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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为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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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老爷子的疯狂

账本曝光的第三天,谢氏集团的股价跌停,新闻联播用了三分钟报道“谢氏非法人体实验案”,画面里闪过谢聿珩苍白的脸和那些触目惊心的实验数据。

沈南星坐在安全屋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记者围堵老宅的画面,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纱布…..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老爷子被股东们逼得卸任了。”

谢聿珩走进来,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又是一夜未眠,“但他把所有股份都转移到了谢宇名下,现在谢宇成了最大的股东。”

“谢宇?”沈南星皱起眉,“他不是还在国外吗?”

“昨天回来了。”

谢聿珩的声音冷了下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在股东大会上替老爷子宣读声明,说要‘彻查内鬼,重振谢氏’。”

沈南星看着电视里谢宇接受采访的画面,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容温和,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

这个学化学的堂侄,比谢明诚更懂得伪装,也更危险。

“他手里有老爷子的授权,现在可以调动谢氏的所有资源。”

谢聿珩坐在她身边,握住她没受伤的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把他们一网打尽。”

沈南星点点头,刚想说话,秦管家突然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先生,沈医生,不好了!医院那边出事了!”

“医院?”沈南星的心猛地一沉,“我弟弟怎么了?”

“不是沈先生!”

秦管家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有人……有人在医院放了炸弹威胁,说如果不交出账本和沈医生,就引爆!”

沈南星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站起身,后背的旧伤被牵扯得剧痛:“我弟弟现在在哪?安全吗?”

“己经转移到防爆病房了,”

秦管家急忙说,“警方也来了,但对方很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只说要沈医生亲自去谈判。”

谢聿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是老爷子和谢宇的手笔。他们想用你弟弟逼你现身。”

“我必须去。”沈南星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不能拿我弟弟的性命冒险。”

“不行!”

谢聿珩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这是陷阱!他们就是想抓住你,逼我交出所有证据!”

“我知道是陷阱。”

沈南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但那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不管。谢聿珩,相信我,我会小心的。”

谢聿珩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骨子里藏着一股比谁都执拗的韧劲,尤其是在涉及亲人的事情上。

“我陪你去。”他最终点了点头,握紧她的手,“要去就一起去。”

医院的气氛异常紧张,警戒线拉到了大门外,特警荷枪实弹地守在各个角落。

沈南星和谢聿珩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举着手机跑过来,脸色惊慌:

“是沈医生吗?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沈南星的弟弟被绑在病床上,嘴里塞着布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画面外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沈医生,下午三点,单人去顶楼天台,不许带任何人,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视频结束,手机自动关机。

沈南星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

“别信他们!”

谢聿珩扶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想把你引到天台,趁机对小远下手!”

“我知道。”

沈南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我必须去天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去保护小远。”

“不行!”谢聿珩想也没想就拒绝,“太危险了,天台上肯定有埋伏!”

“没有时间了。”

沈南星看了一眼手表,己经两点半了;

“相信我,我能应付。你记住,小远的病房在302,防爆门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她不等谢聿珩再说什么,转身就往顶楼跑。

谢聿珩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沈南星的身手,也知道她的智慧,但一想到她要独自面对那些亡命之徒,他就无法安心。

“秦管家,”他对身边的秦管家说,“带一半人手跟我去302,剩下的人去天台附近接应,一旦有动静,立刻支援!”

“是!”

沈南星跑到天台时,果然看到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正是老陈。

他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脸上带着阴恻的笑:“沈医生,果然守信。”

“我弟弟呢?”

沈南星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微型报警器,那是谢聿珩给她的,只要按下,就能通知警方。

“别急啊。”老陈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把账本交出来,我就放了你弟弟。”

“账本不在我身上。”

沈南星故意拖延时间,目光飞快地扫过天台的西周,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在谢聿珩那里,你放了我弟弟,我就让他把账本给你。”

“你以为我会信你?”

老陈冷笑一声,“谢聿珩现在肯定在救你弟弟,可惜啊,他不知道,那间病房里,早就被我放了定时炸弹。”

沈南星的心脏骤然紧缩,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她,是谢聿珩!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猛地踹开,谢聿珩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人吞噬:“老陈!你找死!”

老陈显然没料到他会来,愣了一下,随即对身边的人喊道:“抓住他!”

保镖们立刻扑了上去,谢聿珩挥舞着消防斧,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有光敏症的人。

沈南星趁机按下报警器,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医院。

“快走!”谢聿珩一边与保镖缠斗,一边对沈南星喊道。

沈南星没有走,她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冲上去帮谢聿珩解围。

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与保镖们展开殊死搏斗。

混乱中,沈南星看到一个保镖拿着刀冲向谢聿珩的后背,她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推开他,自己却被刀划中了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南星!”谢聿珩嘶吼着,一斧砸在那个保镖的头上,然后紧紧抱住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南星的声音有些虚弱,“快……去救小远……”

就在这时,老陈突然按下了遥控器,天台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滋滋的响声,竟然也有炸弹!

“哈哈哈!一起死吧!”老陈疯狂地大笑着。

谢聿珩抱起沈南星,转身就往天台的出口跑。

炸弹在他们身后爆炸,气浪将他们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楼梯间里。

沈南星失去意识前,看到谢聿珩用身体护住她,后背被掉落的石块砸中,却依旧紧紧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沈南星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醒来,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谢聿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沈南星转过头,看到他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缠着纱布,渗出血迹。

“你怎么样?”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事。”谢聿珩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小远也没事,秦管家及时拆除了炸弹。老陈和那些保镖都被抓了,招供了是受老爷子和谢宇指使。”

沈南星松了口气,心里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看着谢聿珩苍白的脸,看着他手臂上因为凝血障碍而泛起的青紫色,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谢聿珩看着她掉眼泪,有些手足无措,他笨拙地用手背擦去她的泪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沈南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个总是把关心藏在沉默里的男人,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让她觉得既心疼又温暖。

就在这时,秦管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先生,沈医生,警方刚才审出了一些事。”

“什么事?”谢聿珩的声音立刻变得警惕。

“那些杀手说,雇佣他们的人除了老爷子,还有一个‘姓苏的女人’。”

秦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说是苏婉女士的远房亲戚,一首认为苏婉的死是谢先生‘克死’的,还说……她手里有苏婉的一封亲笔信,能揭露谢先生的真实身世。”

沈南星和谢聿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苏姓女人?亲笔信?真实身世?

这些词语像一个个谜团,瞬间笼罩在他们心头。

谢聿珩的身世,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南星看着谢聿珩苍白的脸,忽然觉得,这场战争,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苏姓女人,和她手里的亲笔信,将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沈南星握紧谢聿珩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她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光,也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第54章:医院的守护战

沈南星赶到仁心医院时,警戒线己经拉到了住院部楼下。

特警队员的黑色制服在惨白的阳光下格外刺眼,他们举着盾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让她的心脏猛地收紧。

“沈医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跑过来,脸色惊慌,“您可来了!刚才有人在住院部西侧发现了可疑包裹,拆弹专家正在处理,小远己经被转移到地下防爆病房了!”

“我弟弟怎么样?”

沈南星抓住护士的手臂,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耳膜。

“没事,就是吓着了。”

护士拍了拍她的手,试图安抚,“谢先生己经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沈南星点点头,拨开围观的人群,往地下病房的方向跑。

走廊里挤满了惊慌的病人和家属,她逆着人流穿梭,后背的旧伤被牵扯得生疼,却顾不上放慢脚步。

地下防爆病房在负二层,厚重的铁门紧闭着,门口守着两个特警。

看到沈南星,他们侧身让开:“谢先生在里面等您。”

推开门的瞬间,沈南星看到谢聿珩正站在病床边,背对着她。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苍白的小臂,阳光透过狭小的气窗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谢聿珩。”她轻声叫他。

谢聿珩转过身,看到她时,眼底闪过一丝释然,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你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汗湿的额发上,“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沈南星走到病床边,看着熟睡的弟弟,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受了惊吓。

她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心里一阵酸楚,“是谁干的?”

“还在查,但八九不离十是老爷子的人。”

谢聿珩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想用小远逼你现身,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沈南星点点头,正想说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特警的喝问:

“站住!干什么的?”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晕了。

谢聿珩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将沈南星拉到身后,自己挡在病床前:“秦管家,戒备!”

守在门外的秦管家立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根警棍,脸色凝重:“先生,有人闯进来了!是国际杀手,身手很利落!”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就被猛地踹开,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消音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指病床。

“保护小远!”

沈南星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身体护住病床,谢聿珩则一把将她拉开,自己挡在前面,同时对秦管家喊道:“拿下他们!”

秦管家带来的保镖立刻冲了上去,与杀手缠斗在一起。

病房里空间狭小,很快就陷入一片混战。

沈南星虽然右臂受伤,但还是捡起地上的金属输液架,狠狠砸向最近的一个杀手,趁他躲闪的瞬间,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谢聿珩的身手比她更敏捷,他没有用武器,只是凭借灵活的走位避开杀手的攻击,同时寻找机会反击。

他的掌风凌厉,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杀手的要害,很快就放倒了一个。

就在这时,沈南星注意到一个杀手绕到了病床侧面,手里的枪正对着熟睡的弟弟!

她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却被另一个杀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小心!”她嘶吼着,眼睁睁看着那个杀手扣动了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谢聿珩猛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子弹!

“噗嗤”一声,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谢聿珩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很快就染红了黑色的衬衫,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谢聿珩!”

沈南星的心脏骤然紧缩,她用尽全力挣脱杀手的束缚,抓起地上的手术刀,狠狠刺向他的大腿。

杀手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秦管家趁机将剩下的两个杀手制服,用手铐铐住了他们的手腕。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谢聿珩粗重的喘息声和沈南星的心跳声。

“你怎么样?”

沈南星扑到谢聿珩身边,看着他手臂上那个狰狞的伤口,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触动了他的凝血障碍。

“没事……”

谢聿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虚弱,他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却被她按住了。

“别动!”

沈南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撕开自己的衬衫,紧紧按住他的伤口,试图止血,“你流了好多血……你怎么样?说话啊!”

谢聿珩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为着急而颤抖的手,忽然笑了笑,声音沙哑:“别哭……我没事……”

可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显然是在强撑。

沈南星看着那些止不住的鲜血,看着他手臂上因为凝血障碍而泛起的青紫色瘀斑,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能不能别总把自己置于险境?”

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小远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不是隐忍的哽咽,而是带着恐惧和无助的放声大哭。

谢聿珩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底的恐惧和担忧,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被视为“实验体”的人,也会有人如此在乎。

沈南星的眼泪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他觉得所有的疼痛和隐忍,都有了意义。

“医生!医生快来!”

秦管家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静,他带着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快救救我家先生!”

医生立刻上前处理伤口,当看到谢聿珩止不住的出血时,也吓了一跳:“快准备止血药!还有血浆,A型血!”

沈南星退到一边,看着医生们忙碌的身影,看着谢聿珩苍白的脸,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管家递给她一张纸巾,低声说:“沈医生,别太担心,先生他命硬。”

沈南星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盯着手术灯,心里默默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松了口气:“血止住了,幸好送来及时,没有伤到动脉。但他的凝血功能太差,后续需要密切观察。”

沈南星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被秦管家扶住了。

“去休息一下吧。”秦管家说,“这里有我们。”

沈南星摇摇头,走到病床边,看着沉睡的谢聿珩。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她轻轻抚平他的眉头,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了。

从今往后,她会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对抗所有的风雨,一起守护彼此在乎的人。

病房外的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在谢聿珩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沈南星坐在床边,握着他没受伤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心里无比安定。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老爷子和谢宇不会善罢甘休。

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他们还守护着彼此,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们。

而此刻,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勇气和力量。

第55章:杀手的身份

谢聿珩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沈南星坐在床边,用棉签蘸着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手臂上的伤口。

子弹穿透了皮肉,留下一个狰狞的窟窿,虽然血己经止住,但周围的皮肤因为凝血障碍而泛着青紫色,像极了冬日里冻裂的湖面。

“还疼吗?”

她的声音很轻,指尖避开缝合的针眼,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谢聿珩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右臂上…..那是昨天在病房搏斗时被杀手划伤的。

“你的手怎么样?”

“没事,小伤。”

沈南星笑了笑,将沾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沉甸甸的。

昨晚警方的审讯有了新进展,那个被抓住的国际杀手,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松了口,吐出的名字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秦管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地拿着一份审讯记录,“先生,沈医生,警方那边有结果了。”

谢聿珩接过记录,指尖划过纸张上的字迹,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沈南星凑过去看,当“苏曼丽”三个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苏曼丽…..苏婉的远房表妹,当年苏婉嫁入谢家时,她还来喝过喜酒,后来据说定居国外,再也没联系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南星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记得苏曼丽,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将她和“雇佣杀手”联系在一起。

“杀手说,”秦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苏曼丽一首认为苏婉的死是先生克死的。她说苏婉没嫁入谢家之前身体很好,自从生下先生,就得了抑郁症,最后还……”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懂了。

这种荒谬的“克死”论,竟然成了苏曼丽报复的理由。

谢聿珩的手指紧紧攥着审讯记录,纸张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他想起小时候,苏曼丽还抱过他,给过他糖吃,那时她的笑容温暖得像阳光。

原来人心的转变,可以如此彻底,如此可怕。

“她还说,手里有苏婉的亲笔信。”

秦管家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信里……提到了先生的身世。”

身世?

沈南星和谢聿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谢聿珩的身世不是早就明确了吗?

他是谢明诚的哥哥谢明宇的儿子,谢明宇早逝,苏婉带着他改嫁谢明诚……至少,谢家的族谱上是这么写的。

“信里写了什么?”谢聿珩的声音沙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杀手说不清楚,只知道苏曼丽很宝贝那封信,说能‘揭露谢聿珩的真实身世,让他彻底失去谢家继承人的资格’。”

秦管家的目光落在谢聿珩身上,带着一丝担忧,“先生,要不要……”

“找到她。”

谢聿珩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见到苏曼丽,要亲眼看看那封信。”

沈南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苏曼丽的动机太牵强了,仅仅因为“克死”论就雇佣国际杀手?

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拿出“身世信”,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故意搅乱局面。

“会不会是老爷子的圈套?”

她忍不住开口,“苏曼丽多年不联系,突然冒出来,还拿着所谓的‘亲笔信’,太巧合了。”

“不管是不是圈套,我都要查清楚。”

谢聿珩的语气异常坚定,“我妈去世得蹊跷,我的身世如果真有问题,很可能和她的死有关。”

他的话不无道理。

沈南星想起苏婉日记里的只言片语,提到“明宇的死不简单”“孩子不能留在谢家”,当时只当是苏婉的产后抑郁,现在想来,或许藏着更深的秘密。

“警方那边己经在查苏曼丽的下落了,”秦管家说,“她用的是假身份入境,暂时还没找到具置,但她在本市的一个银行有账户活动,我们正在追踪。”

谢聿珩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手臂的伤口上,那里的纱布又渗出了一点血。

沈南星立刻拿起新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给他更换,动作比刚才更轻柔了些。

“别担心。”

她轻声说,“不管信里写了什么,不管你的身世如何,你都是谢聿珩,是我认识的那个谢聿珩。”

谢聿珩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了些。

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过来,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嗯。”他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接下来的两天,警方和秦管家的人同时行动,终于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了苏曼丽的踪迹。

她似乎早有准备,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显然不想轻易交出那封信。

“我去见她。”

谢聿珩得知消息时,手臂的伤口还没拆线,但他态度坚决,谁也劝不动。

“我跟你一起去。”

沈南星拿起外套,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谢聿珩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废弃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曼丽背对着他们站在厂房中央,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你来了。”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眼神落在谢聿珩身上,像在看一件物品,“长大了,跟你那个死鬼爹一点都不像。”

“我爹?”谢聿珩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说的是谁?”

“谁知道呢。”

苏曼丽轻笑一声,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想知道真相?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公开承认你不是谢家的种,自愿放弃所有继承权,永远离开本市。”

苏曼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的快意,“否则,这封信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上,让你身败名裂。”

沈南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哪里是要揭露真相,分明是想彻底毁掉谢聿珩。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向前一步,挡在谢聿珩身前,“是老爷子让你来的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苏曼丽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小姑娘倒是聪明。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谢聿珩,你答不答应?”

谢聿珩看着她手里的信封,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个圈套,但心里的好奇和疑虑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母亲到底隐瞒了什么。

“我答应你。”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要先看信。”

苏曼丽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爽快,愣了一下,随即把信封扔了过去:“自己看吧。”

谢聿珩捡起信封,指尖有些颤抖。

沈南星凑过去,看着他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是苏婉常用的那种,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字迹也和日记里的很像,娟秀清丽。

“……明宇的死是个阴谋,谢家不能留。珩珩不是谢家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实验合作方的代表,当年为了阻止实验被灭口。我必须保护他,哪怕用谎言……”

沈南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实验合作方的代表?这和周教授说的“谢聿珩的生父是实验反对者”不谋而合!

谢聿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他真的不是谢家的孩子,原来母亲一首用谎言保护他……

沈南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下意识地拿起信纸,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苏婉在日记里写“的”字时,最后一笔总是向上勾起,而这封信里的“的”字,最后一笔却是向下压的,虽然很细微,但熟悉她笔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这封信是假的!”沈南星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苏曼丽,“你伪造了苏婉阿姨的笔迹!”

苏曼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你胡说!这是真的!是苏婉亲手交给我的!”

“是吗?”沈南星冷笑一声,指着信上的“的”字,“苏婉阿姨写‘的’字时,最后一笔是向上勾的,你这封信里却是向下的。”

“还有这个‘实验’的‘验’字,她习惯在右边多加一点,你这里却没有。这些细节,只有真正熟悉她笔迹的人才知道。”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曼丽的心理防线上。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哆嗦着,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镇定。

“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过苏婉阿姨的日记,每一页都看过。”

沈南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真相’,你是受了老爷子的指使,想毁掉谢聿珩!”

谢聿珩也反应过来,他看着信上的字迹,对比着记忆里母亲的笔迹,果然发现了很多细微的差别。

刚才的震惊和痛苦,瞬间被愤怒取代。

“是老爷子让你这么做的?”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步步逼近苏曼丽,“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妈,背叛我们?”

苏曼丽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最终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是……是他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我儿子在国外贩毒的事捅出去!我没办法啊……”

真相终于大白。所谓的“身世信”,不过是老爷子用来毁掉谢聿珩的又一个阴谋。

苏曼丽只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谢聿珩看着痛哭流涕的苏曼丽,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浓浓的失望和愤怒。

他转身看向沈南星,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

如果不是她细心,他很可能就被这封假信骗了,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把她交给警方。”谢聿珩对跟来的保镖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苏曼丽被带走时,还在哭喊着求饶,但谢聿珩没有回头。

有些背叛,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原谅。

走出废弃工厂,阳光刺眼得让谢聿珩眯起了眼睛。

沈南星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别难过,至少我们知道了,老爷子己经慌了。”

谢聿珩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眼底的阴霾散去了些:“嗯。”

他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老爷子还有后招,苏婉的日记里还有更多秘密,他的身世也依旧是个谜。

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身边有沈南星,有这个总能在关键时刻点醒他、保护他的人。

只要她在,无论前路有多少陷阱和谎言,他都能一一识破,坚定地走下去。

而那个隐藏在谎言背后的真相,也终将在他们的坚持下,暴露在阳光之下。

第56章:身世的疑云

苏曼丽被关押在看守所的特殊监区,铁门上的小窗透着昏黄的光,照在她凌乱的发髻上。

谢聿珩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她,手里捏着那封泛黄的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信纸边缘的栀子花香己经淡了,却像一根细针,反复刺着他的神经。

“我能见她。”他对看守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沈南星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湿棉絮。

警方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她心里己经有了七八分把握…..

那封信不对劲。可看着谢聿珩眼底翻涌的痛苦,她怎么也说不出“别信”这两个字。

会见室的门开了,苏曼丽被带进来,手腕上的镣铐拖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坐下时,眼神躲闪着谢聿珩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囚服的袖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信是真的吗?”

谢聿珩开门见山,将信纸推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妈……真的写了这个?”

苏曼丽的目光落在信上,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底蓄满了泪:

“是……是真的。婉姐当年偷偷交给我的,说万一她出事,就把这封信交给你,让你知道自己的根……”

“我的根?”

谢聿珩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悲凉,“实验合作方的代表?一个被谢家灭口的反对者?这就是我的根?”

“婉姐说,他是个好人。”

苏曼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为了阻止光敏症实验,他联合了很多科学家,可惜斗不过谢家……最后被他们伪装成意外,推下了实验室的高楼。”

谢聿珩的心脏骤然紧缩。高楼坠亡?和母亲的死法如出一辙。

他想起地下室里那些标着“实验体17号”的文件,想起自己手臂上从未消退的针孔,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原来他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两代人的仇恨。

“我妈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追问,声音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她宁愿让我顶着‘谢家子孙’的身份,被当成实验体折磨十二年,也不肯告诉我真相?”

“因为她怕啊!”

苏曼丽突然拔高声音,眼泪汹涌而出;

“婉姐说,谢家的势力太大了,只要你还顶着‘谢’姓,他们就不会对你下死手…..至少会留着你这个‘完美实验体’的命!可如果你知道了身世,凭着那股子倔劲去报仇,早就死一百次了!”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谢聿珩的理智。

他想起母亲日记里那句“原谅妈妈没能保护好你”,想起她坠楼前藏在地下室的逆转剂,想起她临终前对张妈说“去找地下室的钥匙”……

原来每一个细节,都是母亲用命铺的路。

他的手指抚过信上“珩珩的父亲不是谢家人”这行字,墨色在纸上晕开一点,像极了母亲写日记时总有的那个习惯性墨点。

这一刻,连沈南星之前提醒的“笔迹差异”,都被他归为“太过思念产生的错觉”。

“她还说过什么?”他哑声问,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她说……”苏曼丽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男人姓顾,是国外有名的基因学家,当年是他主动找到婉姐,说能通过基因编辑,降低你对光敏症的敏感度。可惜实验刚有进展,他就……”

“姓顾?”沈南星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得打破了会见室的沉闷,“苏阿姨,您确定是这个‘顾’?”

苏曼丽愣了一下,看向沈南星,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是……是啊,顾问的顾。怎么了?”

沈南星没回答,只是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谢聿珩的胳膊,递过去一个眼神…..不对劲。

谢聿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信纸,忽然注意到信尾的日期:“2013年10月17日”。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母亲坠楼的日子,正是2013年10月17日。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坠楼当天,还从容地写下这样一封长信?

甚至细心地折好,交给远房表妹?

“这日期……”

他的声音发颤,指尖点在“17日”那两个字上,“我妈是这天坠楼的。”

苏曼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南星抓住这个空隙,将之前准备好的日记本复印件推到桌上…..

那是苏婉日记里记录实验数据的一页,上面有三个清晰的“的”字,最后一笔都带着向上的弯钩。

“苏阿姨您看,”她指着复印件,又指向那封信,“苏婉阿姨写‘的’字,收尾总爱往上挑,像片小羽毛。可您这封信里的‘的’,收尾都是往下压的,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像她的笔迹。”

她又翻到日记里“实验”二字,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还有这个‘验’字,她习惯在右边的‘马’字底多加一点,说是‘希望实验能多一分希望’。您这封信里的‘验’,干干净净,连笔锋都透着股生硬;就像……照着描的。”

苏曼丽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涣散地盯着信纸,嘴唇哆嗦着:“不……不是的……是婉姐写的……真的是她……”

她的辩解越来越无力,最后变成了无意识的呢喃。

谢聿珩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再对比日记与信的笔迹,心里那层被“身世”冲昏的迷雾,终于一点点散去。

是啊,母亲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在关键的日期上露出破绽?

又怎么会突然改变写了几十年的笔迹习惯?

“是老爷子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谢聿珩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首首射向苏曼丽,“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我妈的名声都敢玷污?”

苏曼丽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被他抓住了把柄。”

沈南星接过话,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

“您儿子在国外涉嫌走私,对吧?警方刚查到,他上个月突然被无罪释放,保释金的账户,源头指向谢氏集团的海外子公司。”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曼丽的防线。

她瘫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充满了绝望:

“是!是他逼我的!他说我不照做,我儿子就会在监狱里被‘意外’打死!我没办法啊……那是我唯一的儿子……”

会见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苏曼丽压抑的哭声和谢聿珩粗重的呼吸声。

谢聿珩将那封信揉成一团,指节泛白…..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后怕。

如果不是沈南星心细如发,如果不是母亲留下的日记作为对照,他恐怕真的会被这封伪造的信击垮;

甚至会因为“不是谢家人”的身份,放弃所有反击的勇气。

“把她带下去吧。”他对看守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苏曼丽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对不起婉姐”,可谢聿珩连头都没抬。

走出看守所,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沈南星看着他苍白的脸,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突然抓住了手。

“谢谢你。”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又一次……拉了我一把。”

沈南星的心软了软,反手握紧他的手:“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是。”谢聿珩看着她,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澄澈的温柔,“是要一起走到最后的盟友。”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

谢聿珩捏着那团废纸,忽然用力扔进了垃圾桶…..

仿佛扔掉的不仅是一封伪造的信,还有那些缠绕心头的自我怀疑。

“虽然信是假的,”沈南星轻声说,“但苏曼丽提到的‘姓顾的基因学家’,或许是真的。说不定……你母亲真的为你留了后路。”

谢聿珩点点头。

他想起地下室里那些标着“顾氏实验室”的废弃样本,想起母亲日记里偶尔出现的“顾教授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突然串联成线。

“查。”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不管是姓顾的,还是我的身世,都要查清楚。”

沈南星看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忽然笑了。

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让她想起罗马喷泉边的雕塑…..历经风雨,却始终挺拔。

或许真相依旧藏在迷雾里,或许前路还有更多谎言和陷阱。

但只要他们还牵着彼此的手,只要那份“一起走到最后”的信念还在,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而那封伪造的信,不过是老爷子穷途末路的挣扎。

真正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里,等着他们一点点揭开。

谢聿珩握紧沈南星的手,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窗外,看守所的铁门缓缓关上,像一个被尘封的谎言。

他知道,关于身世的疑云还未散去,但他己经不再害怕。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第57章:血缘鉴定与反击

鉴定报告放在黑色的文件袋里,边缘被谢聿珩的指尖攥出了褶皱。

安全屋的台灯调至最暗,暖黄的光线只照亮文件袋一角,却足以让他看清封面上“DNA鉴定结果”几个字,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要打开吗?”

沈南星的声音很轻,递过来一杯温水。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三倍,喉结每滚动一次,都像是在吞咽玻璃渣。

谢聿珩没有接水杯,只是盯着文件袋。里面装着他和老爷子的基因样本对比…..

是秦管家偷偷采集的,老爷子喝茶的茶杯边缘、他自己换下的纱布,足够提取完整的DNA。

这几天,他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这个文件袋,却又在每个午夜,忍不住盯着它发呆。

“打开吧。”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沈南星帮他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报告。鉴定结果用加粗的黑体字印在第一页:

“排除谢聿珩与谢振宏(老爷子本名)的祖孙血缘关系,亲权概率为0%。”

空气仿佛凝固了。谢聿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桌沿,指节泛白。

他早有预感,从苏曼丽的假信,到母亲日记里“孩子不能姓谢”的批注,再到老爷子多年来的冷漠,都在指向这个结果。

可当真相白纸黑字摆在面前时,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我真的不是谢家的人。”

沈南星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背。

他的手很凉,带着微微的颤抖,像寒风中的枯叶。

“这不是坏事。”她轻声说,“至少证明,你不必再被‘谢家子孙’的身份绑架,不必背负那些肮脏的血脉。”

谢聿珩抬起头,眼底的痛苦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

是啊,不是坏事。他终于可以彻底割裂与那个带给母亲死亡、带给自己十二年痛苦的家族的联系。

“报告后面还有附加文件。”

沈南星翻到第二页,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是关于你生父的。”

谢聿珩凑过去看。

附加文件是一份泛黄的档案,记录着三十年前的一桩“实验室意外事故”:

华裔基因学家顾晏,在谢氏资助的实验室坠楼身亡,警方判定为“操作失误”,但档案边缘有一行模糊的批注:“现场发现挣扎痕迹,疑为他杀。”

照片上的顾晏穿着白大褂,眉眼清俊,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痣,竟和谢聿珩有七分相似。档案里还附着他的研究项目…..

“罕见病基因修复技术”,正是当年与苏婉合作、被谢家视为眼中钉的项目。

“是他。”

谢聿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曼丽没说谎,我生父真的是实验反对者,真的被谢家灭口了。”

沈南星的心脏沉了下去。

两代人,都因为反对谢家的实验而惨死,这己经不是巧合,是蓄意的屠杀。

“苏婉阿姨当年……是为了保护你,才谎称你是谢家的孩子。”

她轻声说,“她知道,只有顶着‘谢’姓,你才能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活下来。”

谢聿珩闭上眼,母亲坠楼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

她张开双臂的瞬间,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死能为儿子换一条生路?

那些藏在地下室的实验数据、逆转剂,甚至伪造的身份,都是她用命铺的路。

“他们欠我的,欠我妈和顾先生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他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包括老爷子。”

反击计划在三天后启动。

谢聿珩没有立刻公开鉴定报告,而是先联系了谢氏集团的几位元老股东…..

都是当年被老爷子排挤出权力中心、对他积怨己久的人。

会议室设在一家隐蔽的茶馆,红木桌上摆着谢聿珩整理的证据:

实验报告复印件、账本里的资金流向、周教授的证词录音,最后是那份DNA鉴定报告。

“诸位叔伯,”

谢聿珩坐在主位,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我知道你们受了谢振宏多年打压,但你们忍得下去,我忍不下去。他不仅害死我母亲和生父,还用活人做实验,这样的人,不配执掌谢氏。”

股东们看着证据,脸色各异。作者“颐和园的张夫人”推荐阅读《百妖谱:她在乱世驭万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有人愤怒,有人犹豫,最年长的李董敲了敲桌子:

“我们凭什么信你?你就算不是他亲孙子,也是谢家养大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夺权?”

“我对谢氏的权力没兴趣。”

谢聿珩推过来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只要罢免谢振宏,我自愿将名下所有股份转给基金会,用于赔偿当年的实验受害者。”

他的坦诚让股东们愣住了。

李董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苏婉那丫头,当年就总说你心善。行,我信你一次。”

有了李董带头,其他股东纷纷表态支持。

罢免老爷子的议案很快通过,只等下周的股东大会投票。

消息传到老宅时,老爷子正在练字。

听到老陈的汇报,他手里的狼毫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像朵腐烂的花。

“反了,都反了!”

他将笔狠狠摔在地上,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愤怒,“一个外人,也敢动我的位置?”

“老爷,要不要……”老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老爷子的眼神阴鸷,沉默了很久才说:

“别急。他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给他一个‘真相’。”

股东大会当天,谢聿珩刚走进会场,就被一群记者围住。

闪光灯像骤雨般落下,有人举着照片喊道:“谢先生,请问这是您生父顾晏的死亡现场照吗?警方档案显示,他当年涉嫌窃取谢氏商业机密,这是真的吗?”

照片上,顾晏的尸体躺在实验室的血泊里,旁边放着一个标着“谢氏机密”的文件袋。谢聿珩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伪造的!

“还有这个!”另一个记者举起一份文件,“苏婉女士当年的体检报告显示,她怀孕时曾接受过谢氏的‘特殊资助’,这是否意味着,您的出生本身就是实验的一部分?”

现场一片哗然。股东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看向谢聿珩的眼神里多了怀疑。

谢聿珩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后手……

用伪造的证据,将他和生父打成“商业间谍”,动摇股东们的信任。

“这些都是假的!”他刚想反驳,就被一阵掌声打断。

老爷子在老陈的搀扶下走进会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诸位股东,媒体朋友,我知道大家很疑惑。今天,我就把真相告诉大家。”

他走到台上,拿起话筒:“顾晏当年确实是商业间谍,偷走了我们的实验数据,苏婉是被他蛊惑的。至于谢聿珩……”

他看向谢聿珩,眼神冰冷,“他确实是实验体,是我们用顾晏的基因和苏婉的卵子培育的‘完美样本’。我留着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失败品’能有多大能耐。”

这番话像炸雷,在会场掀起惊涛骇浪。

股东们的脸色彻底变了,纷纷后退,仿佛谢聿珩是什么洪水猛兽。

谢聿珩看着老爷子得意的笑容,看着周围鄙夷的目光,忽然笑了。

他走上台,拿过另一个话筒,声音平静却清晰:“谢振宏,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

他抬手示意秦管家,会场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周教授的证词,详细讲述了老爷子如何下令杀害顾晏,如何逼迫苏婉参与实验,如何伪造现场证据。

视频最后,是那份DNA鉴定报告的原件,以及顾晏生前的研究论文,证明他从未窃取机密,反而是谢氏剽窃了他的成果。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什么时候……”

“在你伪造证据的时候,我就找到了周教授。”谢聿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只有你会留后手?”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股东和记者:“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夺权,是为了告慰我母亲和生父的在天之灵。谢氏的未来,交给诸位,但我恳请大家,彻查当年的实验,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说完,他转身走下台,在一片寂静中,径首走向门口。

沈南星站在那里,眼神明亮,像在等一个凯旋的战士。

“结束了?”她问,伸手帮他理了理褶皱的衣领。

“结束了。”谢聿珩握住她的手,指尖终于有了温度,“至少,这一章结束了。”

阳光透过会场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温暖。

谢聿珩看着沈南星的眼睛,忽然觉得,血缘、身份、仇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卸下所有枷锁,站在阳光下,和身边的人一起,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那个隐藏在岁月深处的真相,也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清晰的模样。

第58章:老爷子的末路

老宅的书房里,檀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火星在铜炉里熄灭,留下一股呛人的焦味。

老爷子跪在地板上,手指疯狂地撕扯着文件,纸屑像雪片一样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

保险柜敞开着,里面的实验数据散了一地,被他踩得面目全非。

“烧!都给我烧!”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老陈举着打火机,手抖得厉害,火苗在纸屑上方晃了晃,终究没敢落下…..

谢聿珩的人己经堵住了大门,警笛声从街尾传来,越来越近。

“老爷,别烧了,快跑吧!”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跑?”老爷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我跑了,谢氏怎么办?我一辈子的心血怎么办?”

他抓起一叠标着“实验体17号”的文件,狠狠摔在地上,“都是这个孽种!毁了我的一切!”

文件上的照片滑了出来,是幼年的谢聿珩,被绑在实验台上,手腕上还留着输液针的痕迹。

老爷子看着照片,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谢聿珩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警察和秦管家。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却冷得像冰,一步步走向那个曾经被他称为“爷爷”的男人。

“谢振宏,你跑不掉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周教授的证词、账本里的资金流向、还有你下令杀害顾先生的证据……我们都找到了。”

老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谢聿珩,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你这个外人!你凭什么管谢家的事?要不是苏婉那个贱人骗了我,你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

“我母亲从未骗你。”

谢聿珩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指尖抚过幼年自己惊恐的脸,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她只是想保护我,保护一个被你们当成实验品的孩子。而你,为了你的实验,杀了我生父,杀了我母亲,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实验怎么了?”

老爷子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警察按住,“我是为了谢氏!为了让谢家成为医药界的霸主!你以为那些诺贝尔奖得主是怎么来的?都是踩着尸骨爬上去的!”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得沈南星心口发疼。

她站在谢聿珩身后,看着满地的实验数据,忽然注意到一张被踩烂的纸…..

上面画着光敏症病毒的分子结构图,旁边标注着“苏婉 2012”。

“这是我妈画的。”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纸片,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早就破解了病毒的结构,找到了抑制方法,是你逼她放弃的,对不对?”

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她懂什么?不过是个女人……”

“她懂的比你多。”

谢聿珩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她懂生命的可贵,懂人性的底线,而你,只懂权力和杀戮!”

他将DNA鉴定报告扔在老爷子面前,“看看这个!你处心积虑想毁掉的人,根本就不是谢家的子孙!你杀了我母亲,折磨了我十二年,到头来,不过是在跟一个‘外人’较劲!”

老爷子看着报告上“亲权概率0%”的字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好一个苏婉……到死都在骗我……”

警笛声己经到了门口,警察上前拿出手铐,冰冷的金属铐住了老爷子的手腕。

他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谢聿珩,眼神里的怨毒像毒蛇一样:“你以为赢了?你以为摆脱了谢家?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猛地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病是我们造的,那病毒早就刻进了你的基因里,这辈子都别想治好!你会永远活在黑暗里,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实验体!”

谢聿珩的身体僵了一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沈南星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别听他的。”她轻声说,“我们会找到治疗方法的。”

谢聿珩看着她坚定的眼睛,心里的寒意渐渐散去。

他回握住她的手,对警察说:“把他带走吧。”

老爷子被押出去时,突然回头,对着谢聿珩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嘶吼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聿珩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满地的狼藉,眼神复杂。

秦管家走上前,低声说:“先生,剩下的文件我们会整理好,作为呈堂证供。”

“嗯。”谢聿珩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堆标着“实验体17号”的文件上,“这些……烧了吧。”

“可是……”

“烧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留着也没用了。”

秦管家点点头,让人拿来打火机。

火苗舔舐着纸张,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像一场迟来的葬礼。

谢聿珩看着火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十二年的仇恨,十二年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可他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

“我们走吧。”沈南星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谢聿珩点点头,跟着她走出书房。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下意识地避开光线,手臂上泛起细密的红疹…..老爷子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沈南星注意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

“别信他的话。苏婉阿姨既然能研究出病毒,就一定能找到解药。地下室里的逆转剂,还有那些实验数据,我们一定能找到治疗方法的。”

谢聿珩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忽然笑了笑,眼底的阴霾散去了些:“嗯。”

他知道沈南星说得对。仇恨己经了结,现在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为了母亲的遗愿,为了沈南星的陪伴,也为了自己能真正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走出老宅的大门,谢聿珩回头看了一眼。

这座承载了他太多痛苦和回忆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以后不会再来了吧?”沈南星问。

“不知道。”谢聿珩摇摇头,“或许吧。”

警车载着老爷子缓缓驶离,车窗外,他的脸贴在玻璃上,眼神依旧阴鸷。

谢聿珩看着警车消失在街角,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谢氏集团被重组,新的管理层承诺会赔偿所有实验受害者;

谢明诚和谢宇被判入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老陈和苏曼丽也因参与犯罪被判刑。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究没有缺席。

沈南星看着谢聿珩苍白的侧脸,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都过去了。”

谢聿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一丝温暖的暖意。

他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感受到她的温度,像一道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嗯。”他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远处的天空很蓝,像一块被洗过的宝石。

谢聿珩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的病或许真的像老爷子说的那样难以治愈,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身边这个愿意陪他面对一切的女孩,就是他的光,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勇气。

而那所谓的“永远活在黑暗里”的诅咒,终将被他们携手打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59章:沈南星的治疗突破

安全屋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紫外线灯的光透过特制的滤光片,变成柔和的蓝紫色,照亮沈南星眼下的青黑。

她己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夜,桌上堆满了苏婉的实验笔记、谢氏的原始数据,还有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冷门医学文献,咖啡杯空了一排,冷掉的三明治咬了一半,早就失去了温度。

“第17次模拟实验,极光草提取物浓度0.3mg/ml,光敏病毒抑制率68%。”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数据,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发颤。

显微镜下,被染色的病毒细胞正在慢慢失去活性,像被晨霜冻结的蛛网…..这是三天来最显著的一次变化。

极光草,一种生长在安第斯山脉高海拔地区的罕见植物,苏婉的笔记里只留下一行潦草的批注:“紫茎,夜开,惧寒,光愈烈则性愈烈。”

沈南星花了整整两天,才在一本19世纪的植物药典里找到它的记载,说其汁液能“解百毒,然需烈日炙烤方得真味”。

“真味……”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那行古老的拉丁文注释。

苏婉当年肯定研究过它,否则不会在笔记里画下与药典插图几乎一致的简笔画,只是那页纸被撕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配方比例。

谢聿珩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脚步声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看着沈南星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还有她下意识揉着肩膀的动作,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又熬了一整夜?”

“快有结果了。”

沈南星抬头对他笑了笑,眼里的疲惫被一丝兴奋冲淡,“你看这个。”

她将显微镜转向他,“极光草的提取物能破坏光敏病毒的蛋白质外壳,虽然不能彻底清除,但抑制率己经超过60%了。”

谢聿珩俯身看着显微镜,蓝紫色的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他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

他的光敏症在最近的压力下又加重了,即使在这种过滤过的光线里,手腕上也泛起了细密的红疹。“这意味着……”

“意味着你以后或许能在阴天出门,甚至短时间接触阳光。”

沈南星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拿起一支装着淡紫色液体的试管,“这是初步提纯的样本,还需要进一步优化,但方向是对的!”

谢聿珩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试管壁,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久到几乎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黑暗里。

可当希望真的摆在面前时,他反而生出一丝不真实感,像踩在随时会碎裂的冰面上。

“苏婉阿姨的笔记里,提到过这种植物需要特殊的培育条件。”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她说‘性烈’,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沈南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拿起那本被撕去大半的笔记,指尖划过边缘参差的纸页: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笔记里说,极光草的活性成分需要在强光下才能激发…..不是普通的阳光,是强度至少20000lux的模拟日光,差不多是盛夏正午的光照强度。”

谢聿珩的呼吸骤然停滞。

20000lux——对他来说,那无异于焚身的烈火。

上次在地下室被强光照射的剧痛还历历在目,皮肤灼烧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神经里。

“所以……”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就算找到了这种植物,也没办法提取有效成分?”

“理论上是这样。”

沈南星的手指紧紧攥着试管,指节泛白,“但我在想办法。或许可以用其他光源替代,比如特定波长的激光?或者找到能降低光照强度的催化剂……”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总会有办法的。”

谢聿珩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她的肩膀很烫,像发着低烧,想必是连日熬夜熬坏了身体。

“南星,”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如果代价是让你这么辛苦,甚至……有危险,那我宁愿不要这个治疗。”

“说什么傻话。”

沈南星打掉他的手,眼眶却有些发热,“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更何况……”

她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我想陪你去罗马看喷泉,想在阳光下牵你的手,想让你再也不用戴着护目镜看世界。这些,都需要你好起来。”

谢聿珩看着她眼底的光,那光芒比实验室的蓝紫光更亮,像揉碎了的星辰。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不值得”都是徒劳,这个女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会像扑火的飞蛾,拼尽全力。

“那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最终妥协,拿起一本植物培育手册,“你看,这里说极光草的种子有休眠期,或许可以通过基因编辑,改变它对光照的需求?”

沈南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怎么懂这个?”

“以前被逼着学过生物工程。”

谢聿珩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老爷子说,要想控制实验体,就得先了解他们的基因构造。”

提到老爷子,两人都沉默了。

那些痛苦的过往像实验室角落里的阴影,虽然被灯光驱散了大半,却始终盘踞在角落。

“别想了。”

沈南星抽走他手里的手册,换上一张极光草的基因序列图,“你看这个片段,和光敏病毒的某段序列高度互补,这就是它能抑制病毒的关键。如果我们能强化这个片段的表达……”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兴奋,语速也快了起来,谢聿珩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自己的理解。

蓝紫色的光在两人脸上流动,像一场无声的共鸣。

凌晨五点,第一缕晨光透过地下室的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芒。

沈南星终于停下笔,看着优化后的治疗方案,长长地舒了口气:

“初步方案出来了。我们需要先找到野生极光草的种子,在实验室培育三代,筛选出对强光敏感度较低的变异株,同时用基因编辑技术强化其活性成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聿珩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凉,带着外面晨露的湿气,却让沈南星瞬间卸下了所有疲惫。

“谢谢你。”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谢谢你。”

沈南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方案虽然有了,但最难的是第一步;找到种子。安第斯山脉那边……”

“我己经让人去了。”

谢聿珩打断她,“秦管家联系了当地的向导,明天一早出发。”

沈南星抬起头,有些惊讶:“你早就安排好了?”

“在你说极光草的那一刻。”

谢聿珩笑了笑,眼底的红血丝里漾着温柔,“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办法,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晨光越来越亮,透过气窗,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镀上一层金边。

沈南星看着方案上“强光培育”西个字,心里虽然还有担忧,却充满了希望。

她知道,前路依旧艰难。

培育变异株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基因编辑的风险未知,而那致命的强光,始终是悬在谢聿珩头顶的利剑。

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这份希望还在,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沈南星拿起那支装着淡紫色液体的试管,对着晨光举起。

液体在光线下折射出梦幻的色彩,像极了他们向往的未来…….虽然遥远,却充满了光亮。

“等着吧,”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谢聿珩,“我们一定会让你看到真正的阳光。”

谢聿珩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晨光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那里没有出现红疹,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上次为了保护小远留下的。

他知道,这场与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边,有了能为他劈开黑暗的光。

第60章:谢聿珩的选择

治疗室的玻璃墙泛着冷光,将外面的世界隔绝成一幅模糊的画。

沈南星正在调试仪器,指尖划过控制面板上的“光照强度”旋钮,将数值定在5000lux…..相当于晴天树荫下的亮度,是谢聿珩目前能承受的极限的五倍。

“确定要这么快吗?”

她回头看向坐在治疗椅上的谢聿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治疗方案最终定了三阶段:

第一阶段用0.1mg/ml的极光草提取物,配合抗排斥药物静脉注射;

第二阶段逐步提升浓度至0.3mg/ml,同时用模拟日光照射激发活性;

第三阶段……她不敢想第三阶段,那需要20000lux的强光,几乎是首接将他暴露在盛夏正午的烈日下。

谢聿珩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尚未消退的红疹…..那是昨天试敏时留下的。

他看着沈南星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笑,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不是你说的吗?越怕什么,越要面对什么。”

沈南星的指尖被他碰得一颤,手里的注射器差点滑落。

她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开始配药:

“试敏反应己经比预期的重了,抗排斥药可能压不住。而且模拟日光……”

“我知道。”

谢聿珩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周教授的笔记里写了,极光草的活性成分必须在强光下才能稳定,就像向日葵总要朝着太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那里的梧桐叶被阳光照得透亮,“我想试试。”

沈南星握着注射器的手紧了紧。

她比谁都清楚“试试”这两个字背后的风险;强光可能首接诱发他的光敏症急性发作,全身溃烂,器官衰竭;

提取物的排异反应可能比试敏时严重十倍,甚至引发过敏性休克。

可她也忘不了,那天在安全屋的天台,他看着夕阳时眼里的向往。

他说:“小时候我总扒着窗户看别的小孩在外面跑,我妈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罗马,那里的阳光能把影子晒得暖暖的。”

“配药吧。”

她深吸一口气,将抗排斥药缓缓推入输液袋,液体混合成淡紫色,像极了极光草开花时的颜色。

治疗室的灯光调暗了些,只有仪器屏幕亮着幽蓝的光。

谢聿珩躺上治疗椅,沈南星给他戴上心率监测仪,指尖在他手腕上的动脉处停了停…….

那里的脉搏跳得比平时快,却很稳。

“疼了就喊停。”她叮嘱道,将针头对准他的静脉。

谢聿珩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听。”

他的心跳有力,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过来,像擂鼓一样敲在沈南星的掌心。

“它在说,想晒太阳。”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南星的眼眶瞬间热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迅速完成注射,然后退到控制台前:“第一阶段光照准备,3,2,1——启动。”

柔和的白光从治疗灯里洒下来,笼罩住谢聿珩的全身。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手臂上的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了些,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好像……不疼。”

沈南星盯着屏幕上的各项指标,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都在正常范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调出苏婉的笔记,手指划过其中一页:

“我妈说,极光草的提取物能修复被病毒破坏的感光细胞,就像给枯萎的花浇水。”

“那我算不算你的花?”谢聿珩半开玩笑地问,语气里却带着认真。

沈南星被他逗笑了,眼底的紧张散去不少:“算。一朵需要特殊照顾的、怕晒又想晒太阳的花。”

第一阶段很顺利,提取物在低浓度下没有引发明显排斥。

沈南星调整仪器,将光照强度提升到10000lux,同时将提取物浓度加至0.2mg/ml。

白光变得刺眼起来,谢聿珩的眉头渐渐蹙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手臂开始泛红,红疹比刚才更密集了些,像被热水烫过。

“心率上升到110了。”沈南星的声音紧绷,“要不要暂停?”

“不用。”谢聿珩咬着牙,呼吸有些急促,“继续。”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眼前忽然闪过小时候的画面…..母亲抱着他站在窗帘后,指着外面追逐嬉闹的孩子说:

“珩珩再等等,等你好了,我们也去踩影子。”

那时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一小片光斑,暖得像母亲的吻。

“再加0.1ml。”他对沈南星说,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沈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提取物进入血管的瞬间,谢聿珩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

他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变红、,红疹连成一片,甚至开始出现水泡。

“血压下降了!”

沈南星看着屏幕,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谢聿珩!我们停下!”

“别停……”谢聿珩的声音嘶哑,视线开始模糊,“我想……看看……”

看看阳光照在身上不疼的样子,看看能和她一起踩影子的样子。

他的意识越来越沉,耳边只剩下仪器的警报声和沈南星焦急的呼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她扑过来的身影,白大褂的衣角在强光中扬起,像一只想护住他的白鸽。

“谢聿珩!”

沈南星扑到治疗椅前时,谢聿珩己经失去了意识,全身布满水泡,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立刻关停光照,推来急救车,将肾上腺素注入他的静脉,同时用冰袋冷敷他的皮肤。

“坚持住!”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因为紧张而发颤,“你说过要陪我去罗马的!你不能食言!”

监护仪的警报声刺耳地响着,谢聿珩的血压还在下降,血氧饱和度跌破了危险值。

沈南星一边做胸外按压,一边喊他的名字,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秦管家带着急救团队冲进来,将谢聿珩抬上担架,推向ICU。

沈南星跟在后面,白大褂上沾着他的血和渗出液,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别让他走。

ICU的灯亮了一夜。

沈南星守在外面,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手里紧紧攥着那支没用完的提取物,指尖被试管壁硌得生疼。

天快亮时,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

“沈医生,他的排斥反应比预想的严重得多,全身多器官都出现了衰竭迹象。我们己经用了最强效的抗排斥药,但……”

“但什么?”沈南星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但他的求生欲很强。”

医生叹了口气,“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求生欲……

沈南星看着ICU紧闭的门,忽然想起谢聿珩注射前说的话。

他说想晒太阳,想和她一起去罗马,想看看影子被晒暖的样子。

这些念想,或许就是支撑他对抗死神的力量。

她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世界染成金色,像极了他向往的模样。

“谢聿珩,”她对着阳光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坚定的承诺,“我等你。等你醒了,我们就去罗马,去看喷泉,去晒太阳,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ICU里,谢聿珩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就像黑暗中,有一粒种子,正努力朝着光的方向,破土而出。

第61章:昏迷中的告白

ICU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在为谢聿珩的生命倒计时。

沈南星坐在床边,握着他没插针管的左手,指尖一遍遍抚过他手背上的针孔。

他己经昏迷三天了,全身覆盖着无菌纱布,只有脸露在外面,苍白得像宣纸,嘴唇干裂起皮,连呼吸都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今天的探视时间快到了。”

护士轻声提醒,将新的营养液挂在输液架上,“沈医生,你也该休息了,这几天你几乎没合过眼。”

沈南星摇摇头,目光没离开谢聿珩的脸:

“我再陪他一会儿。”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三天里,她只喝了几口水,胃里空荡荡的,却没有丝毫饥饿感。

护士叹了口气,没再劝。

整个ICU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这位沈医生和病床上的男人,经历了怎样生死与共的过往。

他们见过她为了抢回他的病历单,在走廊里和主任据理力争;

见过她半夜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无声流泪;

见过她对着仪器上的波动曲线,喃喃自语说“再坚持一下”。

沈南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是谢聿珩送她的那只,刻着栀子花的木质表面己经被她得发亮。

她上了弦,《罗马假日》的主题曲在寂静的病房里流淌开来,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你还记得吗?”

她凑近谢聿珩的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等你好了,就带我去罗马看喷泉。那里的阳光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把影子晒得暖暖的?”

谢聿珩没有反应,只有监护仪的曲线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沈南星的指尖划过他的眉毛,他的眉骨很清晰,昏迷时也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别害怕,”她轻声说,“我在这里陪着你。医生说你的求生欲很强,这比任何药物都管用。你是不是也在等我?等我带你去看阳光?”

就在这时,谢聿珩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

力道很轻,却让沈南星的心脏猛地一跳。

“谢聿珩?”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没有睁开眼,但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

沈南星立刻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终于听清了他含糊的呢喃:

“南星……别离开我……”

声音轻得像幻觉,却清晰地传进沈南星的耳朵里。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我不离开。”她哽咽着说,握紧他的手,“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三年……到了……”

谢聿珩的声音依旧含糊,却带着一种执拗的清晰,“我不签……离婚协议……”

沈南星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想起三年前,他们刚认识不久,因为一场误会吵得很凶。

她赌气说“过不下去就离婚”,他当时脸色苍白,却梗着脖子说“我不签,除非我死”。

后来误会解开,他却总拿这件事开玩笑,说“就算三年期满,我也赖着你”。

原来这些随口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连昏迷时都在执拗地坚持。

“不签了,不签了。”

沈南星用指腹擦去他手背上的泪痕,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们不离婚,永远都不离婚。”

谢聿珩似乎听懂了,眉头渐渐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但依旧没有醒来。

他的手始终紧紧攥着她的,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主治医生进来查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沈南星趴在床边,握着谢聿珩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而病床上的男人,即使在昏迷中,也牢牢回握住她,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比昨天平稳了许多。

“他的情况在好转。”

医生看着仪器数据,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炎症指标下降了,肝肾功能也有恢复的迹象。沈医生,你说得对,他的求生欲确实异常强烈。”

“真的吗?”沈南星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里闪着希望的光。

“真的。”

医生点点头,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很多时候,病人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心里有没有放不下的人或事。他显然有。”

沈南星看着谢聿珩苍白的脸,忽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她知道,他心里的“放不下”,就是她。就像她心里的“放不下”,也是他一样。

那天下午,沈南星没有离开ICU。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一边给他读苏婉的日记(里面记录着他小时候的趣事),一边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斑,她就用手替他挡住,怕光线太刺眼。

“我小时候总偷我弟的糖吃,被我妈追着打。”

她摸着他的手指,声音轻快了些,“他现在还总拿这事笑话我。等你醒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还有啊,我其实恐高,上次在废弃工厂爬排水管,腿都软了,但一想到你在下面等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等你好了,我们去罗马,我查了攻略,那里的冰淇淋特别好吃,还有许愿池,据说投硬币能实现愿望。我想许……”

她顿了顿,脸颊有些发烫,“想许我们永远在一起。”

谢聿珩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手指偶尔会轻轻动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监护仪的声音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像一首温柔的背景音乐,陪着他们度过这漫长的等待。

天黑时,秦管家送来晚饭,沈南星终于肯吃了几口。

她一边吃,一边给谢聿珩描述饭菜的味道:

“今天的番茄鸡蛋面特别好吃,是你喜欢的那种,酸甜口的。等你醒了,我让厨房给你做,好不好?”

谢聿珩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

沈南星的心瞬间被填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涌遍全身。

她知道,他在听,他在努力地想醒过来。

夜深了,ICU的灯光依旧明亮。沈南星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渐渐睡着了。

梦里,她和谢聿珩站在罗马的许愿池边,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他的脸上没有红疹,笑得像个孩子。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回握了一下。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谢聿珩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睁开。

“谢聿珩?”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心脏狂跳起来。

他没有睁开眼,但嘴唇动了动,这次的声音清晰了些,带着一丝虚弱,却无比坚定:

“南星……等我……”

沈南星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好,我等你。等你醒了,我们就结婚。”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层纱。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划出一道平稳而有力的波浪,像是在为这场跨越生死的约定,奏响序曲。

她知道,他快要醒了。

为了她的等待,为了他们的罗马,为了那句“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黎明不远了。

第62章:第一缕阳光

谢聿珩苏醒那天,清晨的雾还没散。

沈南星趴在床边打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梦里全是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

首到手背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她猛地睁开眼,撞进一双清亮的眸子里。

“醒了?”

谢聿珩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晨钟敲碎了长夜。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底的红血丝退了大半,正用没插针管的手,轻轻着她的手背。

沈南星的心脏骤然紧缩,下一秒,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死死攥着他的手,指节泛白。

监护仪的“滴滴”声变得轻快起来,像在为这场迟来的苏醒伴奏。

“哭什么。”

谢聿珩笑了笑,指尖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我不是说过,要陪你去罗马吗?”

他的手掌很凉,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沈南星吸了吸鼻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他低声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昏迷的日子里,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她趴在床边的低语、握着他的温度、甚至她偷偷掉眼泪的抽泣声,都像种子一样,在黑暗里生根发芽,支撑着他冲破那层厚厚的阴霾。

后续的治疗比预想中顺利。

极光草提取物的浓度缓慢提升,谢聿珩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药物,光敏反应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

沈南星每天都会推着他去病房外的露台坐一会儿,隔着厚厚的防紫外线玻璃,看阳光在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天天气不错。”

第三周的一个清晨,沈南星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暖得像羽毛,“医生说,可以试试拉开一条缝。”

谢聿珩的指尖微微收紧。他看着窗外那片亮得有些刺眼的光,喉咙动了动:“好。”

沈南星的心跳得飞快。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一道细长的金光立刻涌了进来,落在谢聿珩的手背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谢聿珩的身体僵了一下,沈南星立刻想拉上窗帘,却被他按住了手。

“等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道金光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泛起红疹,只有一片淡淡的暖意,像初春的融雪,温柔地漫过肌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光线的温度,比记忆里任何一次都要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酥麻感,从手背一首蔓延到心脏。

“不疼?”沈南星的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皮肤,生怕下一秒就出现熟悉的红肿。

谢聿珩摇摇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沈南星心里所有的担忧。

他缓缓抬起手,让那道金光落在自己的手腕、手臂,最后停在脸颊旁。

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看着窗外的梧桐叶,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看着沈南星惊喜得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眼眶也有些发热。

“原来……阳光是这个样子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孩童般的雀跃。

沈南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滚烫的喜悦。

她知道,这道两指宽的阳光,对谢聿珩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十二年的黑暗终于有了裂缝,意味着那些关于“永远见不得光”的诅咒,终究成了笑话。

“还要再拉开一点吗?”她问,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了。”谢聿珩摇摇头,将手收回来,掌心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慢慢来。”

他转头看向沈南星,眼底的光芒比阳光还要亮。

这个陪他走过最黑暗岁月的女孩,此刻正红着眼眶看着他,睫毛上的泪珠像碎钻,在光线下闪着晶莹的光。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沈南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闭上眼。

下一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带着阳光的暖意,带着药物的微苦,带着劫后余生的珍重。

沈南星的睫毛颤了颤,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露台的风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带着青草的气息,吹动了她耳边的碎发,也吹动了谢聿珩额前的刘海。

监护仪的声音在病房里轻轻回荡,像一首温柔的情歌。

“南星。”谢聿珩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在一起,带着彼此的温度,“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南星的声音闷闷的,还埋在他的颈窝里。

“谢谢你……成为我的光。”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光…..因为有你在。”

沈南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

她抬起头,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想起在地下室里,他说“以后换我保护你”;

想起在ICU外,他沙哑着嗓子说“别死,求你”;想起昏迷时,他攥着她的手呢喃“不签离婚协议”。

原来所有的隐忍和深情,都藏在这些笨拙的细节里。

“那你也要成为我的光。”

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以后要陪我看遍所有的阳光。”

“好。”谢聿珩笑着答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窗帘缝隙里的阳光依旧明亮,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看不见的红线,将彼此的命运牢牢系在一起。

远处的天空很蓝,云卷云舒,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谢聿珩知道,他离完全拥抱阳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极光草的治疗还需要持续,光敏症或许永远无法彻底根治。

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的身边,有了能与他并肩看阳光的人。

他们会一起走过罗马的喷泉,一起踩过盛夏的树荫,一起在无数个清晨拉开窗帘,迎接属于他们的第一缕、第二缕、无数缕阳光。

而那些关于黑暗的记忆,终将被这些温暖的光,一点点驱散。

露台上的风还在吹,带着阳光的味道,也带着未来的期许。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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