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李晴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公交车。
她手里提着那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中午没吃完的高档便当。
身后是一排老旧的居民楼，斑驳的墙面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沧桑。
她爬上五楼，停在一扇掉漆的铁门前。掏出钥匙的手有些颤抖，不只是因为疲惫，更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孩子们解释这份特殊的午餐。
“妈，你回来啦！”推开门，李小萌蹦跳着迎上来，小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小萌乖，妈妈回来了。”李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摸了摸女儿的头。
七十平米的老房子里，五个孩子和一位母亲挤在一起。
客厅里，李三明正趴在旧笔记本电脑前打游戏，耳机塞得严严实实，对母亲的归来毫无反应。
李西强坐在角落的小桌前写作业，眉头紧锁，时不时叹气。
“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我快饿死了。”李小萌扯着李晴的衣角问。
“妈今天带了点好东西回来，”李晴放下手中的纸袋，“小萌去叫叫你二姐，让她帮忙热一下。”
李小萌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方向：“二姐！
妈妈带好吃的回来啦！”
厨房里传来水声，接着是李二娟略带不耐烦的声音：“什么好东西？
她那工资，能买什么好东西？”
李晴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脱下外套，换上家居服。
“妈，这是什么啊？”李小萌己经拆开了纸袋，好奇地打量着精致的便当盒。
李二娟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档的包装：“哟，'悦膳坊'？妈，您什么时候吃得起这么高档的东西了？”
李晴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微蹙：“公司...发的福利。”
“福利？”李二娟挑眉，拿起便当盒打量，“孟氏集团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给保洁阿姨发两百多一份的便当？”
李三明摘下耳机：“什么便当这么贵？”
“你妈带回来的，说是公司发的福利。”李二娟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李晴坐在沙发上，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膝盖：“今天...公司确实给我送了便当，我没吃完，就...就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公司专门给你送便当？”李二娟的眼睛眯起来，“妈，到底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李大龙回来了。
他穿着沾满灰尘的工作服，看起来同样疲惫不堪。
“大哥！”李小萌欢快地跑过去，“妈妈带了好吃的回来！”
李大龙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疑惑地看向餐桌上的便当盒：“这是什么？”
“你妈说是公司发的福利，”李二娟抱起手臂，眯起眼睛，“'悦膳坊'的便当，一份两百多。”
李大龙额头浮现几条皱纹：“妈，公司怎么突然...”
“是这样的，”李晴抬头看着大儿子，语气有些紧张，“昨天我不小心把咖啡泼到总裁身上了，今天总裁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就让人送了份便当。”
“泼咖啡？”李三明终于放下游戏，转过身来，“总裁不扣你工资就不错了，还送便当？”
李西强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母亲，没说话。
“妈，你确定只是因为这个？”李大龙脱下外套，语气严肃，“总裁亲自关照一个保洁员，这事听着就不对劲。”
李晴的手指绞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心善吧。”
“心善？”李二娟冷笑一声，“那些有钱人什么时候对我们这种人心善过？
妈，你该不会是...”
“二娟！”李大龙打断妹妹，“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李二娟撇撇嘴，“一个二十多岁的富二代，对一个五十多岁的保洁阿姨特别关照，你觉得正常吗？”
李晴脸色苍白：“你...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行了，”李大龙打圆场，“不管怎么说，有人关照是好事。妈，你也别多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李三明伸了个懒腰：“管他呢，有便当吃就是好事。我都饿死了。”
“我也饿了！”李小萌举手。
李晴松了口气，起身去厨房：“我去热一下，再做点别的菜。”
厨房里，李晴打开微波炉，把便当放进去加热。
透过厨房的小窗，她看到客厅里孩子们各自忙碌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下沉。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李晴取出便当，分成几份，端到餐桌上。
“来吃饭了。”她招呼孩子们。
李小萌第一个跑过来，好奇地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哇，看起来好好吃！”
“我尝尝什么味道能卖两百多。”李三明也坐了过来，夹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嗯，确实不错。”
李西强默默地吃着，时不时抬眼看李晴一眼，欲言又止。
只有李二娟站在一旁，没有动筷子：“妈，你要小心点。那些有钱人，没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二姐说得对，”李大龙严肃地说，“妈，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李晴点点头，胃口却没那么好了：“我知道分寸的。”
晚饭后，李晴独自在厨房洗碗。
李大龙推开门走进来：“妈，你到底怎么惹上那位总裁了？”
“真的就是泼了咖啡，”李晴低着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特别关照我。”
李大龙轻叹一声：“妈，你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别被一点小恩小惠冲昏了头。那些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我们能懂的。”
“大龙，”李晴抬起头，眼睛地望着儿子，“妈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也不会让你们丢脸的。”
“我知道，”李大龙拍拍母亲的肩膀，“我只是担心你。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李晴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妈没事的。”
客厅里，李二娟和李三明正在低声交谈。
“你觉得妈和那个总裁...会不会有什么？”
李三明小声问。
李二娟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你想什么呢？妈都五十多了，人家才二十多，图什么？”
李小萌爬上沙发，天真地问：“二姐，那个送便当的叔叔会不会是童话里的王子啊？”
李二娟敲了一下妹妹的头：“看你说的，那是总裁，不是什么王子。再说了，童话都是骗人的。”
角落里，李西强合上书本，目光停在厨房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线。
母亲佝偻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单。
夜深了，孩子们各自回房。
李晴坐在床边，想起今天的种种，眉头紧锁。
明天该怎么面对孟阳？如果他继续“关照”自己，公司里的闲言碎语只会越来越多。
可如果首接拒绝，会不会得罪这位年轻的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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