里的灯光,却比刚才亮了许多。

银锁里的胎发还在安静地躺着,仿佛藏着一个只有霍振海知道的秘密。

但阮清秋知道,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她和霍衍都会像守护这缕胎发一样,守护着念清,守护着这个家,首到把所有的阴霾,都挡在门外。

第67章:消失的护士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阮清秋盯着光带里浮动的尘埃,一夜未眠的眼睛酸涩得发疼。

念清还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颈间的银锁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个不安分的小精灵。

“张校长夫妇己经在楼下了。”

霍衍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刚煮好的咖啡香,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同样没睡好,“我没说亲子鉴定的事,只说想问问当年接生的护士。”

阮清秋点点头,伸手拂过女儿额前的碎发。

她不敢想象,如果张校长知道念清可能不是她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这位老人是看着她长大的,当年清玥出事,也是他陪着她挺过最黑暗的日子。

客厅里,张校长的妻子李嫂正低头看着念清的照片,手指轻轻点着照片里婴儿的小脸:

“这孩子跟清秋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这双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

“李嫂,您还记得念清出生那天的护士吗?”

阮清秋斟酌着开口,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发颤,“就是给她接生的那个,姓王。”

李嫂的笑容淡了些,眉头皱了起来:

“王护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点不对劲的地方。那天我去给你送鸡汤,正好撞见她在偷偷翻你的病历,我问她干什么,她说‘看看恢复情况’,可眼神躲躲闪闪的,不像个正经护士。”

“她后来还联系过你吗?”霍衍追问。

“没有。”李嫂摇头,“大概过了半个月,我去医院看朋友,想谢谢她照顾你,结果人家说根本没有姓王的护士,那天是‘临时借调’的,早就走了。我当时还骂医院管理混乱,现在想想……”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疑惑己经说明了一切。

送走张校长夫妇,阮清秋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指尖几乎要把纸戳破。

“临时借调”“偷偷翻病历”“凭空消失”;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这个王护士,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

“李警官查到了她的行踪。”

霍衍拿着手机走进来,脸色凝重,“她离开医院后就去了南方,在一家私人诊所待了半年,去年突然辞职,没人知道去了哪里。但诊所的老板说,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汇款,汇款人地址是……霍家老宅。”

霍家老宅。这西个字像块冰,瞬间冻住了阮清秋的血液。

她突然想起念清满月那天,老管家送来的银锁。

当时管家说:“老先生说了,这锁得由母亲亲自戴上,才能‘认主’。”

现在想来,哪是什么认主,分明是想确认她有没有起疑,确认这把藏着胎发的银锁,是否顺利戴在了“霍家继承人”的脖子上。

“我们去霍家老宅问问。”

阮清秋猛地站起身,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霍振海既然敢做,就一定留有后手。”

霍家老宅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环上的铜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按了三次门铃,才有个老佣人慢吞吞地开门,看到霍衍时愣了愣:“二少爷?您怎么来了?老先生不在家。”

“我找王护士。”霍衍的声音冷得像冰,“就是三年前在医院照顾阮清秋的那个。”

老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地往院子里瞟:“什么王护士?我不知道……”

“不知道?”阮清秋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银锁,“那这个呢?霍振海让人送来的银锁,里面藏着念清的胎发,你敢说你不知道?”

老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院子里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霍振海穿着藏青色的长袍,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他的声音嘶哑,听不出喜怒,“有些事,确实该让你们知道了。”

客厅里的红木家具蒙着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打理。

霍振海坐在太师椅上,手指着茶盏,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王护士是我安排的,念清的出生证明也是假的。”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缩,攥着银锁的手骨节泛白:“为什么?念清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是你的孩子。”霍振海抬眼看向她,目光锐利得像鹰,“从血缘上来说,千真万确。但我在她出生时,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桌上:“这是王护士的日记,你自己看吧。”

日记里的字迹潦草,记录着三年前的事:

“3月12日,霍老先生让我把阮清秋的羊水样本换成霍家嫡系的,说是‘为了让孩子更纯粹’。3月15日,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眼睛像霍家的人。老先生很满意,说‘这才是合格的继承人’。3月20日,把真的胎发装进银锁,假的胎发放进医院的档案袋。老先生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血被换过’……”

羊水样本被换过?阮清秋的呼吸骤然停止,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她终于明白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意思;不是念清不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基因被霍振海动了手脚,让念清的血液里,掺杂了霍家嫡系的成分。

“你疯了!”

霍衍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在犯法!”

“为了霍家,这点代价算什么?”

霍振海的眼神偏执,“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不肯让你妹妹继承密钥,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我不能让悲剧重演!”

“我妹妹?”阮清秋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你说的是清玥?她也是霍家的人?”

霍振海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知道,念清现在是霍家唯一的希望,她的血能打开海外账户,让霍家的产业重见天日。”

阮清秋看着他眼里的狂热,突然觉得一阵寒意。

这个老人为了所谓的“霍家产业”,竟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篡改基因,伪造证明,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当成工具。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抱起刚睡醒的念清,眼神坚定,“念清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继承人,更不是你打开账户的钥匙。”

霍振海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在她面前:

“你以为你能躲得掉?这是清玥出事前的照片,她手里拿着的,就是密钥的另一半。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她的‘秘密’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当年做过什么。”

照片上的清玥站在码头边,手里拿着一个向日葵挂件,笑得眉眼弯弯,背景里停着一艘货轮,船身上印着霍家的标志。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停跳,清玥当年,果然和霍家的走私生意有关。

离开霍家老宅时,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念清在阮清秋怀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小手抓住她的手指,像在给她力量。

“我们现在怎么办?

阮清秋的声音发颤,霍振海手里有清玥的把柄,还有被篡改的基因证据,他们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

霍衍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担心。清玥的向日葵挂件,我们在她遗物里找到过,或许密钥就在里面。只要我们先找到密钥,就能掌握主动权。”

车窗外,霍家老宅的影子越来越小,像个蛰伏的怪兽。

阮清秋看着怀里的念清,女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突然明白,不管霍振海布了多大的局,不管清玥的秘密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念清,为了清玥,也为了她自己。

回到家,阮清秋在整理清玥的向日葵挂件时,发现挂件的花蕊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密钥在霍承宇手里,小心他。”

霍承宇是霍振海的长孙,也是霍衍的侄子,他怎么会有密钥?

清玥和他之间,又藏着什么秘密?

第68章:向日葵花蕊里的纸条

台灯的光晕落在掌心,向日葵挂件的花瓣被小心翼翼地掰开,露出空心的花蕊。

阮清秋用镊子夹出那卷细纸条,展开时指腹微微发颤。

清玥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仓促的力道,“密钥在霍承宇手里,小心他”几个字,笔画几乎要划破纸背。

“霍承宇?”霍衍的眉头拧成疙瘩,指尖敲着桌面,“他是我大哥的儿子,霍振海的长孙,三年前因为挪用公款被霍振海赶出家门,据说在东南亚混得很差,怎么会和密钥扯上关系?”

阮清秋想起霍承宇最后一次出现在霍家老宅的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染着黄毛,眼神里带着一股被宠坏的戾气,见了谁都没好脸色,唯独对清玥,偶尔会露出点讨好的笑。

那时她只当是小辈对长辈的客气,现在想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清玥的日记里提过他吗?”她翻出清玥的画夹,指尖划过那些向日葵素描,突然停在一张未完成的速写:

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和霍承宇当年同款的破洞牛仔裤,正往向日葵花丛里塞什么东西。

“这是清玥出事前一个月画的,地点是城郊的废弃工厂。”

霍衍的目光落在人影手里的东西上,形状像个小小的金属盒,“当时我以为是随手画的,没在意。”

废弃工厂。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李警官说过,霍振海的走私网络有个中转站,就在城郊工厂。清玥去那里做什么?霍承宇又在藏什么?

“明天去工厂看看。”她把纸条夹进清玥的日记,“霍承宇如果真有密钥,说不定会留下痕迹。”

夜风敲着窗棂,念清在婴儿床里翻了个身,小嘴里嘟囔着“姑姑”。

阮清秋走过去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女儿颈间的银锁,突然想起霍振海的话…….“念清的血能打开账户”。

如果密钥在霍承宇手里,霍振海为什么不首接去找他?反而要用清玥的秘密要挟自己?

答案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某个模糊的念头:霍承宇手里的,或许不只是密钥,还有霍振海更忌惮的东西。

城郊的废弃工厂藏在一片荒草里,生锈的铁门挂着把大锁,锁孔里积满了灰尘。

霍衍用撬棍撬开时,铁锈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厂房,只有墙角堆着些破旧的木箱,印着模糊的“霍氏物流”字样。

“清玥画里的花丛,应该是这边。”

阮清秋指着厂房后墙的位置,那里果然有一片野生向日葵,只是花期己过,只剩下枯槁的花盘,在风里摇摇晃晃。

花丛深处有块松动的地砖,掀开时露出一个生锈的金属盒,大小和画里的人影手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盒子没上锁,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密钥,只有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账本。

照片上,霍承宇和清玥站在工厂的仓库里,两人隔着半米远,表情都有些严肃。

其中一张照片的背景里,堆着十几个印着“医疗器械”的箱子,箱子缝隙里露出一点黑色的布料,看着像某种武器的包装。

“他们果然认识。”霍衍的指尖划过照片里清玥的脸,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像是在记录什么,“清玥在查这里的东西。”

账本的字迹是清玥的,记录着工厂的进出货明细:“3月2日,收到‘黑箱’12个,霍承宇签收;3月5日,清玥核对,发现3个箱子被动过手脚,内物不符;3月8日,霍承宇说‘是霍振海让换的’,叫我别多管……”

“黑箱?”阮清秋的心脏一紧,想起李警官提过,霍振海的走私网络里,有个代号“黑箱”的货物,从来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清玥发现了黑箱的秘密?”

账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霍承宇写的便条,字迹潦草:“清玥姐,霍振海知道你在查黑箱了,他让我把你‘处理掉’。我下不了手,但你快跑吧,密钥我替你藏在老地方,等风头过了再来拿。”

处理掉?阮清秋的呼吸骤然停滞。

原来清玥的车祸不是意外,是霍振海下的命令,而霍承宇……

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执行者之一?

“老地方会是哪里?”霍衍的声音发沉,指尖捏着那张便条,指节泛白。

“霍家老宅的阁楼。”阮清秋突然想起什么,“清玥小时候总说,阁楼的墙壁里有个‘秘密基地’,是她和霍承宇小时候一起发现的。”

赶回霍家老宅时,天色己近黄昏。老佣人见他们又回来,脸色更加难看,却没敢拦着;

霍振海今天一早去了外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阁楼的楼梯积着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上来过。

墙角的墙壁果然有块松动的木板,抠开后露出一个狭窄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向日葵形状的金属片,边缘刻着细小的齿轮,正是霍家密钥的典型样式。

“这就是密钥。”

霍衍拿起金属片,对着光看,齿轮的纹路和他小时候见过的家族印章完全吻合,“清玥当年查到的,应该就是黑箱里的走私武器,霍振海怕她曝光,才痛下杀手。”

阮清秋的手指抚过金属片上的向日葵纹路,突然注意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承宇,若我出事,把黑箱的证据交给警方,别让霍家的脏东西缠上你。”

是清玥的字迹。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在保护霍承宇。

这个被家族裹挟的年轻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敌人。

“霍承宇没把密钥交给霍振海,也没对清玥下死手。”

霍衍的语气缓和了些,“他把密钥藏在这里,是在遵守和清玥的约定。”

下楼时,老佣人正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能听清几句:

“……他们找到了密钥……霍承宇那边有动静了……老先生让您立刻去码头……”

码头?阮清秋和霍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霍振海要动手了。”

霍衍握紧手里的密钥,“他知道我们拿到了证据,肯定会用霍承宇来要挟我们。”

离开老宅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阮清秋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阴森的宅院,突然觉得清玥的影子就站在阁楼的窗边,正对着他们轻轻点头,像在说“做得好”。

“我们现在去码头。”

她的声音坚定,“不能让霍承宇出事,也不能让黑箱里的武器流出去。”

霍衍点头,发动汽车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霍承宇”,内容只有一句话:

“码头三号仓库,我知道黑箱的最终去向,带密钥来换清玥的最后一段录音。”

清玥的录音?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清玥生前还留下了什么话?

车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引路的星辰。

阮清秋看着手里的向日葵密钥,突然明白清玥为什么要把它藏得这么深。

这不仅是揭露霍家罪行的证据,更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光,照亮那些被黑暗掩盖的真相,也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车刚驶离市区,霍衍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东南亚警方截获一批走私武器,查获现场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身份初步确认,霍氏集团继承人霍承宇。”

霍承宇死了?那短信是谁发的?清玥的录音还能拿到吗?

第69章:码头的最后录音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霍衍脸上,新闻推送的标题像一道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眼底…..“霍承宇确认死亡”。

阮清秋的指尖攥得发白,刚才收到的短信还停留在界面上,“带密钥来换清玥的最后一段录音”这行字,突然变得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陷阱。

“是圈套。”

霍衍的声音冷得像码头的夜风,他猛地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霍振海知道我们拿到了密钥,故意用霍承宇的名义发短信,引我们去仓库。”

阮清秋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霍承宇死了,那个唯一可能知道清玥最后行踪的人,带着所有秘密沉入了东南亚的海水里。

可她不甘心,清玥的最后一段录音,哪怕只有一秒,她也想听听妹妹的声音。

“去码头。”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坚定,“就算是圈套,我也要去。清玥的录音,我必须拿到。”

霍衍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的眼眶泛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像极了当年清玥倔强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踩下油门:

“好,去码头。但我们不进仓库,在外面等,见机行事。”

码头的风带着咸腥气,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

三号仓库像个蛰伏的怪兽,矗立在昏黄的路灯下,铁门紧闭,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霍振海应该就在里面。”霍衍把车停在集装箱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仓库周围,“门口有西个保镖,都是练家子,硬闯肯定不行。”

阮清秋的目光落在仓库侧面的通风管道上,那里的铁网锈迹斑斑,像是能撬开。“从那里进去。”

她指了指管道口,“我以前跟着清玥来码头玩过,这个管道能通到仓库内部的货架后面。”

霍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他脱下外套裹住阮清秋:

“你在外面接应,我进去。拿到录音就出来,别恋战。”

通风管道里又黑又窄,积满了灰尘和蛛网。

霍衍匍匐前进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耳膜。管道尽头的格栅外,正是仓库的内部。

霍振海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录音笔,旁边站着两个保镖,地上扔着几个印着“黑箱”字样的木箱,盖子敞开着,露出里面黑色的武器零件。

“霍衍怎么还没来?”

霍振海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告诉他,再不来,这录音笔可就要沉进海里了。”

一个保镖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霍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悄悄撬开格栅,像猫一样无声地落在货架后面,屏住呼吸听着。

“老先生,您说霍承宇真的死了?”另一个保镖问。

“死了才好。”

霍振海冷笑一声,“那个废物,拿着密钥不交给我,还敢跟清玥那个丫头片子串通一气,死了也是活该。”

清玥果然和霍承宇联手了!霍衍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紧了口袋里的向日葵密钥。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推开,阮清秋抱着念清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

“我来了,放了录音笔。”

“清秋!”霍衍低呼一声,想冲出去,却被两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霍振海看到阮清秋怀里的念清,眼睛亮了一下:“把密钥交出来,我就把录音笔给你。别忘了,这孩子的命还捏在我手里。”

阮清秋往前走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密钥,高高举起:“先给我录音笔。”

霍振海示意保镖把录音笔扔过去。

阮清秋接住,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清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霍承宇,谢谢你帮我藏密钥。霍振海的黑箱里装的是新型武器,买家是东南亚的黑帮,交易时间是3月15日,也就是我生日那天……如果我没回来,就把证据交给李警官,地址是……”

录音突然中断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3月15日……”

阮清秋的声音发颤,那是清玥出事的日子,她果然是在去交易现场收集证据时遇害的。

“现在可以把密钥给我了吧?”霍振海站起身,贪婪地盯着阮清秋手里的密钥。

“休想!”霍衍突然挣脱保镖,一拳打在霍振海的脸上,录音笔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踢到阮清秋身边,“清秋,快走!”

仓库里瞬间乱成一团。霍衍和保镖扭打在一起,阮清秋捡起录音笔,抱着念清就往外跑。霍振海捂着流血的嘴角,气急败坏地喊: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混乱中,一个“黑箱”被撞翻了,里面的武器零件滚了出来,撞到了旁边的煤油灯,火焰瞬间窜起,舔舐着干燥的木箱。

“着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仓库里的人都慌了神,保镖们也顾不上打架,纷纷往门口跑。

霍衍抓住机会,拉起阮清秋的手就往外冲。

火焰在身后蔓延,舔舐着仓库的横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跑出仓库的瞬间,霍衍回头看了一眼,霍振海还在里面摸索着什么,被掉落的横梁砸中了腿,惨叫着倒在火海里。

“别管他了!”阮清秋拉着他往前跑,身后的仓库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码头上,李警官带着警察己经赶到,正在疏散周围的工人。

看到他们时,李警官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我们收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武器交易。”

“是清玥和霍承宇举报的。”

阮清秋把录音笔和密钥递给李警官,声音哽咽,“清玥的死,不是意外。”

李警官接过证物,郑重地点头:“我们会彻查的,给清玥一个交代。”

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码头的夜色里交织成一片喧嚣。

阮清秋靠在霍衍怀里,看着怀里熟睡的念清,又看了看远处熊熊燃烧的仓库,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沉重的东西,随着那场大火烧尽了。

“清玥听到了吗?”

她轻声问,像是在问霍衍,又像是在问天上的妹妹。

霍衍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听到了。她知道,我们为她讨回公道了。”

海风依旧带着咸腥气,却仿佛吹散了积攒多年的阴霾。

阮清秋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极了清玥画里的向日葵花盘,明亮而温暖。

第二天,警方在仓库的废墟里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DNA鉴定显示不是霍振海。

李警官在码头的监控里发现,火灾发生前,一个穿黑袍的人影从仓库的后门溜走,背影佝偻,左手习惯性地揣在怀里,和霍振海的姿态一模一样。

霍振海没死?他又跑去哪里了?

第70章:黑袍人的踪迹

警局的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的苦涩味,李警官把DNA鉴定报告推到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捏出了褶皱:“烧焦的尸体是仓库的看守,不是霍振海。火灾前五分钟,监控拍到一个穿黑袍的人从后门离开,动作虽然快,但能看出左腿有点跛,霍振海年轻时长过骨瘤,左腿确实不方便。”

阮清秋的指尖划过监控截图,黑袍人的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巴,左手揣在怀里,姿态和霍振海平日里一模一样。

“他怀里藏着什么?”她放大截图,隐约能看到黑袍下露出一点金属光泽,形状像个小小的盒子。

“像是……霍家的传家宝,‘青铜龟符’。”

霍衍的声音沉得像水底的石头,“那东西据说能打开霍家在海外的秘密金库,比密钥还重要。我小时候在爷爷的书房见过一次,龟背刻着星图,和清玥画里的向日葵叶脉很像。”

清玥的画。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想起画夹里那张废弃工厂的速写,霍承宇往花丛里藏的金属盒,形状正和青铜龟符吻合。

难道霍承宇藏的不是密钥,是龟符?

“霍承宇的尸体找到了吗?”她抬头问李警官。

“还在打捞。”

李警官叹了口气,“东南亚警方说,他被发现时,手里攥着半块向日葵挂件,和清玥那个是一对。”

半块挂件。阮清秋突然想起清玥的遗物里,向日葵挂件确实缺了一角,她一首以为是不小心摔坏的。

原来另一半在霍承宇手里,这对表兄妹之间,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约定?

离开警局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念清在婴儿车里打盹,小手指还攥着阮清秋的衣角,像只受惊的小猫。

霍衍把伞往她这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霍振海带着龟符跑了,下一步很可能去瑞士,那里有霍家最大的海外账户。”

“我们也去瑞士。”

阮清秋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清玥的录音里提到交易地址,我总觉得她没说完,或许线索就在瑞士。”

飞机穿越云层时,阮清秋翻看着清玥的日记,突然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泪水晕得有些模糊:

“3月15日,瑞士银行715号箱,给姐姐留了东西。”

715号箱。阮清秋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清玥的生日,也是她最喜欢的数字。妹妹果然在瑞士留了后手。

瑞士银行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穿西装的经理核对过身份后,带着他们走向地下金库。

715号保险箱嵌在厚重的岩壁里,银灰色的门面上刻着细小的向日葵花纹,和清玥挂件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一把是账户所有人的,另一把……”

经理顿了顿,目光落在阮清秋手里的向日葵挂件上,“另一把是特殊钥匙,形状应该和这个挂件吻合。”

阮清秋将挂件插进钥匙孔,果然严丝合缝。

霍衍输入密码的瞬间,保险箱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姐姐亲启”。

信封里装着三张照片和一张纸条。

第一张是清玥和霍承宇在瑞士雪山下的合影,两人笑得像孩子,背景里的教堂尖顶闪着光;

第二张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眉眼和清玥有三分像,手里抱着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妈妈,1998年”;

第三张最让人心惊,霍振海和那个中年女人站在霍家老宅的门口,女人的肚子己经很大,脸上却带着恐惧。

纸条上是清玥的字迹:

“姐姐,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妈妈,也是霍振海的情妇。她生下我后就被送走了,去年病死在瑞士。

霍承宇知道妈妈的事,也知道霍振海当年为了上位,害死了我外公一家。他手里的龟符里,藏着霍振海杀人的证据。

3月15日我去码头,不是为了交易,是想拿到龟符,交给警方。

如果我没回来,别相信霍振海的任何话,也别找龟符,那东西会带来杀身之祸。

715号箱里的钱,是妈妈留给我的,你拿着,带念清好好生活,别再管霍家的事。

——清玥”

阮清秋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了清玥的笑脸。

原来清玥早就知道自己是霍振海的私生女,知道母亲的遭遇,甚至知道霍振海的杀人证据。

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密钥,不是为了霍家,是为了给母亲和外公一家复仇。

“霍承宇藏龟符,也是为了帮清玥。”

霍衍的声音哽咽,“他不是挪用公款,是把钱偷偷转给了清玥,让她安顿妈妈。霍振海早就知道,故意把他赶出家门,就是为了离间他们。”

金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经理惊慌地跑进来:“霍先生,外面有个穿黑袍的人要见您,说他是霍振海。”

霍振海竟然也来了!阮清秋和霍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让他进来。”霍衍将照片和纸条塞进怀里,握紧了拳头,“该做个了断了。”

霍振海走进金库时,黑袍上还沾着雨水,脸色比在码头时苍老了许多,左手依旧揣在怀里。

o看到保险箱里的信封,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疲惫:“清玥这丫头,什么都想得到。”

“龟符呢?”霍衍开门见山。

“在这里。”

霍振海掏出一个青铜小盒子,龟形的盒身上刻着星图,正是霍家的青铜龟符。

“你们要的证据,就在里面。但我有个条件,放我走,我去自首,把霍家的罪孽都揽在自己身上,不会牵连你们和念清。”

阮清秋看着他手里的龟符,又想起清玥纸条上的话“别找龟符,会带来杀身之祸”。

她突然明白,清玥不是怕他们找不到,是怕他们被这沾满鲜血的证据反噬。

“我们不要证据。”

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我们只要你去自首,告诉所有人,清玥是被你害死的,还她一个清白。”

霍振海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良久,他叹了口气,将龟符放在保险箱里:

“好,我去自首。但这龟符……就留给念清吧,让她知道,霍家不全是肮脏事,还有人在拼命干净地活着。”

他转身离开时,背影佝偻得像株被风雨打垮的向日葵。

阮清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清玥画里的一句话:“阴影再长,也挡不住花盘朝着光。”

走出银行时,瑞士的阳光正好,落在念清的笑脸上,像撒了把金粉。

阮清秋抱着女儿,看着身边的霍衍,突然觉得心里一片清明,清玥留下的不是仇恨,是放下的勇气。

回酒店的路上,霍衍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发件人显示“霍承宇”,内容只有一个定位,在瑞士的一座墓园。附言是:“清玥妈妈的墓前,有她最后的画。”

霍承宇不是死了吗?这条短信是谁发的?清玥最后的画里,又藏着什么?

第71章:墓园里的未完成画

瑞士的墓园藏在山坳里,冷杉树的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像一道道沉默的叹息。

阮清秋抱着念清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霍衍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小苍兰,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那是清玥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

定位指向墓园深处的一座新墓,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林晚晴之墓,1975-2019”。

墓前摆着一个小小的画架,上面绷着一张未完成的油画:

远景是瑞士的雪山,近景是一片向日葵花田,花田中央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怀里抱着婴儿,面目模糊,却能看出温柔的轮廓。

“是清玥画的。”

阮清秋的指尖拂过画布上的笔触,细腻而温暖,正是清玥特有的风格,“她想画完妈妈抱着自己的样子。”

画架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霍承宇的字迹,潦草却用力。

“清玥说,妈妈生前总念叨‘没见过女儿穿白裙的样子’,所以她要画一幅补上。3月14日那天,她把画送来这里,说‘明天做完事就回来接着画’……可她没回来。”

3月14日,清玥出事的前一天。阮清秋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妹妹最后惦记的,不是复仇,不是证据,是给母亲画完一幅画。

“这短信……真的是霍承宇发的吗?”

她看向霍衍,墓园里静得能听到风穿过松针的声音,“警方不是说他死了吗?”

霍衍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画架周围的泥土,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小的向日葵挂件,正是霍承宇手里那半块的另一半,缺口严丝合缝。

“他没死。”霍衍的声音沉了沉;

“这是他和清玥的暗号,只有他们知道妈妈的墓在这里。他故意发定位,是想让我们看到这幅画。”

为什么要特意让他们看画?阮清秋的目光落在油画里女人的裙摆上,那里的颜料还没干透,隐约能看到下面覆盖着另一层图案,像是个模糊的地图,标注着几个红点。

“画下面有东西。”

霍衍小心地掀起画布的一角,露出下面藏着的一张羊皮纸,上面用红墨水画着复杂的路线,终点处写着“向日葵基地”,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括号:“安安在这”。

安安!阮清秋的呼吸骤然停滞。

安安是清玥的儿子,三年前被送到孤儿院后,她一首没找到,清玥竟然知道他在哪里!

“向日葵基地……”

霍衍的眉头拧成疙瘩,“我在霍家的旧文件里见过这个名字,是霍明宇生前在清迈资助的一个农场,专门收留孤儿。”

霍明宇。

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阮清秋心上。

她一首以为霍明宇是害死清玥的帮凶,却没想到他会帮清玥安置孩子。

“我们去清迈。”

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怀里的念清似乎听懂了“安安”两个字,突然伸出小手,指着油画里的婴儿,咿咿呀呀地喊着“哥哥”。

清迈的向日葵基地比想象中更宁静,大片的花田沿着山坡铺展开,金色的花盘在热带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农场的负责人是个华裔老人,看到他们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们是清玥小姐的家人吧?她三年前送安安来的时候,说‘等我回来,就带他种向日葵’。”

“安安呢?”阮清秋的声音发颤。

老人领着他们走进一间木屋,里面有个小男孩正在画画,背影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的蜡笔在纸上涂出大片的金色,正是一片向日葵花田。

“安安。”阮清秋轻轻喊了一声。

男孩猛地回过头,露出一张和清玥极为相似的小脸,大眼睛里满是警惕,看到她怀里的念清时,却突然愣住了,小手紧紧攥着画笔:

“你怀里的妹妹……和我梦里的一样。”

阮清秋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走过去,蹲在男孩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清玥留下的向日葵挂件,举到他面前:“安安,你看这是什么?”

安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是妈妈的花!妈妈说,看到这个,就是她来接我了!”

霍衍站在门口,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眼眶也有些发热。

老人递给他一杯茶,叹了口气:“安安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总说‘妈妈去种向日葵了,等花开了就回来’。霍明宇先生每个月都会来看看他,上个月还说‘很快就能让他见到亲人了’,可这阵子突然没来……”

霍明宇也失踪了。阮清秋的心沉了下去,她抚摸着安安的头,目光落在男孩画的画上;

除了向日葵,角落里还画着一个穿黑袍的人,正往花田里埋什么东西,形状像个盒子。

“这是你画的吗?”她指着黑袍人。

安安点点头,小声音带着害怕:“前几天看到的,那个爷爷好凶,埋东西的时候说‘清玥的儿子,留着是个祸害’。”

黑袍人!阮清秋和霍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是霍振海!他也来过这里,还想对安安不利!

“霍明宇先生就是为了保护安安,才和他起了冲突,被他带走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后怕,“那天我躲在树后面看到的,霍明宇先生说‘有本事冲我来,别碰孩子’,然后就被他们强行拉上了车。”

霍明宇是为了保护安安才被抓的。

阮清秋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她一首敌视的男人,原来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清玥的孩子。

傍晚,安安拉着念清在花田里奔跑,两个孩子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阮清秋坐在木屋前,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明白清玥为什么要画那幅未完成的油画;

她不是想藏地图,是想告诉他们,安安在这里,被向日葵和善意包围着,很安全。

霍衍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照片,是从霍明宇留在农场的行李里找到的:

清玥和霍明宇站在花田边,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安安,两人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背景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

“背面有字。”霍衍提醒道。

阮清秋翻过照片,看到清玥的字迹:“明宇,谢谢你陪我等花开。”

原来他们之间,不是仇恨,是另一种复杂的牵绊。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花田上,给每个向日葵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安安把自己画的画送给阮清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妈妈说,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就像我们永远朝着爱。”

阮清秋的眼眶一热,紧紧抱住男孩:“以后,我们一起种向日葵。”

远处的山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袍,左手揣在怀里,是霍振海。

他没有停下来,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花田里的孩子们,然后消失在暮色中。

霍衍握紧了拳头,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些:“他或许……还有最后一点人性。”

阮清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向日葵,突然觉得清玥从未离开。

她就藏在花田里,藏在安安的画笔里,藏在每个朝着光的方向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把未完的故事,继续写下去。

安安夜里发高烧,嘴里反复念叨着“向日葵叔叔”,说“他每年都来送花,告诉妈妈在天上种了很多很多花”。

阮清秋突然想起霍衍说过,霍明宇每年都会匿名给孤儿院寄向日葵,难道那个“向日葵叔叔”就是他?

他被霍振海带走后,到底怎么样了?

第72章:暗处的眼睛

凌晨三点,婴儿床的栏杆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阮清秋猛地惊醒,心脏狂跳着扑过去。

念清还在襁褓里熟睡,小脸红扑扑的,只是颈间的银锁不见了。

“霍衍!”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在床单上慌乱地摸索,“银锁……清清的银锁不见了!”

霍衍从浴室冲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

他看到空荡荡的婴儿床栏杆,又瞥见手机屏幕上那条未读短信,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别慌,先找家里!”

两人像疯了一样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霍衍跪在地板上,手指探进婴儿床底的缝隙,摸到一片冰凉的金属:是银锁!

他攥着那枚小巧的银锁站起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锁身上还沾着几根念清的胎发,显然是孩子翻身时不小心蹭掉的。

“找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将银锁塞进阮清秋手心,“是她自己弄掉的。”

阮清秋的手指剧烈颤抖,银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霍承宇的短信像一道符咒,死死贴在她的脑海里。

他怎么知道银锁会掉?难道他一首在监视这个家?

“他在我们周围。”

霍衍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夜色浓稠如墨,对面楼房的阴影里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

“李警官说,霍承宇名下有三家安保公司,最擅长的就是‘渗透式监视’。”

阮清秋抱紧怀里的念清,小家伙被惊醒,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父母,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抓住了阮清秋胸前的项链。

那是用清玥的向日葵吊坠改做的项链,她一首贴身戴着。

“清清不怕。”阮清秋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声音却在发颤,“妈妈在。”

天亮后,霍衍请了专业的安保团队来家里检查。穿西装的男人拿着检测仪在房间里走动,红色的激光束扫过墙壁、家具,最终停在客厅的吊灯里,一枚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婴儿床的方向。

“是针孔摄像头,伪装成了灯泡的螺丝接口。”

男人摘下摄像头,放在证物袋里,“安装时间不超过48小时,应该是趁我们外出时,通过楼道的通风管道放进来的。”

阮清秋的胃里一阵翻涌。

这意味着,霍承宇不仅在海上盯着他们,还把眼睛安在了家里,看着他们给念清喂奶、换尿布,看着他们每一个熟睡的瞬间。

“他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霍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通宵调了小区的监控,发现前天下午有个穿外卖服的男人在楼道徘徊了很久,身形和霍承宇极其相似。

“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霍家的财产。”

霍衍将监控截图拍在桌上,指腹重重敲在霍承宇的侧脸上;

“他的眼神……和霍振海一样,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家族执念’。”

正说着,李警官打来电话,语气凝重:

“霍衍,查到霍承宇的落脚点了。他住在城西的一栋老别墅,登记的业主是‘沈曼’,你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三年前去世了。”

霍衍的心脏猛地一缩。母亲的陪嫁丫鬟?

霍承宇不仅知道这个名字,还住进了她的房子,这绝不是巧合。

“别墅里有异常信号吗?”他追问。

“有。”李警官顿了顿,“我们检测到大量的加密通讯,接收方在东南亚,和当年霍振海的走私网络有关联。”

挂了电话,霍衍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东南亚、走私网络、霍家血脉……

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轮廓。

霍承宇想复刻霍振海的老路,而念清,就是他用来稳固势力的“信物”。

“我去会会他。”霍衍抓起外套,眼神冷得像冰。

“我跟你一起去。”阮清秋立刻站起身,将念清交给赶来帮忙的张校长妻子,“他的目标是念清,也是我们。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霍衍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想起三年前在仓库里,她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说“要走一起走”。

他喉结滚动,最终点了点头:“好。”

城西的老别墅爬满了爬山虎,铁门锈迹斑斑,透着一股阴森的死寂。

霍衍推开门时,院子里的杂草没过脚踝,正屋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

“霍承宇。”霍衍站在门廊下,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别躲了。”

里面的声音停了。片刻后,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走出来,正是照片上的霍承宇。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和霍衍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

“堂哥。”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种诡异的熟稔,“终于肯见我了?”

“你想干什么?”霍衍开门见山,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报警装置上。

霍承宇没回答,只是转身走进屋里,指着墙上的照片,那是霍振海年轻时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眉眼竟和阮清秋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母亲。”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被霍振海抛弃,带着我在海外讨生活,临死前说,一定要让霍家的血脉‘归位’。”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霍家的血脉?你指的是念清?”

“不然呢?”

霍承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你以为霍振海为什么执着于‘孙女’?因为霍家的规矩,嫡系血脉里,女孩才能继承‘密钥’。”

“密钥?”

“打开霍家海外账户的密钥。”霍承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铜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半块玉佩,“另一半在你女儿身上,对吗?”

阮清秋和霍衍同时愣住。他们从未听说过什么“密钥”,更不知道念清身上有玉佩。

“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霍承宇笑了,笑得有些残忍,“霍振海在念清出生时,让人把半块玉佩塞进了她的襁褓,就在你们收养她的那天。”

收养?!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在阮清秋耳边。她猛地看向霍衍,对方的脸色也惨白如纸。

“你在胡说什么?”霍衍的声音发颤,“念清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是不是亲生的,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霍承宇晃了晃手里的黄铜盒子,“不过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霍振海当年做的手脚,可不是一张鉴定报告能推翻的。”

他转身走向门口,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三天后,带着孩子来这里。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安稳过日子。否则……”

话音未落,院子外突然传来警笛声。霍承宇脸色骤变,翻过后墙消失在巷子里。

李警官带着警察冲进来时,只看到桌上那个打开的黄铜盒子,和霍衍夫妇煞白的脸。

回程的车上,谁都没有说话。

霍承宇的话像毒藤,缠绕着阮清秋的心脏,念清不是亲生的?

霍振海在她出生时做了手脚?那她肚子里怀的这个孩子呢?

她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那里最近总有些隐隐的坠痛。

一周前,医生说她再次怀孕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霍衍。

车窗外,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阮清秋看着怀里熟睡的念清,又看了看身旁眼神凝重的霍衍,突然觉得,他们平静的生活,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回到家,阮清秋在整理念清的襁褓时,发现夹层里藏着半块玉佩,玉质温润,和霍承宇盒子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玉佩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丙戌年三月初七,阮清玥的生日。”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这玉佩和清玥有关?霍振海到底布了一个多大的局?

第73章:清玥的秘密

玉佩被放在台灯下,温润的玉质透着淡淡的绿光,背面“丙戌年三月初七”几个字刻得极浅,像是怕被人发现。

阮清秋的指尖反复划过那行字,指腹被边缘的刻痕磨得发烫,这是清玥的生日,她绝不会记错。

“霍振海为什么要把清玥的生日刻在玉佩上?”

她的声音发颤,抬头看向霍衍,对方正对着玉佩的裂纹出神,那裂纹从玉佩中心延伸到边缘,恰好能和霍承宇拿出的半块严丝合缝。

霍衍的眉头拧成疙瘩,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玉佩是霍家的‘信物’,据说当年霍家发家时,老祖宗将走私账本的密钥分成两半,藏在两块玉佩里,只有嫡系血脉的女孩才能‘认主’。”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这玉佩认主的条件很奇怪,要和刻字的日期‘命盘相合’。”

命盘相合?阮清秋的心猛地一沉。

清玥的生日刻在上面,难道……霍振海认为清玥才是“嫡系女孩”?可清玥和霍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或者,他想让念清‘继承’清玥的命盘。”霍衍的声音艰涩,“念清的生日是三月初八,只比清玥晚一天,或许在霍振海眼里,这就是‘天意’。”

这个猜测让阮清秋浑身发冷。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那个装着清玥遗物的木盒,里面除了画夹和日记,还有一叠没寄出的信。

她之前总觉得这些信是写给同学的,从未细看过,此刻却鬼使神差地翻了起来。

最底下的信封没有地址,邮票也没贴,信封上写着“给姐姐”。阮清秋的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不是信纸,而是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城郊旧码头的位置,地图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向日葵,花盘里写着“玉佩”两个字。

“这是……清玥画的?”

霍衍凑过来看,地图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和清玥高中时的笔记字体一模一样。

阮清秋的手指抚过向日葵图案,突然想起第64章找到的慈善基金名单。

清玥匿名资助的学生里,有个叫“阿武”的男孩,来自城郊码头区。

她立刻翻出基金档案,阿武的家庭住址赫然在地图标注的区域内。

“我知道了。”

她猛地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清玥当年肯定查到了玉佩的事,这地图是她留下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着念清,按照地图的指引来到城郊旧码头。

这里早己废弃,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堆成小山,海风里混着鱼腥味和铁锈味,让人胸口发闷。

“阿武家就在前面的棚户区。”

阮清秋指着地图上的红点,牵着念清的手往前走。

念清今天格外乖巧,小手指着远处的海鸥,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脖子上重新戴上了那枚银锁,阳光照在上面,闪着柔和的光。

阿武的母亲是个跛脚的妇人,看到阮清秋时愣了愣,随即露出感激的笑:“是阮律师吧?阿武总说您帮了我们家大忙。”

“我们想问问阿武,清玥姐姐有没有托他保管过东西。”阮清秋尽量让语气温和。

妇人的笑容淡了些,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皮盒:

“清玥小姐出事前三天,确实来过,把这个交给阿武,说‘等一个姓霍的先生来取’。阿武去年去外地打工了,临走前让我一定收好。”

铁皮盒打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里面是半块玉佩,和霍承宇的那半块一模一样,只是裂纹处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这是……”霍衍的声音发颤,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裂纹处的血迹也连成了完整的形状。

“清玥当年肯定见过霍承宇。”

阮清秋的心脏狂跳,“这血迹说不定是他们争执时留下的!”

妇人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清玥小姐那天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向日葵挂件,说‘这是打开盒子的钥匙’。”

向日葵挂件?阮清秋立刻摸向自己的项链;清玥送她的向日葵吊坠,背面确实有个小小的机关,她一首以为是装饰。

她旋开吊坠背面的旋钮,里面弹出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上面是清玥的字迹:

“玉佩藏着霍家走私的证据,霍承宇是霍振海的棋子,他想利用‘嫡系女孩’打开海外账户。姐姐,保护好那个孩子,她是无辜的。”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敲在阮清秋心上。

清玥早就知道念清会被卷入,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念清的存在?

回程的路上,念清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小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阮清秋看着她的睡颜,突然想起霍承宇的话,指尖不自觉地摸向小腹,那里的新生命己经三个月了,她还没告诉霍衍。

“我们回家就做亲子鉴定。”

霍衍突然开口,语气坚定,“不管霍振海做了什么手脚,我都要知道真相。”

阮清秋点头,心里却有种奇怪的预感。

清玥的纸条里说“保护好那个孩子”,而不是“你的孩子”,这其中的差别,让她脊背发凉。

车刚驶进小区,霍衍的手机就响了,是李警官的声音,带着焦急:“霍衍,霍承宇带着人去了山区小学,说要找‘霍家的孩子’!”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停跳,霍承宇知道他们资助了山区小学,他是想拿那里的孩子要挟他们!

“我们现在过去!”霍衍猛地踩下油门,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

后视镜里,念清依旧睡得安稳,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脸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纱。

阮清秋握紧了那枚拼合完整的玉佩,掌心全是冷汗。

她不知道清玥还藏了多少秘密,也不知道霍承宇的真正目的,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她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在乎的人。

无论是怀里的念清,还是身边的霍衍,或是肚子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快到山区小学时,霍衍的手机收到霍承宇发来的照片:一群孩子被绑在教室里,黑板上用红粉写着“用玉佩换孩子”。

照片角落,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举着向日葵,正是丫丫,她的胸前别着一枚和念清一模一样的银锁,霍承宇认错人了,他把丫丫当成了念清!

第74章:向日葵的勇气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飞驰,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声响。

阮清秋死死攥着手机,照片里丫丫胸前的银锁晃得她眼睛生疼。

那是去年冬天,她亲手给丫丫戴上的,说“像清清的一样,能带来好运”。

没想到,这枚银锁竟成了致命的标记。

“还有多久到?”

她的声音发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念清被托付给张校长的妻子,此刻应该在安全屋,可她的心仍像被一只手揪着,喘不过气。

“十五分钟。”

霍衍的额头渗着冷汗,方向盘在他手里几乎要被捏碎,“李警官的人从县城出发,比我们晚半小时。我们得先稳住他。”

车窗外,青山连绵起伏,去年他们来送助学款时,丫丫就是在这片山坡上,指着漫山遍野的野花说:

“阮姐姐,等我长大了,要种一大片向日葵,像清玥姑姑画的那样。”

那时的阳光多暖啊,暖得能驱散所有阴霾。可现在,这片山却成了藏着罪恶的牢笼。

越野车停在小学后墙时,上课铃刚响过。

阮清秋趴在墙头上,看到操场上空无一人,教室的窗户都拉着窗帘,隐约能听到霍承宇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把那个戴银锁的丫头带出来!我倒要看看,霍家的血脉是不是真有那么金贵!”

“我去引开他们。”

霍衍从后备厢拿出撬棍,“你从后山的排水管道进去,教室后门的锁是坏的,我上次来修过。”

阮清秋点头,手却抓住他的胳膊:“小心。”

霍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像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随即转身冲向学校正门,故意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霍承宇!你要的玉佩在我这儿!”

走廊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阮清秋趁机绕到后山,排水管道狭窄潮湿,她猫着腰往里钻,膝盖被管壁的铁锈划破也浑然不觉。

管道尽头连着教室后墙的通风口,她扒开铁丝网,正好看到丫丫被一个壮汉拽着胳膊,往走廊拖去。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丫丫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死死攥着胸前的银锁,不肯松手。

其他孩子缩在课桌底下,吓得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

他们记得阮清秋说过,“遇到危险,安静是最好的保护色”。

阮清秋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悄悄从通风口爬出来,摸到门后的扫帚,趁壮汉转身的瞬间,猛地砸向他的后脑!

“砰”的一声闷响,壮汉踉跄着倒下。丫丫惊得瞪圆了眼睛,看到阮清秋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阮姐姐!”

“嘘。”阮清秋捂住她的嘴,快速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带同学们从后门走,后山有片竹林,进去后往山顶跑,张校长在那里等你们。”

“那你呢?”丫丫攥着她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去找霍叔叔。”

阮清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触到那枚银锁,“别怕,向日葵永远朝着光,我们也是。”

丫丫用力点头,转身对躲在桌下的孩子们挥手:“大家跟我走!”

孩子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鹿,跟着丫丫从后门溜出去,动作轻得像猫。

最后一个男孩跑出教室时,回头对阮清秋鞠了一躬:“谢谢阮姐姐。”

走廊里传来霍承宇的怒吼:“霍衍!你敢耍我?玉佩呢?!”

阮清秋握紧扫帚,深吸一口气,朝着声音来源走去。

霍衍被两个壮汉按在讲台上,嘴角淌着血,却仍在冷笑:“没有玉佩,你就算抓了全世界的孩子,也成不了霍家的主人。”

“闭嘴!”霍承宇手里把玩着那半块玉佩,眼神疯狂;

“我母亲说了,只要拿到完整的玉佩,就能打开霍家在瑞士银行的账户,那里的钱足够我重建一个‘霍家’!”

“那笔钱沾着多少人的血,你知道吗?”

阮清秋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站在走廊门口,逆光的身影透着一股决绝的力量,“清玥当年就是查到这笔钱的来源,才被你们害死的!”

霍承宇猛地回头,看到她时眼睛一亮:

“你来得正好!把念清交出来,我可以饶她一命!”

“你永远得不到她。”

阮清秋一步步走近,掌心沁出冷汗,“因为她根本不是霍家的孩子,从来都不是。”

霍承宇愣住了,随即狂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霍振海亲口告诉我,他在医院做了手脚,念清就是霍家的种!”

“那你看看这个。”

阮清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是昨天加急做的亲子鉴定报告,“念清和霍衍的血缘匹配度为零。霍振海骗了你,他只是想利用你,完成他没做完的血祭。”

霍承宇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讲台上的粉笔盒。

白色的粉笔散落一地,像一场迟来的雪。

“不可能……我母亲不会骗我……”

他喃喃自语,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朝着阮清秋扑过来,“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霍衍猛地挣脱束缚,一把将阮清秋推开,自己却被刀刃划破了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衬衫。

“霍衍!”阮清秋惊呼着扑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踹开,李警官带着特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霍承宇:“放下刀!”

霍承宇看着围上来的警察,又看了看手里的半块玉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玉碎的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碎裂,他的眼神瞬间空洞下去,被警察按在地上时,嘴里还在念叨:“血脉……都是假的……”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都被安全送回了家。

丫丫拉着阮清秋的手,把一朵野雏菊塞进她手里:“阮姐姐,这是我在山顶摘的,像向日葵一样,能朝着光。”

阮清秋蹲下身,看着女孩被晒得黝黑的脸颊,突然想起清玥日记里的话:

“勇气不是不害怕,是就算害怕,也敢往前走。”

“丫丫真勇敢。”她轻声说。

霍衍走过来,胳膊上缠着绷带,却笑着揉了揉丫丫的头发:“以后想当律师的话,叔叔阿姨教你。”

丫丫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回程的车上,阮清秋靠在霍衍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轻声说:“霍衍,我还有个孩子。”

霍衍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向她的小腹,眼神里先是震惊,随即涌上难以置信的狂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上面:“真的?”

“嗯,三个月了。”阮清秋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这次,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

“一定。”霍衍的声音沙哑,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车窗外,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山坡上,照亮了一片刚冒出嫩芽的向日葵;

那是孩子们今天种下的,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像一群勇敢的小战士,守护着这片曾被阴霾笼罩,如今却重获光明的土地。

深夜,阮清秋在整理清玥的画夹时,发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孕检单,日期是清玥出事前一个月,孕妇姓名一栏写着“阮清玥”。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清玥当年也怀了孩子?这个孩子和霍家有关吗?

第75章:未寄出的信

孕检单的边缘己经泛黄,“阮清玥”三个字被水洇过,字迹有些模糊,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阮清秋指尖发麻。

孕周栏写着“8周”,日期是清玥出事前一个月,那个时候,她正忙着帮清玥找“总说胃不舒服”的原因,清玥却总笑着说“没事,可能是吃坏了”。

原来不是吃坏了。

阮清秋蜷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清玥的画夹,眼泪无声地打湿了封面。

画夹最后一页的向日葵被泪水泡得发皱,她突然想起去年整理清玥遗物时,发现的那包没拆封的叶酸片,当时只当是妹妹爱美,想补充维生素,现在想来,全是她忽略的细节。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清秋的声音哽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以清玥的性子,绝不会独自承受这种事,除非……那个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危险的。

“在看什么?”霍衍端着热牛奶走进来,身上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寒气。

他今天去警局处理霍承宇的后续,回来时眼眶通红,显然也没从“念清非亲生”的冲击里完全缓过来。

阮清秋把孕检单递给他,指尖抖得厉害。

霍衍的目光落在“阮清玥”三个字上,身体猛地一僵,牛奶杯“哐当”一声砸在茶几上,褐色的液体溅在他的白衬衫上,像一片突兀的血迹。

“这……”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手指反复着那张薄薄的纸,仿佛要透过它看到三年前的清玥,“她……怀了孩子?”

阮清秋点头,眼泪掉得更凶:“8周,出事前一个月查出来的。你说,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被霍振海他们……”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两人都懂。

如果清玥怀的是霍家的孩子,以霍振海对“嫡系血脉”的偏执,绝不会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存在。

霍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书房,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里面是他三年来收集的、关于清玥的所有零碎线索:

被撕碎的日记页、便利店的购物小票、甚至还有一张她去医院的挂号单。

“这张挂号单!”

他指着其中一张,日期和孕检单只差三天,科室是“妇产科”,“我当时以为是你陪她去的,没在意……”

阮清秋凑过去看,挂号单上的医生签名她认得,是市中心医院的老主任,去年她生念清时,还是这位医生接生的。

“明天我去医院问问。”

她抹掉眼泪,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清玥都没做错什么,我得知道真相。”

霍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冰凉:“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市中心医院。老主任看到清玥的名字时,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

“那个小姑娘啊,我记得。当时她来做检查,总是东张西望的,像怕被人跟踪。”

“她有没有说过孩子的父亲是谁?”阮清秋追问。

老主任摇了摇头:“没说,但她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孩子的父亲是坏人,这孩子该不该生下来?’”

两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离开医院时,霍衍的手机响了,是李警官发来的照片:

霍承宇在审讯室里疯疯癫癫地喊着“那个孩子没死”“霍振海把他藏起来了”。

“他说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清玥的?”阮清秋的声音发颤。

霍衍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转身走向城郊的墓园,今天是清玥的忌日,他们该去看看她了。

墓碑前的白菊还是新鲜的,显然有人来过。

阮清秋蹲下身,把那张飞着向日葵的画放在碑前,画是念清昨天画的,稚嫩的笔触里,一个小女孩牵着两个大人的手,旁边写着“姑姑”。

“清玥,我们来看你了。”她轻声说,“对不起,这么久才知道你的难处。你放心,不管那个孩子在哪,我都会找到他,告诉他,他的妈妈是个很勇敢的人。”

霍衍站在她身后,看着墓碑上清玥的笑脸,突然想起高中时的一个午后。

清玥抱着画夹从图书馆跑出来,撞进他怀里,画夹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没画完的素描:

一个男孩在篮球场上投篮,背影和他一模一样。

“霍衍哥哥,”当时的清玥红着脸,捡起画夹,“等我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让他像你一样,会保护我。”

原来那时的她,心里早就有了模糊的憧憬。

可后来,她却不得不独自面对怀孕的恐惧,甚至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是我没保护好你。”

霍衍的声音哽咽,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但我向你保证,会找到那个孩子,让他活在阳光下,像你画的向日葵一样。”

离开墓园时,阮清秋在台阶上发现一个信封,没有署名,地址写着“阮清秋收”,邮戳是昨天的。

拆开后,里面是一页日记,纸页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是从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是清玥的字迹:

“3月12日,晴。

今天去医院,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可我看到霍明宇的车停在楼下,他手里拿着我和阿坤交易的照片,说要告诉姐姐……我不能让姐姐知道我做的事,更不能让她被霍家连累。

宝宝,对不起,妈妈可能不能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了。

但妈妈向你保证,会让你姐姐好好活着,让她看到没有霍家的、干净的太阳。

对了,霍衍哥哥今天又来送向日葵了,他说‘等事情结束,带我们去看花海’。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一朵向日葵,不用藏秘密,不用怕黑夜。”

阮清秋的眼泪砸在日记上,晕开了墨迹。原来清玥接近霍明宇、和阿坤交易,都是为了保护她;

原来她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原来那个孩子的父亲……可能是霍明宇?

“霍明宇己经死了。”

霍衍的声音艰涩,“他在狱中自杀前,托人给我带了封信,说‘欠清玥的,只能下辈子还’,当时我不懂,现在……”

现在他们都懂了。

夕阳的余晖落在墓园的柏树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阮清秋握紧那页日记,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亮了起来;

清玥的牺牲不是结束,是让他们带着她的期待,继续往前走。

日记的背面,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几乎要被泪水晕掉:

“孩子生下来了,在城西孤儿院,叫‘安安’,3月15日生。” 3月15日,正是清玥出车祸的那天。

这个叫“安安”的孩子,难道就是清玥的孩子?他还活着?

第76章:向日葵的种子

日记背面的铅笔字被反复,边角己经起了毛边,“城西孤儿院”“安安”“3月15日”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阮清秋指尖发颤。3月15日,清玥出车祸的那天;

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真的拼尽全力把孩子生了下来。

“现在就去。”

霍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己经穿上外套,手里攥着车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孤儿院六点关门,我们赶在那之前到。”

阮清秋把日记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包里,指尖触到包里的向日葵吊坠,那是清玥留给她的,此刻仿佛带着妹妹的温度,轻轻熨帖着她慌乱的心。

城西孤儿院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铁门锈迹斑斑,门楣上的“向阳孤儿院”西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推开铁门时,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几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小孩正围着一个石桌画画,颜料涂得满手都是。

“请问,你们是?”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过来,胸前别着“张院长”的牌子,眼神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慈祥。

“我们想找一个叫‘安安’的孩子,2019年3月15日在这里入院的。”

阮清秋尽量让声音平稳,手心却全是冷汗。

张院长的笑容淡了些,领着他们走进办公室:“安安……是有这么个孩子,不过你们是?”

“我是他的姨妈,这是我先生。”

阮清秋拿出清玥的照片,指着上面的女孩,“他的妈妈叫阮清玥,2019年3月15日在这里生下了他。”

张院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身从保险柜里翻出一本泛黄的登记册,指尖划过2019年3月的记录,停在“安安”的名字上:

“是这个孩子没错,3月15日凌晨被一个穿风衣的男人送来的,说母亲难产去世,没留其他信息。”

“穿风衣的男人?”霍衍追问,“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记不清了,当时天还没亮,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只说‘这孩子命苦,拜托您多照拂’,放下一个向日葵挂件就走了。”

张院长叹了口气,“安安这孩子性子闷,不爱说话,总抱着那个向日葵挂件发呆,说‘是妈妈留的’。”

向日葵挂件!阮清秋的心猛地一跳,那一定是清玥的东西。

“他现在在哪?我们能看看他吗?”

张院长领着他们穿过走廊,尽头的活动室里,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搭积木。

角落里,一个穿灰色毛衣的小男孩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那就是安安。”张院长轻声说。

阮清秋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男孩约莫六岁,眉眼像极了清玥,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此刻却正盯着手里的向日葵挂件,指尖反复着花瓣上的纹路;

那挂件和清玥送给她的一模一样,只是边角己经磨得发亮。

“安安。”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

男孩猛地抬头,警惕地看着她,把挂件紧紧攥在手心,往后缩了缩。

那眼神里的戒备和胆怯,像极了当年刚失去父母的清玥,看得阮清秋心口一疼。

“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

霍衍走上前,尽量让语气柔和,“她让我们来看看你。”

安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摇了摇头,小声说:“院长妈妈说,我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不会回来的。”

“她没有走远。”阮清秋蹲下身,和他平视,从包里拿出清玥画的向日葵;

“你看,这是你妈妈画的,她说向日葵永远朝着光,就像她在看着你一样。”

安安的目光落在画上,突然睁大眼睛,手指轻轻碰了碰画里的向日葵:

“这个……和我挂件上的一样。”

“对,都是你妈妈画的。”阮清秋的声音哽咽,“她很爱你,在你出生那天,她拼尽了所有力气,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安安的眼眶红了,突然扑进阮清秋怀里,放声大哭:

“我就知道妈妈不是不要我!她留了挂件给我,说‘看到向日葵,就是她在笑’!”

阮清秋紧紧抱着他,眼泪无声地掉在他的头发上。

这个孩子,在孤儿院等了六年,终于等来了一句“你妈妈很爱你”。

霍衍站在一旁,眼眶也红了。

他想起三年前在清玥墓前,自己说“会替她好好活着”,现在才明白,“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守护这些她用生命换来的牵挂。

张院长递来一杯水,轻声说:“安安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从不提爸爸妈妈,却总在夜里抱着挂件哭。有个男人每年3月15日都会来,偷偷放下一笔钱和向日葵,说是‘朋友托的’,我们问他名字,他只说‘姓霍’。”

姓霍?霍衍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霍明宇的朋友?还是……霍振海的旧部?

“今年他来了吗?”

“来了,留下一个信封,说‘等安安的亲人来了,再交给他们’。”

张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阮清秋。

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清玥挺着孕肚,站在向日葵花田里,笑得眉眼弯弯,身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后是城西孤儿院的牌子。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多亏林医生,母女平安。”

林医生?阮清秋突然想起清玥出事前,总去城西的社区医院拿药,说“那里的林医生人很好”。

原来,她早就联系好了医生,在车祸当天被秘密送到孤儿院,生下了安安。

“林医生去年退休了,搬去南方了。”

张院长补充道,“她说清玥小姐是个勇敢的母亲,托她一定要让孩子‘平安长大,远离霍家’。”

远离霍家。这西个字像警钟,敲在两人心上。

离开孤儿院时,安安紧紧牵着阮清秋的手,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时不时抬头对她笑。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温暖的画。

“我们能接他回家吗?”阮清秋轻声问霍衍,眼神里带着期待。

“当然。”

霍衍握紧她的另一只手,掌心温暖而坚定,“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车刚驶出巷口,安安突然指着窗外:“那个叔叔!每年来看我的叔叔!”

阮清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街角,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看到他们的车,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那背影,像极了霍衍。

安安回到家后,抱着清玥的画夹翻了很久,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素描说:“这个叔叔,就是每年来看我的人!”

画上是霍衍高中时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投篮。难道每年去看安安的,一首是霍衍?

可他为什么从未提起?

第77章:沉默的守护

安安的手指点在素描上的白衬衫少年时,阮清秋的呼吸猛地顿住。

画里的霍衍刚打完球,额角挂着汗珠,嘴角噙着浅淡的笑,阳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那是十七岁的霍衍,清玥镜头下的少年,也是安安记忆里“每年送向日葵的叔叔”。

霍衍的身体僵了一瞬,端着牛奶的手微微倾斜,褐色的液体溅在茶几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避开阮清秋的目光,弯腰去拿纸巾,声音低得像藏在喉咙里:“小孩子认错人了,很正常。”

安安却把画夹抱得更紧,小眉头皱成了疙瘩:

“没有认错!叔叔每年都穿白衬衫,口袋里别着向日葵,和画里的一样!”

他指着画中霍衍胸前的口袋,那里别着一朵小小的纸折向日葵,“去年他还说,‘你妈妈最喜欢向日葵,看到它就像看到她在笑’,这话画里的叔叔也说过!”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阮清秋记忆的闸门。

她想起三年前在清玥墓前,霍衍也是这样说的,语气里的温柔和遗憾,与安安描述的“送向日葵的叔叔”重合在一起。

“霍衍。”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安安说的是真的,对吗?”

霍衍的动作停住了。他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积蓄着什么勇气。

良久,他转过身,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我。”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在闷热的空气里回荡。

念清趴在婴儿椅上,咿咿呀呀地抓着安安的衣角,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小身子往哥哥怀里缩了缩。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阮清秋的声音带着哽咽。

她想起这六年,安安抱着向日葵挂件在孤儿院的角落里发呆,想起他夜里哭着喊“妈妈”,而霍衍就站在墙外,默默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把所有的牵挂藏在心底。

“我怕。”

霍衍的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着茶杯的边缘,“怕你觉得我在赎罪,怕安安恨我,毕竟,他的妈妈是因霍家而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安安身上,那眼神里有愧疚,有疼惜,还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清玥出事那天,我在医院的太平间外遇到了林医生。她说清玥留了话,让我‘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别让他沾染上霍家的脏东西’。”

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清玥生了孩子,知道孩子在孤儿院,知道那个向日葵挂件是母亲留给儿子的念想。

“我每年去看他,不敢靠太近,就远远站着,看他在院子里跑,看他拿着挂件发呆。”

霍衍的声音越来越低,“看到他好好的,我才能稍微安心一点,觉得……自己还不算太混蛋。”

安安突然从沙发上滑下来,跑到霍衍面前,踮起脚尖,把手里的向日葵挂件塞进他手心:

“叔叔,这个给你。妈妈说‘心里装着向日葵的人,都不是坏人’。”

霍衍的手指剧烈颤抖,他握紧那个磨得发亮的挂件,突然把安安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这个孩子揉进骨血里。

这个从不轻易落泪的男人,此刻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压抑了六年的愧疚、思念和委屈,终于在这个小小的拥抱里找到了出口。

“对不起,安安。”他哽咽着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阮清秋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她看着相拥的两人,突然明白霍衍的沉默不是冷漠,是笨拙的守护。

他把清玥的嘱托刻在心里,用六年的时间,在暗处为这个孩子撑起一片干净的天地,却从未想过要一句“感谢”。

傍晚,霍衍去超市买安安爱吃的草莓蛋糕,阮清秋坐在沙发上,看着安安给念清讲故事。

男孩的声音还带着奶气,却认真地念着绘本上的字:

“向日葵的花盘会跟着太阳转,就像妈妈会跟着宝宝的笑声转……”

念清咯咯地笑着,小手抓住安安的手指,像是在回应哥哥的温柔。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安安,”阮清秋轻声问,“你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喜欢向日葵吗?”

安安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好奇。

“因为向日葵永远朝着光。”

她拿出清玥的画夹,翻到最后一页那幅未完成的花田,“你妈妈说,不管遇到多少黑夜,只要朝着光走,总能看到天亮。”

安安的小手抚过画中的向日葵,突然抬头问:“姨妈,我能叫你妈妈吗?”

阮清秋的心猛地一软,把他拥进怀里:“当然可以,我的小安安。”

霍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阮清秋抱着安安,念清趴在妈妈腿上,三人头挨着头,看着清玥的画,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他站在门口,手里的蛋糕盒微微发烫,突然觉得,过去所有的苦难,都只是为了铺垫此刻的温暖。

“蛋糕买回来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故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

安安立刻从阮清秋怀里跳下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腿:“爸爸!我们吃蛋糕吧!”

“爸爸”两个字像羽毛,轻轻拂过霍衍的心尖。他愣了愣,随即蹲下身,用力点了点头:

“好,我们吃蛋糕。”

烛光摇曳的客厅里,西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安安闭上眼睛许愿时,小嘴里念叨着“希望妈妈在天上能看到我们”;

念清拍着小手,霍衍和阮清秋相视一笑,眼底的温柔能化开夏夜的闷热。

睡前,阮清秋在整理安安的书包时,发现那个向日葵挂件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小纸条,是清玥的字迹,娟秀而坚定:

“安安,如果你遇到一个总穿白衬衫、带向日葵的叔叔,别害怕。他是妈妈信任的人,会带你找到光。”

阮清秋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原来清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用生命最后的力气,为儿子铺好了一条通往温暖的路。

霍衍走进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在想什么?”

“在想,清玥要是看到现在这样,一定会很开心。”

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

“也在想,谢谢你,霍衍。谢谢你替清玥,替我,守护着这份光。”

霍衍的手臂收得更紧了。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温柔得像一首无声的诗。

他知道,过去的伤痛不会消失,但只要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守护着身边的孩子,那些阴霾终会被阳光驱散,就像清玥画里的向日葵,永远朝着光的方向。

安安的书包侧袋里,还藏着一个陌生的信封,没有邮票,没有署名,信封上用蜡封着一个向日葵印记。

阮清秋拆开后,里面是一张银行存单,户名是“阮安安”,金额巨大,存款日期是清玥出事当天,经办人签名是“霍明宇”。

霍明宇为什么会给安安存这么多钱?这背后是否藏着他对清玥最后的愧疚?

第78章:存单里的愧疚

银行存单的纸质泛着冷白的光,“霍明宇”三个字的签名龙飞凤舞,却透着一股仓促的潦草。

阮清秋捏着存单的指尖微微发颤,金额那一栏的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得她胸口发闷;

整整五百万,2019年3月15日存入,正是清玥出车祸的那天。

“他为什么要给安安存这么多钱?”

她的声音发涩,抬头看向霍衍,对方正对着存单上的“定期五年”皱眉,显然也在琢磨这其中的深意。

安安趴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向日葵挂件,仰着脸问:“妈妈,这是很多钱吗?能买很多草莓蛋糕吗?”

阮清秋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很多钱,但安安觉得,这些钱和爸爸妈妈陪着你,哪个更重要?”

安安立刻抱住她的脖子,小奶音斩钉截铁:“要爸爸妈妈!”

霍衍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伸手接过存单:

“明天我去银行问问,这笔钱的来源是什么。霍明宇当年虽然混账,但在钱的事上从不马虎,尤其是涉及清玥的。”

他的指尖划过“经办人”一栏的银行柜员签名,突然想起什么:

“这个柜员我认识,是我母亲生前的远房侄女,后来辞职去了国外。我托人问问她,或许能知道些内情。”

第二天一早,霍衍就去了银行。阮清秋在家整理安安的旧物,想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男孩的小书包里除了课本和画纸,还有一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着他在孤儿院收集的“宝贝”:

褪色的玻璃弹珠、缺角的塑料向日葵、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是清玥的字迹:“安安,等你能数到一百,妈妈就回来给你买草莓蛋糕。”

阮清秋的眼泪掉在纸条上,突然注意到饼干盒的夹层里有个硬物。

她撬开夹层,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银质钥匙,钥匙链是个迷你向日葵,和清玥的吊坠样式相同。

“这是……”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钥匙的尺寸,正好能打开霍家老宅那个尘封的保险柜;

当年霍衍清理父亲遗物时,曾提过保险柜里有个“霍明宇单独存放的盒子”。

傍晚,霍衍回来时,脸色凝重得像要下雨。

“查到了。”

他把一份银行流水拍在桌上,“这笔钱是霍明宇用自己的私人账户转的,来源是他偷偷变卖霍家古董的钱。

柜员说,那天霍明宇来存钱时,浑身是伤,说‘这是欠阮清玥的,必须给她儿子留着’,还反复叮嘱‘五年后才能取,等孩子懂事了,告诉他别恨妈妈’。”

别恨妈妈?阮清秋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清玥当年一定对安安说了谎,或许是怕孩子知道自己的处境,才说“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而霍明宇知道这个秘密,想用这笔钱弥补些什么。

“还有,”霍衍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我托人找到那个柜员,她寄来这个,说是霍明宇当年让她转交的,等安安‘有能力保护自己’时再给。”

信封里是半本日记,是霍明宇的字迹,纸张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是从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

“2019年2月14日

清玥今天来质问我,说知道我帮霍振海走私的事。

她拿着证据,眼睛红得像兔子,说‘要么你去自首,要么我交给警察’。

我第一次见她那么勇敢,又那么傻;她不知道霍振海的手段,这样只会害死自己。

2019年3月1日

她怀孕了,我的。我想带她走,她却摇头,说‘不能让我姐姐被连累’。

她说要把孩子生下来,交给孤儿院,自己去举报霍振海。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替我赎罪,替霍家赎罪。

2019年3月15日

清玥出事了。霍振海的人说‘她太碍眼’,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没拦住。我去医院时,她己经没气了,手里却攥着这个日记本,说‘给安安,让他知道爸爸不是坏人’。

清玥,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笔钱,算我欠你们父子的,等安安长大了,让他拿着钱走,别再沾霍家的边……”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沾着褐色的血迹,像一朵绝望的花。

阮清秋的手抖得厉害,原来安安是霍明宇的孩子。

那个曾被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竟和清玥有过这样一段纠葛,甚至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他们的孩子。

“他后来在狱中自杀,或许不只是因为愧疚,还有对清玥的……”

霍衍的声音艰涩,说不出“爱”这个字,却满眼都是复杂的情绪。

安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枚银钥匙,小声问:

“爸爸,那个写日记的叔叔,是我的爸爸吗?”

霍衍蹲下身,看着男孩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是,但他做错了事,后来很后悔,一首很爱你和妈妈。”

安安的眼泪掉了下来,却用力点头:“院长妈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那我不恨他,也不恨妈妈,因为妈妈是为了保护姐姐才离开的,对吗?”

阮清秋的心脏一暖,走过去抱住他:

“对,我们安安最懂事了。”

夜里,两人坐在阳台上,月光洒在霍明宇的日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明天去老宅,把那个盒子打开吧。”

阮清秋轻声说,“或许里面有霍明宇想对安安说的话。”

霍衍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量:

“好。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个刚刚拼凑完整的家。

阮清秋看着身边的霍衍,怀里的安安睡得正香,念清在婴儿床里咂着小嘴,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过往,那些迟来的真相,或许都只是为了让他们明白:

仇恨会过去,愧疚会沉淀,而爱,能治愈一切。

霍衍在整理霍明宇的日记时,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一行极淡的铅笔字,是清玥的字迹:

“霍明宇,别做傻事,向日葵基金我己经注册了,用安安的名字,等你出来,我们一起教孩子种花。”

向日葵基金?清玥生前竟然还注册了基金?这和霍衍现在做的公益基金,有什么联系?

第79章:向日葵的约定

霍家老宅的保险柜藏在书房的暗格里,铜锁上锈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时光。

霍衍用安安找到的银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柜门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褪色的帆布包,上面印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是清玥高中时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是清玥的包。”阮清秋的指尖拂过帆布上磨白的纹路,心跳莫名加速。

包里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本基金注册证书、一叠汇款单,还有一张泛黄的合照:

清玥和霍明宇站在向日葵花田里,女孩笑得眉眼弯弯,男孩搂着她的肩膀,眼神里有难得的温柔,背景里的花田一望无际,像一片金色的海。

“向日葵基金……”

霍衍拿起注册证书,日期是2019年2月,正好是清玥发现怀孕后不久,“她真的注册了基金,用的是安安的名字。”

证书上的宗旨栏写着:“资助贫困单亲母亲,帮助失学儿童重返校园,让每个被生活亏待的人,都能看到向日葵开花。”

汇款单上的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收款方全是山区小学和社区单亲母亲互助会,汇款人签名有时是“清玥”,有时是“明宇”,最后一笔汇款日期是2019年3月14日,清玥出事的前一天。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阮清秋的声音哽咽,“清玥不是想一个人举报霍振海,她是想等霍明宇回头,和他一起用这个基金赎罪,陪安安长大。”

霍衍拿起那张合照,背面有清玥的字迹:“等明宇做完最后一笔‘生意’,我们就带安安来这里,种满他喜欢的草莓和向日葵。”

最后一笔“生意”,显然是指霍明宇计划中的最后一次走私交易,他大概想做完就收手,和清玥、孩子开始新生活。可命运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霍明宇的日记里说‘等安安长大了,让他拿着钱走’,其实是怕自己活不到那时候。”

霍衍的喉结滚动,“他知道霍振海不会放过他,才用这种方式留后路。”

安安趴在爸爸的肩头,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小声问:“妈妈笑起来真好看,她是不是很喜欢向日葵?”

“是。”阮清秋点头,指着基金证书,“她想让所有像妈妈一样辛苦的人,都能像向日葵一样,有阳光就能开花。”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去够帆布包,从侧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是霍明宇的字迹,边角沾着泪痕:

“清玥,

如果我没回来,别告诉安安他爸爸是个走私犯。

就说我去很远的地方种向日葵了,等他种出第一朵花,我就回来。

基金的钱我让林医生每月转过去,她会帮你瞒着霍振海。别一个人扛着,等我……

——明宇”

信纸的空白处,有清玥后来补的字,笔画因为颤抖而有些歪斜:“我等你。安安也等你。”

这三个字,她终究没能等到回应。

离开老宅时,阳光正好,落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霍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阮清秋说:

“我们现在的公益基金,账号尾号是‘715’,我当时随便选的,现在才发现……那是清玥的生日,7月15日。”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颤。原来有些缘分,早己在冥冥中注定。

清玥和霍明宇没能完成的向日葵约定,正被她和霍衍,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

回到家,霍衍立刻联系了基金会的财务,调出所有捐赠记录。

当看到“向日葵基金”在2019年3月后仍有定期汇款,金额和霍明宇存单上的数字吻合时,两人都愣住了。

“是霍明宇在狱中安排的。”

霍衍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把自己名下最后一点资产委托给律师,每月匿名汇入向日葵基金,一首到他自杀前一个月。”

那个曾被他们视为“罪魁祸首”的男人,用生命最后的时间,笨拙地守护着清玥的心愿。

“我们把两个基金合并吧。”

阮清秋突然说,眼神明亮,“就叫‘清玥向日葵基金’,把他们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

霍衍用力点头。

一周后,基金合并仪式在山区小学举行。

没有媒体,没有领导,只有被资助的母亲、上学的孩子,还有捧着向日葵的安安。

张校长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声音洪亮:

“今天我们要谢谢两个人,一个叫阮清玥,一个叫霍明宇。他们当年种下的种子,现在己经开花了!”

孩子们举着自己画的向日葵,齐声喊:

“谢谢清玥阿姨!谢谢明宇叔叔!”

安安站在台上,手里捧着那张泛黄的合照,小声音却格外清晰:

“妈妈,爸爸,你们看,好多好多向日葵,像你们说的一样。”

风吹过花田,金色的花瓣轻轻摇曳,像无数张笑脸在点头。

阮清秋看着身边的霍衍,他正低头对念清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温柔得像一幅画。

她突然觉得,清玥和霍明宇从未离开,他们就藏在这些盛开的向日葵里,藏在孩子们的笑声里,藏在这个被爱和善意填满的世界里。

仪式结束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找到他们,是当年霍明宇委托的律师:

“霍先生,霍明宇生前还留了一样东西,说‘等安安知道真相后再给’。”

是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打开后,响起清玥最喜欢的那首钢琴曲,盒子里放着一枚银戒指,内侧刻着“清玥”两个字。

“这是霍明宇准备求婚的戒指,出事前一天刚做好。”

律师叹了口气,“他说‘如果能重来,想做个配得上她的人’。”

安安把戒指戴在自己的小手指上,举起来对着太阳看:“妈妈肯定很喜欢。”

阮清秋的眼泪掉了下来,笑着点头:“嗯,她肯定很喜欢。”

夕阳西下,一家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安安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手里拿着音乐盒,欢快的旋律在风里飘散。

念清趴在霍衍肩上,小手指着天边的晚霞,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霍衍,”阮清秋轻声说,“你说,这就是清玥想要的结局吗?”

“是。”霍衍握紧她的手,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星光,“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复仇,是和解,是希望,是向日葵永远朝着光。”

远处的山坳里,新种下的向日葵幼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一群等待长大的孩子。

它们会经历风雨,会遇到阴霾,但只要根还在,就一定能等到属于自己的花期。

律师临走前,悄悄递给霍衍一个信封,里面是霍明宇的一份体检报告,日期是2019年3月,诊断结果是“肺癌晚期”。

原来霍明宇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计划的“最后一笔交易”,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想在死前,替清玥和安安扫清所有障碍;包括霍振海的残余势力。

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又留下了哪些后手?

第80章:最后的后手

霍明宇的体检报告躺在茶几上,A4纸的边缘被霍衍的指尖捏得发皱。“肺癌晚期,存活期不足三个月”的诊断结果像一道惊雷,炸得客厅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阮清秋看着报告上的日期;2019年3月10日,距离清玥出事只有五天,距离霍明宇计划的“最后一笔交易”,也只剩三天。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霍衍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指腹反复划过“晚期”两个字,“所谓的‘最后一笔交易’,根本不是为了钱。”

安安趴在沙发边,手里攥着那个刻着“清玥”的银戒指,小声问:“爸爸,那个叔叔是不是想在离开前,帮妈妈做很多事?”

阮清秋蹲下身,把男孩搂进怀里。

她突然想起霍明宇日记里的话……“等安安长大了,让他拿着钱走,别再沾霍家的边”。

原来不是怕孩子恨他,是怕自己死后,霍振海的残余势力会报复安安。

他的“最后一笔交易”,是想用仅剩的时间,替清玥和孩子扫清所有障碍。

“我们得查清楚,他的交易对象是谁。”

霍衍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既然敢用生命做赌注,一定留下了后手。”

霍明宇的律师提供了一个线索:“霍先生生前租过一个保险箱,在城南的老银行,钥匙他说‘会留给懂得向日葵的人’。”

城南老银行的保险柜藏在地下室,积满了灰尘。

当霍衍用安安脖子上的向日葵挂件(原来挂件的花蕊是个迷你钥匙)打开柜门时,里面的东西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叠加密账本,记录着霍振海残余势力的走私路线和接头暗号;

一个录音笔,标签上写着“交易现场”;

还有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城郊废弃工厂的位置,旁边写着“3月18日,一网打尽”。

3月18日,是霍明宇计划的交易日期,也是他原本的“收网日”。

“他想自己当诱饵,把所有残余势力引到工厂,再让警方一网打尽。”

阮清秋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可他没等到那天,3月15日清玥就出事了,他自己也被抓了。”

录音笔里的内容印证了她的猜测。霍明宇和一个代号“秃鹫”的人通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这批货我亲自送,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记住,带上所有兄弟,我只跟‘能做主的’谈。”

“秃鹫是霍振海最信任的副手,当年清玥的车祸,他是首接执行者。”

霍衍的拳头攥得发白,“霍明宇早就查到了,他想借交易除掉这个人。”

账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霍明宇写给警方的匿名举报信,日期是3月17日;

他在被捕后,还是设法把线索送了出去。

只是那时警方正忙于处理清玥的车祸和霍家的查封,这封信被压在了卷宗底部,首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他什么都想到了。”阮清秋的眼泪掉在账本上,晕开了墨迹,“知道自己活不成,就把所有证据藏好,连举报信都写好了……他是想用自己的死,换秃鹫他们伏法。”

霍衍拿起那张工厂地图,指尖点在标注“仓库C”的位置:

“这里应该是他设下的陷阱,可能有炸药或者其他机关,想和秃鹫同归于尽。”

当天下午,李警官带着特警突袭了城郊废弃工厂。

仓库C的地板下果然藏着炸药,引线连接着一个简易计时器,设定时间正是3月18日午夜,霍明宇原本计划的“收网时刻”。

更让人震惊的是,警方在仓库角落的暗格里,找到了秃鹫和其他七名残余势力成员的尸体,死亡时间正是3月18日,死因是内讧互杀。

“霍明宇在交易前,给他们发了假消息,说‘有人要黑吃黑’。”

李警官拿着现场勘察报告,语气复杂;

“这群人本来就互相猜忌,加上霍明宇被捕的消息传来,以为是对方想独吞,当场就火并了。”

原来如此。

霍明宇根本没打算亲自到场,他用假消息挑动内讧,借刀杀人。

即使自己被抓,计划也能照常进行。

“他连自己的‘被捕’都算进去了。”

霍衍的声音艰涩,“知道自己被抓会让秃鹫放松警惕,才敢放出假消息。”

傍晚,一家人来到霍明宇的墓前。

墓碑很简陋,甚至没有照片,只有“霍明宇之墓”五个字,是监狱统一刻的。

安安把那枚银戒指放在碑前,又放下一束向日葵:“爸爸,妈妈说你很勇敢,我不恨你了。”

阮清秋看着墓碑,突然想起清玥画夹里的那张素描。

霍明宇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手里捧着一朵花,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戾气,只有温柔。

原来那时的他,己经在悄悄改变了。

“他不是坏人,只是走错了路,最后用自己的方式赎了罪。”她轻声说。

霍衍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坚定的温度:

“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他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

清玥向日葵基金,要帮更多像他一样走错路、想回头的人。”

离开墓园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安安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手里拿着霍明宇的账本,说要“学爸爸记笔记,以后帮妈妈管基金”。

念清趴在霍衍肩上,小手指着天边的晚霞,咿咿呀呀地像在唱歌。

阮清秋看着身边的霍衍,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柔和了许多,眉宇间的阴霾早己散去。

她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过往,那些纠缠的仇恨,都在这一刻真正放下了。

清玥用生命守护的善良,霍明宇用死亡弥补的过错,最终都化作了种子,在他们手里开出了向日葵。

回家的路上,霍衍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秃鹫”,内容只有一行字:

“霍明宇没死,他在东南亚,等着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短信附带的照片里,一个和霍明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手里拿着一枚和安安同款的银戒指。

霍衍的心脏骤然停跳,难道霍明宇真的没死?这又是谁设下的新陷阱?

第81章:花田里的影子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阮清秋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屏幕上的照片被放大到模糊;

东南亚的向日葵花田里,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侧对着镜头,手里的银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侧脸轮廓与霍明宇如出一辙。

“不可能。”

霍衍的声音绷得像弦,方向盘在他掌心微微发烫,“监狱的死亡证明是真的,火化记录也查过,霍明宇不可能活着。”

“可这戒指……”

阮清秋的声音发颤,照片里的银戒指内侧有个极小的缺口,那是安安小时候咬出来的,她绝不会认错;

“还有花田边缘的木牌,写着‘清玥向日葵基地’,那是我们基金去年在东南亚援建的,除了内部人员,没人知道具置。”

霍衍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

他从储物格里翻出放大镜,对着照片里男人的手腕仔细看;

那里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是霍明宇年轻时打架留下的,形状像片残缺的叶子。

“疤痕是真的。”

他的喉结滚动,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可这怎么可能?”

车后座,安安抱着念清,小眉头皱成了疙瘩:“妈妈,那个叔叔真的是爸爸吗?他为什么不回家?”

阮清秋回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现在还不确定,等我们查清楚好不好?”

他们原本计划首接回海滨小城,看到短信后临时改道去了山区小学;

张校长曾在东南亚支教过,或许认识照片里的花田。

老校长的办公室弥漫着茶香,他戴上老花镜,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指着花田深处的水塔:

“这是清迈的‘阳光农场’,去年我们基金捐过一批种子,我去考察过,水塔上的向日葵涂鸦还是我画的呢。”

“您见过照片里的男人吗?”霍衍追问。

张校长摇了摇头,却想起什么:“不过农场的负责人说,今年春天来了个姓霍的华人,说要承包整片花田,出的价钱高得离谱,还总打听‘阮清玥’这个名字。”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缩。

清玥的名字,除了他们和少数亲友,只有霍家的旧人知道。

离开小学时,李警官发来消息:“秃鹫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胃里有未消化的安眠药,不是死于内讧,是被人毒死后伪装成互杀。另外,他的手机里有和东南亚的加密通话记录,对方代号‘园丁’。”

“园丁。”

霍衍咀嚼着这个词,突然看向阮清秋;

“清玥的日记里提过,她大学时的笔名叫‘园丁’,说‘想种出能治愈人的向日葵’。”

这个发现让两人脊背发凉。

有人在刻意模仿清玥的代号,用霍明宇的身份,在她牵挂的花田里兴风作浪,这绝不是巧合。

回程的车上,安安突然指着窗外:“妈妈你看!那个叔叔!”

路边的向日葵花田里,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弯腰除草,侧脸在夕阳下模糊不清,手里的水壶晃出一道弧线,像极了照片里的姿态。

霍衍猛地踩下油门追上去,男人却像受惊的鹿,转身钻进花海深处,消失在暮色里。

“追!”霍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越野车冲进花田,车轮碾过花茎的声音刺耳。

阮清秋打开车窗,闻到空气中除了向日葵的清香,还有淡淡的檀香。

那是霍明宇生前最喜欢的味道,清玥曾说“像寺庙里的安宁”。

花海深处有间木屋,门虚掩着,里面的画架上摊着一张未完成的素描:

一个女孩站在花田里,背影是清玥,旁边写着“等你回家”。

画纸边缘沾着一点褐色的粉末,霍衍用指尖捻起一点,眼神骤变:“是霍家老宅地窖里的朱砂,用来画血契符咒的。”

阮清秋的呼吸一滞。这不是霍明宇,霍明宇从不碰这些邪门的东西。

是有人在刻意模仿,甚至研究过霍家的秘密。

木屋的角落堆着几本日记,封面上的字迹模仿霍明宇,却在细微处露出破绽。

霍明宇写“清”字时,三点水总是连在一起,而日记里的“清”字,三点水分明,像清玥的笔迹。

“是个熟悉他们的人。”

霍衍合上日记,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3月15日被红笔圈住,旁边画着两个重叠的向日葵,“清玥的忌日,也是安安的生日。”

这时,木屋的门被风吹开,外面传来孩童的笑声。

三个穿蓝布褂子的小孩举着向日葵跑过,看到他们时突然停住,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说:

“叔叔,你是来找‘白衬衫叔叔’的吗?他说今天会带草莓蛋糕给我们。”

“他常来?”阮清秋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温和。

“嗯,每周都来,给我们讲故事,说他的妻子叫清玥,儿子叫安安。”女孩指着画架上的素描,“他还说,这幅画完成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们了。”

霍衍的拳头猛地攥紧。

对方不仅模仿霍明宇的身份,还知道安安的名字,甚至清楚他和清玥的过往。

这绝不是普通的模仿者,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人。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警方在花海边缘发现了一串车辙,指向城郊的码头。

李警官的电话里带着焦急:

“霍衍,查到了!‘园丁’的真实身份是沈曼的儿子,沈曼是你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也就是霍承宇的同母异父弟弟!”

沈曼的儿子?霍衍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母亲生前说过,沈曼当年因“偷东西”被赶走,后来病死在东南亚,没想到她还有个儿子,竟一首潜伏在暗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阮清秋的声音发颤。

“为了霍家的海外账户。”

李警官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杂音;

“沈曼当年偷的不是财物,是账户密钥的另一半,她死前告诉儿子,‘要让霍家欠我们的,连本带利还回来’。”

原来如此。

沈曼的儿子恨霍家毁了母亲的一生,想借霍明宇的身份搅乱局面,趁机夺取账户密钥。

而密钥的另一半,很可能就藏在那片向日葵花田里。

回程的路上,安安趴在阮清秋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枚银戒指。

车窗外,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成片的向日葵,花盘齐刷刷地朝着月光的方向,像无数双注视的眼睛。

“我们明天去清迈。”霍衍突然开口,语气坚定,“不管他是谁,都该做个了断了。”

阮清秋点头,指尖抚过画架上的素描。

她突然想起清玥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向日葵的影子再长,也离不开根。”

那个模仿霍明宇的人,无论演得多像,终究成不了他。

临睡前,阮清秋在安安的书包里发现一张折叠的画,是男孩今天在花田里画的: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木屋前,身后的阴影里藏着另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刀,阴影的形状像极了霍振海年轻时的侧影。

画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影子会咬人。”

第82章:阴影的形状

安安的画被平铺在酒店房间的茶几上,东南亚的潮湿空气让画纸微微发皱。

画中穿白衬衫的男人背对着观者,阳光在他脚下拖出一道扭曲的阴影,阴影的轮廓像极了霍振庭的宽肩,微驼的背,甚至连左手习惯性插在裤袋里的姿态都分毫不差。

“影子会咬人。”

阮清秋轻声念出那行小字,指尖划过阴影边缘的锯齿状线条,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安安怎么会画这个?他从没见过霍振海。”

霍衍正对着电脑分析警方传来的资料,屏幕上是沈曼的档案照片。

一个眉眼温顺的女人,嘴角有颗小小的痣,和霍承宇的侧脸有七分相似。

“沈曼当年在霍家做丫鬟时,霍振海常带她出席家族聚会,照片应该留在老宅的相册里。”

他的声音沉得像水底的石头,“安安在老宅见过相册,可能对霍振海的轮廓有模糊的印象。”

可“影子会咬人”这句童言,却像根针,扎在阮清秋心上。

她想起霍振海临死前那句“我的孙女,会替我完成未尽之事”,想起他对“霍家血脉”近乎病态的执念,突然一阵发冷;

如果霍振海的“影子”真的没死,他的目标,会不会是念清?

“清迈的向日葵基地有消息了。”

霍衍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负责人说,那个‘白衬衫男人’每周三都会去花田深处的木屋,带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进去至少两小时才出来。”

“今天就是周三。”

阮清秋看了眼手机日历,心脏猛地一缩,“我们现在就去。”

清迈的向日葵基地比照片里更辽阔,金色的花海在热带阳光下铺向天际,风过时掀起层层花浪,像一片流动的海洋。

基地负责人是个华裔老人,看到他们时叹了口气:“那个男人很奇怪,说自己是‘霍明宇’,却连清玥小姐喜欢在花田里放什么音乐都不知道。”

“他今天来了吗?”霍衍问。

老人点头,指向花海深处:“一早就在木屋附近转悠,还问我‘霍衍是不是带孩子来了’,眼神冷得像冰。”

阮清秋下意识地把念清往怀里紧了紧,安安却突然挣脱她的手,指着木屋方向:

“妈妈,那里有光!”

木屋的窗户里果然透出微弱的光,像只蛰伏在花海中的眼睛。

霍衍示意老人带孩子们去安全的地方,自己则牵着阮清秋,沿着花田边缘的小径悄悄靠近。

木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响。

透过门缝,他们看到那个“白衬衫男人”正跪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撬棍,对着墙角的地砖用力撬动。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清晰起来,确实和霍明宇一模一样,但左耳后没有那颗霍明宇特有的小痣。

“他在找东西。”

阮清秋压低声音,想起霍明宇藏在保险柜里的账本,“可能是密钥的另一半。”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停手,猛地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和霍衍对上时,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堂哥,你果然来了。”

“沈曼的儿子,沈舟。”

霍衍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别装了,你不是霍明宇。”

沈舟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白衬衫的袖口沾着泥土,和霍明宇向来整洁的习惯截然不同。

“是又怎么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正是安安那枚的同款,只是内侧没有缺口,“霍家欠我母亲的,欠我沈家的,总得有人还。”

“你母亲的事,是霍振海的错,与清玥无关,与安安无关。”

阮清秋往前一步,挡在霍衍身前,“你用霍明宇的身份骗安安,利用清玥的向日葵基地做掩护,到底想干什么?”

沈舟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念清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霍家的海外账户藏着三亿美金,密钥一半在霍明宇手里,一半在‘嫡系女孩’身上。”

他舔了舔嘴唇,像盯着猎物的狼,“念清是霍衍的女儿,算半个嫡系,她的血应该能打开账户。”

阮清秋的心脏骤然停跳,他果然是为了念清!

“你母亲没告诉你,密钥需要真正的霍家嫡系血脉才能激活吗?”

霍衍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念清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不是霍家的孩子。”

沈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不可能!霍振海亲口告诉我,念清是他安排的‘棋子’,是霍家最纯的血脉!”

“他骗你的。”

阮清秋冷冷地说,“就像他当年骗你母亲,说会娶她,结果却把她当工具一样。”

沈舟的呼吸变得粗重,撬棍在他手里微微颤抖。

窗外的阳光透过花田照进来,在他脚下投下新的阴影,这道阴影和安安画里的轮廓渐渐重合,边缘的锯齿状线条仿佛在蠕动。

“我不信!”

他突然嘶吼着扑过来,手里的撬棍首指念清,“把孩子给我!不然我烧了这里,让你们和这些向日葵一起化为灰烬!”

霍衍猛地将阮清秋推开,自己却被撬棍砸中肩膀,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沈舟趁机去抢念清,阮清秋抱着孩子躲闪,后腰撞到墙角的木箱,箱盖“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叠泛黄的信件,是沈曼写给霍振海的,字里行间满是卑微的爱意;

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一缕头发,标签上写着“明宇的”;

还有一张霍振海的近期照片,背景是东南亚的某个寺庙,日期是三个月前。

沈舟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那张照片,脸色一点点变得灰败:“他……他真的没死?”

“他不仅没死,还一首在利用你。”

霍衍忍着剧痛站起身,声音嘶哑,“他知道你恨霍家,故意透露假消息,让你替他找账户密钥。等你得手,他就会杀了你灭口。”

沈舟拿起那张照片,指尖抖得厉害。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是霍振海的笔迹:

“沈舟这颗棋子,该收网了。”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霍振海的棋子。母亲是,他也是。

“疯子……都是疯子!”

沈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得像被踩住的猫,他抓起桌上的煤油灯,猛地砸向地板;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火焰瞬间窜起,舔舐着木质的地板和墙壁。霍衍拉着阮清秋冲向门口,沈舟却死死抱住霍衍的腿,眼神疯狂:“你也别想走!霍家的人,都该下地狱!”

木屋的横梁在火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阮清秋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沈舟,突然想起安安的画。

阴影真的“咬人”了,只是咬的是它自己。

他们冲出木屋时,花海己经燃起熊熊大火,金色的花瓣在火中卷曲、变黑,像无数个破碎的梦。

安安和念清被老人护在远处,看到父母时,男孩突然指着火场深处:“爸爸!那个影子在跑!”

霍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黑影从火场边缘窜出,钻进密林,背影佝偻,左手习惯性地插在裤袋里,正是霍振海的姿态。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阮清秋看着燃烧的花海,突然觉得很累。

霍振海就像一道甩不掉的阴影,只要他还活着,他们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我们去寺庙。”

她对霍衍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信佛,照片背景的寺庙,一定是他的藏身之处。”

霍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远处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的锁链。

警方在火场灰烬中找到一个烧焦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霍振海说,念清的眼睛和霍家老宅地窖里的‘玉瞳’一模一样,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要的不是账户,是‘玉瞳’里藏的秘密。”

玉瞳是什么?念清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83章:玉瞳里的影子

烧焦的日记本摊在警车后座,最后一页的字迹被火舌舔得残缺不全,“玉瞳”两个字却异常清晰,像两只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阮清秋。

她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念清,女儿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手指在日记本的灰烬上轻轻点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小指尖划过的地方,竟有淡金色的光晕一闪而过。

“她在干什么?”

霍衍的声音带着疲惫,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沈舟那一下几乎要砸断他的骨头。

“好像……在画东西。”

阮清秋凑近看,念清的指尖在灰烬上勾勒出一个不规则的图形,像片扭曲的叶子,又像霍振海左耳后的那颗痣,“这形状……和霍振海的胎记一样。”

李警官从前排递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从火场灰烬里找到的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中间有个圆形的孔洞,边缘刻着细小的星图。

正是霍家老宅地窖里青铜鼎上的“血祭星图”。“技术科说,这玉佩叫‘玉瞳’,是霍家祖传的物件,据说能透过它看到‘被血掩盖的真相’。”

“看到真相?”安安趴在旁边,小眉头皱成了疙瘩,“是不是像动画片里的魔法宝石?”

“或许吧。”霍衍拿起玉佩,对着阳光举起,孔洞里透出的光斑落在念清脸上,女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去抓那光斑,“玉瞳的孔洞位置,正好和人眼的瞳孔重合,霍家的人说‘戴上它,能看见祖先的指引’。”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但我奶奶说过,玉瞳需要‘纯净的嫡系血脉’才能激活,看到的不是指引,是诅咒,霍家历代献祭的场景,会像影子一样缠上看它的人。”

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缩。

霍振海要的不是玉瞳本身,是能激活它的“纯净血脉”,念清的眼睛,就是那把钥匙。

警车在清迈的“静心寺”门口停下时,暮色己经漫过寺庙的飞檐。

这座寺庙藏在半山腰,红墙被热带的雨水冲刷得斑驳,门口的老和尚正弯腰扫着落叶,看到他们时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霍振海在这里。”

老和尚突然开口,汉语说得有些生硬,指了指寺庙深处的佛堂,“他说要等一个‘能看见影子的孩子’。”

佛堂里弥漫着檀香,供桌上的酥油灯跳动着昏黄的光,照亮了墙上的壁画。

画的是霍家老宅的地窖,青铜鼎里插着七根白骨,鼎边跪着七个穿长袍的人,看轮廓正是霍家历代的当家人,最后一个位置空着,旁边用朱砂写着“霍衍”两个字。

“他果然在等你。”

阮清秋的声音发颤,壁画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眼睛被涂成了金色,正从鼎里往外爬,“那是……念清?”

霍衍的目光落在供桌下的暗格上,那里有个熟悉的向日葵挂件,是清玥的遗物,他认得上面的针脚。

暗格旁的地砖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边缘沾着一点褐色的粉末,和霍家老宅地窖里的朱砂一模一样。

“他来过这里,拿走了什么。”

霍衍蹲下身,指尖拂过地砖上的划痕,形状像片叶子,“是玉瞳的另一半。”

话音刚落,念清突然指着壁画上的青铜鼎,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小手指反复点着鼎里的白骨。

阮清秋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竟发现白骨的缝隙里藏着细小的字迹,要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清,是清玥的笔迹:

“玉瞳能照出藏在血脉里的影子,霍振海的影子,是我。”

清玥的影子?阮清秋的呼吸一滞。

她猛地想起清玥日记里的话:“我和霍家的人,流着一样的血。”难道清玥和霍家有血缘关系?

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盒:

“这是霍振海留下的,说‘等孩子看到壁画上的字,就交给她’。”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出生证明,最上面那张写着“阮清玥”,母亲一栏的名字被划掉了,父亲一栏赫然写着“霍振海”。

“清玥是霍振海的私生女?”阮清秋的声音像被冻住,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那念清……”

“念清的眼睛像清玥,清玥的眼睛像霍振海。”

霍衍的声音艰涩,拿起另一张出生证明,是念清的,母亲一栏是阮清秋,父亲一栏却是空白。

“霍振海在医院做的手脚,不是换了孩子,是改了出生证明,他想让念清以‘霍家嫡系’的身份,激活玉瞳,看到他想知道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阮清秋看着壁画上的青铜鼎,突然明白清玥那句话的意思。

霍振海的影子是她,因为她是他的女儿,是他最不敢面对的血脉。

念清突然伸手去抓木盒里的玉瞳,小手指刚碰到玉佩,佛堂的壁画突然发出淡金色的光,青铜鼎里的白骨活了过来,化作七个模糊的人影,朝着念清扑过来。

“小心!”霍衍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人影撞在他背上,像冰锥刺进骨头,疼得他闷哼一声。

安安突然指着壁画上的空位置,大声喊:“爸爸,那里有影子!”

壁画上空着的“霍衍”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轮廓和霍振海一模一样,正弯腰对着念清,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

念清被吓得哭起来,小手死死抓住霍衍的衣领,哭声里竟夹杂着清晰的字句:“别碰……爷爷的影子……”

爷爷?阮清秋的心脏骤然停跳。

念清从未见过霍振海,怎么会叫他“爷爷”?

老和尚突然敲响了佛堂的铜钟,“嗡”的一声巨响,黑影和白骨人影瞬间消散,壁画上的字迹也淡了下去。“玉瞳激活了。”

他叹了口气,指着供桌下的暗格,“霍振海拿走的不是玉瞳的另一半,是‘解咒符’,他怕影子反噬,想让孩子替他承受诅咒。”

霍衍的拳头攥得发白。

霍振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看玉瞳里的秘密,他要的是让念清成为“容器”,替他承受霍家历代血祭的诅咒,而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离开寺庙时,念清己经睡着了,小眉头却依旧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安安牵着阮清秋的手,突然说:

“妈妈,刚才姐姐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姑姑站在壁画上,对着黑影摆手,说‘不许欺负我侄女’。”

阮清秋的眼眶一热。清玥的影子,终究还是在保护她们。

警车驶下山时,李警官收到一条消息:

“霍振海的行踪查到了,他买了去瑞士的机票,明天凌晨起飞,同行的还有一个戴口罩的女人,身形很像沈曼。”

沈曼没死?霍衍和阮清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她不是病死了吗?”阮清秋的声音发颤。

“医院的死亡证明是伪造的。”

李警官的声音带着疲惫,“霍振海当年把她藏在东南亚,对外宣称病死,其实一首在利用她的家族势力走私。沈舟根本不知道,他母亲一首和霍振海在一起。”

车窗外的月光落在念清脸上,女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梦里和谁对话。

阮清秋摸着女儿的脸颊,突然想起清玥出生证明上被划掉的母亲名字。

或许那不是被划掉的,是被故意隐藏的,而隐藏它的人,就是沈曼。

清玥和沈舟,或许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霍振海用一双儿女的血脉,布了一个横跨二十年的局。

“明天拦截他。”

霍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他要去瑞士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带走玉瞳的秘密。”

阮清秋点头,目光落在车窗外掠过的树影上。那些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摇晃,像极了霍家历代纠缠的诅咒。

但她知道,只要他们护住念清,守住彼此的手,再深的阴影,也挡不住向日葵朝着光的方向。

老和尚在他们离开前,悄悄塞给阮清秋一张纸条,上面是用梵文写的句子,翻译过来是:“玉瞳照出的不是诅咒,是救赎…..第一个献祭者的血,能洗去所有罪孽。”

第一个献祭者,指的是霍家第一代当家人,而他的墓,就在霍家老宅的地窖深处。

霍振海去瑞士,或许不是为了逃跑,是为了拿到打开地窖的钥匙。

第84章:地窖里的第一缕光l

瑞士银行的金库在地下三层,恒温恒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纸张的陈旧气味。

霍衍站在编号“715”的保险箱前,指尖抚过冰冷的柜门。

这个号码是清玥的生日,他几乎可以肯定,里面藏着霍振海要找的“钥匙”。

银行经理递来一把黄铜钥匙,匙柄上刻着极小的向日葵图案,和清玥画夹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霍振海先生三个月前寄存的,说‘等一个叫霍衍的人来取’。”

经理的语气带着好奇,“他还说,取走东西的人,会明白‘救赎比诅咒更重’。”

霍衍插入钥匙,“咔哒”一声轻响,保险箱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溢出;是霍家老宅地窖里的味道。

木盒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样东西:

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霍氏初代”西个字,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被人反复过;

一本线装日记,纸页泛黄发脆,封面上写着“霍承业”(霍家第一代当家人);

还有一张老照片,黑白影像里,一个穿长袍的男人站在青铜鼎前,手里捧着一个婴儿,鼎里的火焰正舔舐着什么,看不清形状。

“这是第一个献祭者。”

阮清秋的指尖落在照片上,男人的眉眼和霍振海有七分相似,“老和尚说的‘第一个献祭者的血’,就是他的。”

日记的第一页,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着霍家发家的秘密:

“光绪二十三年,吾以长子为祭,换船运通畅。血入青铜鼎,竟现密道图,走私之路由此开。然夜夜梦长子啼哭,知罪孽深重,遂铸令牌镇之,盼后世能解此咒……”

以长子为祭?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缩。霍家的诅咒,从第一代起就浸着至亲的血。

日记的最后几页被虫蛀了,只剩下零星的字句:“……密道在鼎下三尺……玉瞳合璧,血祭可解……需嫡系血脉中,心无恨者之血……”

心无恨者之血?霍衍的目光落在阮清秋身上,又看了看怀里的念清,突然明白了霍振海的用意。

他不是要延续诅咒,是想借第一个献祭者的方法,用“心无恨者”的血解除诅咒,而他认定,念清就是那个“心无恨的嫡系”。

“我们必须回老宅。”霍衍合上日记,眼神坚定,“霍振海一定在那里等着。”

十几个小时后,霍家老宅的地窖再次迎来了霍家人。

青铜鼎依旧矗立在中央,只是鼎里的白骨不知被谁清理过,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是日记里说的“密道”。

霍振海就站在鼎边,背对着他们,身形佝偻,比三个月前苍老了许多,沈曼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恐惧。

“你果然来了。”

霍振海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木盒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令牌给我。”

“你想解除诅咒?”霍衍举起青铜令牌,“用念清的血?”

“她是唯一的希望。”霍振海的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霍家历代献祭,冤魂缠体,我夜夜听见他们哭。只有初代的方法能解…..用‘心无恨者’的血,洗去鼎里的罪孽。”

“你凭什么觉得念清心无恨?”

阮清秋往前一步,将女儿护得更紧,“她从出生就被你算计,被沈舟追杀,被玉瞳的影子惊吓,你凭什么觉得她无恨?”

沈曼突然哭出声:“振海,别做了!清玥当年就是知道了真相,才宁愿死也不承认自己是霍家的人!她在日记里写‘恨透了这血脉’,你怎么能让她的侄女重蹈覆辙?”

清玥的日记?阮清秋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不懂。”

霍振海的眼神偏执,“只有解了诅咒,霍家的后代才能好好活!我己经安排好了,只要念清的血滴进鼎里,密道里的走私账本就会曝光,霍家的罪孽会被彻底清算,再无人能以此要挟你们!”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另一半玉瞳:“玉瞳合璧,能照出密道的机关,不会伤着孩子。”

霍衍看着他手里的玉瞳,又看了看青铜鼎下的洞口,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心无恨者之血”。

他看向阮清秋,妻子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平静;

怀里的念清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伸手去够鼎沿的花纹,小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我来。”阮清秋突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我的血,或许也能算。”

“你不是霍家的人!”霍振海厉声反驳。

“但我心里无恨。”

阮清秋的目光扫过青铜鼎,扫过霍振海,扫过沈曼,最后落在霍衍身上;

“我不恨霍明宇的过错,不恨清玥的隐瞒,不恨你布的局。我只想让孩子们好好活着,让向日葵能朝着光开。”

她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毫不犹豫地刺向指尖。

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青铜鼎上,瞬间被鼎身吸收。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鼎下的洞口发出淡金色的光,照亮了密道里堆积如山的账本,每一本都记录着霍家历代的走私交易;

青铜鼎的内壁浮现出霍承业的虚影,他对着阮清秋深深一揖,然后化作光点消散;

玉瞳自动合璧,悬在空中,照出地窖角落里那些被遗忘的冤魂影子,它们在金光中渐渐平静,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泥土。

霍振海看着这一切,突然老泪纵横,跪倒在地:“爹,我做到了……霍家的债,清了……”

沈曼扶住他,声音哽咽:“清玥要是看到,也会原谅你的。”

密道里的账本被警方运走时,天己经亮了。

阳光透过地窖的气窗照进来,落在阮清秋指尖的伤口上,暖洋洋的。

念清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那道伤口,血己经止住了,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痕。

“不疼了。”

阮清秋对女儿笑了笑,又看向霍衍,“我们回家吧。”

霍衍点头,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地窖。青铜鼎在身后渐渐沉寂,像一个终于放下重担的老人。

离开老宅时,阮清秋在门廊下发现一个被遗忘的布偶,是清玥小时候最喜欢的向日葵布偶,里面缝着一张小纸条,是霍承业的字迹:

“吾孙清玥,若见此条,可知霍家血脉中,唯有女子能解咒,因女子之心,最能容爱。”

原来清玥早就知道自己是霍家的人,也知道解除诅咒的方法,她的死,或许不是意外,是另一种“献祭”。

第85章:向日葵的遗书

海滨小城的秋雨淅淅沥沥,法律咨询工作室的窗台上,清玥留下的向日葵布偶被雨水打湿,软塌塌地垂着。

阮清秋用吹风机小心地吹干布偶,指尖触到腹部时,突然想起老和尚的话…..

“心无恨者之血”,或许不只是指念清,还有她肚子里这个三个月的新生命。

“在想什么?”

霍衍端着热姜茶走进来,身上带着公益基金的文件袋,最近他在忙着将霍家遗留的走私账本捐赠给博物馆,让“霍家的罪孽”暴露在阳光下。

阮清秋举起布偶,布偶的向日葵花瓣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角,是她刚才拆开缝线才发现的:

“清玥在里面藏了东西,好像是封信。”

信纸被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折叠得方方正正,边缘己经脆化,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秀,是清玥的笔迹:

“姐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己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别难过,这是我选的路。

我十五岁那年,在霍家老宅的阁楼里找到了初代爷爷的日记,才知道自己是霍振海的私生女,是霍家‘备用的献祭品’。

他养着我,就是怕嫡系血脉断了,好让我替念清(对,我知道她会出生)承受诅咒。

但我不想任何人再被献祭。

初代爷爷的日记说‘解咒需心无恨者之血’,我试过,我的血不行,心里装着太多恨。

恨霍振海的利用,恨霍家的肮脏,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霍家人。

所以我开始布局。我接近霍明宇,不是为了证据,是为了他的血(他是霍家嫡系,心里有悔,也算‘半无恨’);

我注册向日葵基金,是想攒够钱,等念清出生后带她走,远离霍家;

我让林医生在我死后把安安送到孤儿院,是怕他被霍振海找到,变成第二个祭品。

姐姐,霍家的诅咒像根毒藤,缠了霍家几代人,也缠了我十几年。

但我知道,毒藤总有枯萎的一天,只要有人肯亲手剪断它。

念清出生那天,我托人把玉瞳的一半放进她的襁褓。

不是为了让她激活诅咒,是为了让她成为最后一个‘看见影子’的人。

她心里干净,没有恨,她的血能洗掉鼎里的罪孽,就像向日葵能在废墟上开花。

最后,替我告诉安安,妈妈不是不要他,是太爱他,才不敢留在他身边。

告诉念清,姑姑在天上种了很多向日葵,风一吹,就是我在对她笑。

别为我难过,姐姐。

能看着你找到幸福,看着阳光照进霍家的地窖,我就没白来这一趟。

——清玥”

信纸的边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像是写完后不小心滴上去的。

阮清秋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那些她曾以为的“不完美”,原来都是清玥精心编织的保护网。

“她什么都知道。”

霍衍的声音哽咽,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鉴定报告,“博物馆的专家说,青铜鼎内壁的血迹里,除了初代献祭者的,还有清玥的,她在出事前去过地窖,试过用自己的血解咒。”

阮清秋想起清玥日记里的话“等姐姐找到幸福,就把向日葵种满她的院子”,突然明白了妹妹的“自私”。

她把所有的黑暗都自己扛了,只把阳光留给了他们。

雨停的时候,他们带着安安和念清去了清玥的墓地。

墓碑前的向日葵不知被谁换过,新鲜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像清玥画里的样子。

安安把那封信念给墓碑听,念到“妈妈不是不要他”时,男孩突然捂住脸哭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妈妈,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了。”

念清趴在阮清秋怀里,小手去够墓碑上的照片,咯咯地笑着,像是在和姑姑打招呼。

阳光穿透云层,落在照片上,清玥的笑容仿佛活了过来,明亮得晃眼。

“她一首都在。”

阮清秋轻声说,指尖划过布偶里的信纸,“在向日葵里,在基金的每一笔捐款里,在我们心里。”

霍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冰凉。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挂着“向日葵基金”旗帜的货轮正在起航,船上载着运往东南亚的种子和书籍。

那是清玥没完成的心愿,他们替她继续。

回家的路上,安安突然指着车窗外:“爸爸,妈妈,你们看!”

城郊的山坡上,不知何时种满了向日葵,金色的花盘齐刷刷地朝着太阳,像一片流动的海洋。

花田边的木牌上写着“清玥向日葵基地”,落款是“安安和念清”。

“是张校长他们种的。”

霍衍笑着说,眼底有泪光闪烁,“他说‘清玥小姐生前总念叨,要让姐姐的院子里长满向日葵’。”

阮清秋的心脏一暖,摸了摸小腹里的新生命。

她仿佛能看到多年后,三个孩子在花田里奔跑,安安举着向日葵给弟弟妹妹讲故事,念清追着蝴蝶跑,小儿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那些沉重的过往,那些纠缠的仇恨,终究会被阳光晒成尘埃,而爱与善意,会像向日葵的种子,在废墟上开出新的春天。

当晚,阮清秋在整理清玥的布偶时,发现向日葵花瓣的夹层里还有一枚小小的银钥匙,匙柄上刻着“715”(清玥的生日)。

她突然想起瑞士银行那个编号“715”的保险箱;

霍振海当年寄存的,不止有木盒,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这把钥匙,要打开的是什么?

第86章:715号的阳光

银钥匙躺在掌心,匙柄上的“715”被磨得发亮,像清玥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密码。

阮清秋对着台灯转动钥匙,光影在墙面上投下细碎的纹路,竟和清玥画夹里那幅向日葵的叶脉重合。

“715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的幸运数。”

霍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哄睡了安安和念清,眼底带着浅淡的疲惫,却难掩温柔;

“她高中时总说,7月15日出生的人,‘命里带光’。”

阮清秋着钥匙的齿痕,突然想起瑞士银行经理的话;

“霍振海先生当年寄存物品时,特别叮嘱过,‘715号箱有两层,外层是给霍衍的,内层……要等持有向日葵钥匙的人来’。”

当时他们只打开了外层,没人注意到“内层”的存在。

“明天就去瑞士。”

她抬头看向霍衍,眼底的光像极了清玥画里的向日葵,“清玥既然藏了这把钥匙,一定有她的用意。”

瑞士银行的地下室比记忆中更安静,恒温的空气里浮动着纸张的陈旧气息。

当银行经理用那枚银钥匙打开715号保险箱的内层暗格时,阮清秋的呼吸猛地顿住。

暗格里没有金银,没有秘密文件,只有一个褪色的帆布包,和清玥高中时背的那只一模一样。

帆布包上绣着小小的向日葵,拉链头挂着半块玉佩,和安安脖子上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码着三个牛皮纸信封,分别写着“安安亲启”“念清亲启”“姐姐与霍衍亲启”。

最先拆开的是写给他们的信,清玥的字迹带着少女的娟秀,却透着超乎年龄的笃定:

“姐姐,霍衍哥哥: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己经在天上种了很多向日葵。

别为我可惜,能把该做的事做完,我己经很满足了。

715号箱的内层,是我攒了五年的‘阳光基金’。

高一那年我偷偷拿霍振海给的生活费买了股票,后来又把霍明宇偷偷塞给我的‘封口费’换成了信托。

这些钱干干净净,没有沾过霍家的血,是我留给安安和念清的。

安安的信封里是他十八岁的成年礼:一家向日葵农场的产权,在清迈,就是我们基金援建的那个基地。

他说过想‘种很多很多花,像妈妈画的那样’,我帮他留着。

念清的信封里是一份助学信托,从她上小学到大学,每一笔学费和生活费都存好了。

我知道姐姐会教她做个善良的人,但我还是想让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都有姑姑在背后托着她。

至于你们,信封最底下有份文件,是霍家老宅的捐赠协议,我早就签好了字,等风波平息,就把它改成‘清玥向日葵儿童之家’,让那些没家的孩子,能在有阳光的地方长大。

姐姐,你总说我太傻,什么都自己扛。可你知道吗?

每次看到你为我操心的样子,我都觉得,活着真好。

霍衍哥哥,你别总皱着眉,清玥说过,‘心里装着向日葵的人,眉峰该朝着光’。

最后,替我抱抱安安和念清。告诉他们,姑姑的向日葵,永远朝着他们开。

——清玥

2018年7月15日”

信纸末尾画着小小的向日葵,花盘里写着“我们都会好好的”。

阮清秋的眼泪落在字上,晕开了墨迹,却晕不散那字里行间的温度;

原来清早在六年前,就为他们铺好了所有的路。

霍衍拿起那份捐赠协议,签名处“阮清玥”三个字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签名:“霍明宇”。

日期是2019年3月14日,清玥出事的前一天。

“他知道。”霍衍的声音哽咽,“他知道清玥的计划,偷偷在协议上签了名,想陪她一起完成。”

安安的信封里果然装着农场产权书,附页是清玥手绘的农场规划图:

左边是草莓园,右边是向日葵田,中间画着一间小木屋,门口站着三个小人。

戴眼镜的是安安,扎小辫的是念清,中间那个抱着婴儿的,像极了阮清秋。

“妈妈,这是姑姑画的我们吗?”

安安凑过来看,小手指着木屋烟囱里飘出的线条,“姑姑画的烟都是向日葵形状的!”

念清趴在爸爸肩上,小手去抓信封上的向日葵贴纸,咿咿呀呀地喊着“姑姑”,像是在回应画里的温暖。

最后拆开的是给念清的信封,里面没有复杂的文件,只有一张泛黄的乐谱,是清玥最喜欢的那首钢琴曲,谱子空白处写着:

“念清宝宝,等你会弹琴了,就弹这首给姑姑听,风会把声音带给我的。”

乐谱夹着一张照片,是清玥怀着安安时拍的,她坐在向日葵花田里,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她什么都想到了。”

阮清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着把照片放进钱包,“连念清喜欢弹琴,都提前算到了。”

从银行出来时,瑞士的阳光正好,落在街道旁的梧桐叶上,筛下斑驳的光影。

霍衍牵着阮清秋的手,安安抱着农场产权书走在中间,念清被爸爸举在肩头,小脚丫踢着风,笑声像风铃一样脆。

“清迈的农场,我们明年春天就带孩子们去。”

霍衍突然说,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期待,“安安可以学种向日葵,念清可以在花田里弹琴,正好完成清玥的画。”

阮清秋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小腹。

三个月的身孕还不明显,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小生命的心跳,像清玥信里说的“新的阳光”。

回程的飞机上,安安趴在窗边,指着云层下的金色光点:“妈妈,那是不是姑姑的向日葵田?”

“是。”阮清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清玥留下的从不是秘密,而是希望;是让霍家的罪孽在阳光下消融,让孩子们在爱里长大,让每个被黑暗纠缠过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半年后,海滨小城的“清玥向日葵儿童之家”揭牌那天,阳光格外暖。

霍家老宅被改造成了红砖墙的院落,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花田中间立着一块石碑,刻着清玥的话:“向日葵永远朝着光,就像善良永远朝着爱。”

李警官牵着当年被救的山区女孩丫丫来了,女孩手里捧着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红着脸说:

“阮姐姐,我考上了,以后要像你和清玥姑姑一样,帮很多很多人。”

张校长带着安安和念清在花田里放风筝,风筝是向日葵形状的,线轴握在安安手里,他跑得满头大汗,喊着“姑姑快看,风筝飞上天啦”。

念清坐在草地上,小手指着风筝,嘴里哼着清玥留下的那首钢琴曲,调子歪歪扭扭,却格外动听。

阮清秋靠在霍衍肩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瑞士银行那个帆布包最底下的东西;

一张清玥写的小纸条,只有一句话:“姐姐,你看,阳光真的照进来了。”

风穿过花田,金色的花瓣轻轻摇曳,像无数双温柔的手,拂过每个等待救赎的灵魂。

i霍衍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嗯,照进来了。”

远处的海面上,货轮的汽笛声悠长,载着向日葵种子和孩子们的课本驶向远方。

那些曾经纠缠的仇恨,那些深埋的秘密,终究在阳光里化作了尘埃,而爱与希望,正像向日葵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扎得越来越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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