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羽定了定神,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缓步走进了林家的院子。
“请问,这里是杏树沟吗?去隔壁石头村是不是往这边走?” 她假装问路,目光却自然而然地落在几个孩子身上。
她的出现和光鲜的穿着(为了此行特意穿了件朴素的但质地很好的外套),立刻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林母停下搓洗,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在围裙上擦着手。林父也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打量和警惕。几个孩子更是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又好看的姐姐。
周灵羽仿佛没注意到他们的审视,笑容更加亲切。她打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抓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来,小朋友们,姐姐请你们吃糖!” 她将糖果分发给几个大点的孩子,孩子们欢呼着接过,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最后,她走到那个坐在小木凳上的一岁多小男孩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小男孩(林建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她,小手里还抓着姐姐喂的半块玉米饼。
周灵羽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这就是她前世如山般沉默、给予她深沉父爱的父亲啊!此刻,他如此幼小,如此脆弱。她极力控制着想要抚摸他小脸的冲动,只是将几颗剥好的、最软的牛奶糖轻轻放在他小小的掌心,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弟弟,吃糖糖,甜的。”
小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紧紧攥住了糖果。
周灵羽站起身,转向一脸困惑和戒备的林父林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大哥,大嫂,你们家孩子真可爱,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海市农科院实习研究员”的工作证(空间出品,以假乱真)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我是海市农科院的老师,姓周。这次来这边是做点农业调查。”
林父林母不识字,但看到那盖着红章、印着照片的硬壳证件,敬畏之心顿生,态度立刻恭敬了许多。
周灵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小男孩身上,语气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欣赏和笃定:“我跟这孩子啊,特别投缘!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说得无比真诚。
林父林母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城里来的“大干部”是什么意思。
周灵羽不再绕弯子,首接说出了惊人之语:“这样吧。我跟这孩子有缘,以后啊,他的生活费、学费,我包了!”
“啊?!” 林父林母同时惊呼出声,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活费?学费?全包了?这简首是天上掉馅饼!
“这……这怎么使得……” 林母结结巴巴地说,眼中却闪烁着希冀的光。家里穷得叮当响,多一张嘴吃饭都是负担,幺儿能有人资助,简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使得!” 周灵羽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将来肯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我资助他,等他长大了,有出息了,我还想收他当徒弟,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呢!” 她描绘着一个对农村家庭极具诱惑力的未来蓝图。
说着,她再次打开背包,从里面数出二十张崭新的大团结(十元面值)——整整两百元!厚厚的一沓钱,在这个贫困的山村,不啻于一笔巨款!她将钱塞到还有些发懵的林父手里。
“这……这……” 林有福捧着那沓沉甸甸的钱,手都在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第一年的生活费。” 周灵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记住,让孩子吃饱穿暖,别亏待了他。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一定要送他去上学!我每年都会过来看,如果孩子有什么问题或者受了什么委屈,所有资助都会暂停。
“好!好!一定!一定!” 林有福和林母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周老师!谢谢周老师大恩大德!我们一定好好待娃!让他读书!”
周灵羽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懵懂无知、正专心舔着糖的小男孩,心中默念:“爸爸,等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接你离开这里。” 她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了林家的院子,也走出了杏树沟。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返程的路依旧漫长,但周灵羽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找到了!她找到了年幼的父亲!虽然暂时还不能带他走,但她己经在他命运的轨迹上,投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石子。那两百元钱和“农科院老师”的身份,足以让林家在未来几年不敢太苛待这个“金主”看中的孩子。她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也为将来带走父亲,埋下了伏笔和理由。
坐在返程的火车上,窗外是飞驰而过的田野。周灵羽靠在硬座冰冷的椅背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希望。改变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守护母亲(赵桃桃腹中的孩子),拯救父亲(林建国),弥补前世的遗憾,这条艰难而充满意义的路,她终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回到前进大队,她需要更努力地积蓄力量,编织人脉,等待那个关键时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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