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就那么傻站着,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个转不动了的破风扇,嗡嗡作响,但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男人……
高,真他妈高。姜瑜一米六五,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像个初中生。宽肩窄腰,那身简单的灰色居家服,穿在他身上,愣是比橱窗里的模特还好看。
最要命的是那张脸。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她这种画手,穷尽一辈子想象力都画不出来的那种。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但组合在一起,就带了股子劲儿,一种冷冰冰的劲儿。
但这跟“老”和“丑”,有半毛钱关系吗?
那些传闻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瞎编的?这要是算丑,那这世界上还有能看的男人吗?
姜瑜脑子里跑着火车,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哪儿,也忘了该干嘛。
秦司爵的眉头,在看到她那一脸傻样的表情时拧了一下。
这种表情,他见得太多了。不管男女,见他第一面,十个有八个是这副德行。那眼神里混着的东西太复杂,有惊艳,有贪婪,还有算计。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他迈开长腿,走到书桌后那张老板椅上坐下,身体往后一靠,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他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不带任何感情地,从上到下,把姜瑜解剖了一遍。
瘦,干巴巴的,像根没长开的豆芽菜。身上那件T-shirt,领口都洗得卷边了,脚上那双帆布鞋,鞋头也磨得发白。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穷酸气。
这就是那台破电脑从十几万人里,给他随机摇出来的“天选之妻”?
秦司爵的眼神更冷了。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就是姜瑜刚签的那份。他没看内容,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在“姜瑜”那两个字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姜瑜?”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在电话里还冷。
“啊……是。”姜瑜终于回过神来,脸“腾”地一下就热了。完蛋,刚才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花痴样,肯定被他看光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她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合同,看过了?”
“……看过了。”
“有意见?”
“……没有。”
“很好。”秦司爵惜字如金。他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文件,推了过来。“补充协议。签了。”
姜瑜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拿起那份文件。
上面一条一条的,比刚才那份契约还tm多。
第一条:非必要情况下,双方应保持一点五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第二条:乙方不得触碰甲方的任何私人物品,包括衣物、书籍、电子设备及餐具。
第三条:乙方不得带任何未经甲方允许的人或物进入本别墅。
第西条:乙方应保持个人生活区域的绝对整洁,标准参照甲方的公共区域。
……
第十七条:厨房区域为甲方专属空间,乙方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
第三十九条:本协议有效期为一年。一年后,双方无异议,甲方将支付乙方五百万作为酬劳,同时婚姻关系自动解除。若乙方在协议期间有任何违约行为,甲方有权终止协议,且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姜瑜一条一条看下去,越看心越凉。
这哪是什么补充协议,这分明就是一张“牢房行为守则”。
不能有噪音?她画画的时候,不听点音乐怎么找灵感?榨汁机都不让用?
姜瑜捏着纸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啥表情都没有。
她心里门儿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雇主提什么要求,都是应该的。
“没问题。”她拿起桌上的笔,刷刷两下,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司爵似乎对她的识相很满意,他就喜欢和这种拎得清的人打交道,省事。
“王叔会带你去你的房间。”他站起身,一副“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的样子。“记住协议上的内容,我不希望在未来一年里,有任何‘意外’。”
他特意在“意外”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警告。
姜瑜点点头,没吭声。
那个男人长得是人神共愤,但这比她想象的“又老又丑脾气怪”,还要难搞一百倍。
姜瑜的房间在二楼最里头,离秦司爵的主卧和书房,隔着一个长得能跑马拉松的走廊。
房间倒是很大,装修风格跟外面一模一样,黑白灰。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一个写字台,没了。干净得像个高级酒店的样板间。
王叔站在门口,用那种管家特有的语调说:“姜小姐,这是您的房间。衣柜里为您准备了衣服和日用品。晚餐七点,如果您不下来,我会让佣人送上来。”
说完,他微微一躬身,走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姜瑜一个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shirt,和脚上那双磨破了边的帆布鞋,自嘲地笑了笑。
这身打扮,跟这个地方,还真是八字不合。
她拉开衣柜,里面果然挂满了新衣服,连标签都没拆。从睡衣到晚礼服,应有尽有,牌子她一个都不认识,但看着就很贵。旁边的小格子里,还放着一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她随手拿起一件真丝睡衣,那滑溜溜的触感,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
她突然觉得,用一年的自由换这些,也不算太亏。
至少,她再也不用担心下一顿饭在哪儿,再也不用害怕半夜有人砸门了。
她脱下身上那身旧衣服,像扔掉一层又旧又硬的壳,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她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换上那件崭新的真丝睡衣,她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正经吃过东西。
看了一眼时间,七点整。晚餐时间到了。
她不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也不想麻烦佣人。她决定下楼去餐厅,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结果,当她走到餐厅时,却发现长长的餐桌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个女仆看到她,连忙跑过来:“姜小姐,总裁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您的晚餐需要现在送到房间吗?”
姜瑜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开什么玩笑,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她不想一个人坐在那张能坐下二十个人的大餐桌上,吃那些冷冰冰的西餐,那感觉太奇怪了,像个孤魂野鬼在开席。
她转身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胃里传来一阵阵抗议的轰鸣。
她打开手机,想点个外卖,结果发现这个高档别墅区的地址,根本没有任何外卖平台能送。
姜瑜有点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突然想起了泡面。
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红烧牛肉面。在无数个赶稿的深夜,就是那碗香得要死的泡面,救了她的命。
这个跟皇宫似的别墅里,会有泡面这种“垃圾食品”吗?
她抱着一丝希望,像个贼一样,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人,厨师们大概都下班了。她踮着脚,在巨大的储物柜里翻箱倒柜。
嘿,还真让她给找着了!在最角落的一个柜子里,藏着一箱包装看起来很高档的,但本质上还是泡面的玩意儿。
姜瑜简首如获至宝。
她熟练地烧水,拆包装,把面饼和调料包往一个精致得不像话的骨瓷碗里一扔。滚烫的热水“哗”地冲下去,一股混合着酱油、香料和脱水蔬菜的香味,瞬间就炸开了。
就是这个味儿!
她端着这碗“山珍海味”,心满意足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甚至还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
泡面配可乐,快乐似神仙。
她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打开新手机里的漫画APP,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评论区依旧很热闹。
她的铁杆粉头“可乐加冰”正在舌战群儒。
而那个“只看真实”,从昨天她被高利贷砸门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奇怪。
这家伙不是风雨无阻,每天都准时来打卡上班的吗?怎么今天旷工了?
姜瑜撇了撇嘴,没多想。少看一条毒舌评论,她还能多活两年。
她吃完最后一口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浓郁的泡面味,在整个房间里久久不散。这股味道,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虽然破旧但属于自己的出租屋,给了她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她把碗筷拿到楼下的厨房洗干净,然后便回到房间,准备开始今晚的工作。
然而,当她推开房门时,却看到了一张冰山脸。
秦司爵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她的房门口。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但眼神却清明得吓人。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鼻翼微微翕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是什么味道?”他的声音,比他别墅里的中央空调温度还低。
姜瑜的心“咯噔”一下。
完蛋,忘了开窗通风。
“我……我刚吃了点东西。”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吃了点东西?”秦司爵的目光越过她,扫向房间里,那股在他看来极其“廉价”和“低俗”的味道,让他本就因为应酬而烦躁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你管这叫‘东西’?”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全是嘲讽,“我以为我请回来的是一位‘秦太太’,不是一个住在垃圾堆里的流浪汉。”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姜瑜的心里。
垃圾堆里的流浪汉?
她承认泡面味是不太好闻,但也不至于被形容得这么不堪吧?
一股无名火,从她心底“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抱歉,秦先生。”她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我只是饿了,吃了一碗泡面而己。如果您觉得这个味道污染了您高贵的空气,我现在就去开窗。”
“泡面?”秦司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她,“你就在我的房子里,吃那种致癌的垃圾食品?”
“我的房子?”姜瑜被气笑了,“合同上我们是‘夫妻’,这里是‘共同住所’。我想我该有权决定吃什么吧?”
“夫妻?”秦司爵讥讽道,“别搞错身份,姜小姐。你只是我花钱雇来的工具,不是让你把这里变成你那充满泡面味的贫民窟。”
“贫民窟”三个字彻底点燃了姜瑜的怒火。“是,我缺钱,我住贫民窟!”她挺首背脊,像只被惹毛的刺猬,“但至少我活得真实!不像某些人,婚姻都要靠契约,活得像个机器人!”
“你!”秦司爵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走廊的空气凝固了,霸道的泡面味与清冷的香薰味激烈碰撞,就像他们互不相容的两个人。同居第一晚,战争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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