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晨风拂过面颊,镇上的喧嚣随着自行车的靠近渐渐清晰。供销社门口排着长队,挎着篮子、提着布袋的人们脸上写满了对稀缺物资的期盼。赵家鑫在供销社斜对面的巷口稳稳刹住车,长腿一支,周灵羽利落地跳下后座。另一边,冷锋载着姚梅丽也停了下来。
“周知青,姚知青,你们先去忙,我和老赵去办点事。”冷锋爽朗一笑,指了指旁边一条更深的巷子,“完事了咱们还在这儿碰头,日头偏西前回村,怎么样?”
“好,麻烦你们了。”周灵羽笑着应下,目送两人推着自行车融入人流。
待两人身影消失,她立刻拉着姚梅丽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墙根,迅速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实则是空间里)掏出厚厚一沓钱和各种花花绿绿的票证,一股脑塞进姚梅丽手里。
“梅丽姐,”周灵羽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这些你拿着,去供销社,能买多少红糖和红枣就买多少!鸡蛋糕有的话也全包圆!再看着买点耐放的糕点。别心疼钱票,桃姐身子要紧!”她又特意抽出几张工业券,“这个也拿着,万一有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别犹豫!”
姚梅丽看着手里这沉甸甸、远超她想象的“巨款”和琳琅满目的票证,惊得差点叫出声:“玲雨!这……这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而且……”
“姐!听我的!”周灵羽打断她,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多买点,给周婶子也带一份,这些天她照顾桃姐辛苦。钱票的事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快去吧,晚了怕好东西都抢没了!”她轻轻推了姚丽梅一把。
姚梅丽看着周灵羽笃定的眼神,想到家里虚弱的赵桃桃,咬咬牙,用力点点头,将钱票仔细揣进最贴身的口袋,转身快步汇入了供销社门口的人流。
见姚梅丽挤进了供销社大门,周灵羽立刻转身,脚步轻快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更杂乱的小巷。七弯八绕,避开几个蹲在墙根抽烟的男人探寻的目光,她闪身躲进一个堆满破筐烂篓的死角。意念瞬间集中!
胸口微热感一闪即逝。再出现时,她身上那件半旧的碎花棉袄外,己经罩上了一件宽大、打着深色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布罩衫,头上严严实实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蓝布头巾,大半张脸都掩在头巾和刻意拉低的阴影下。背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盖着厚厚干草的旧背篓,里面是码放整齐、粒粒晶莹的五十斤新米。手里,挎着一个盖着深色粗布的柳条篮子,掀开一角,能看到里面满满当当、个头匀称的五十个新鲜鸡蛋。
她微微佝偻着背,脚步放得沉重,像一个急着换点油盐钱、又怕被熟人认出来的乡下妇人,朝着镇子边缘那片自发形成的、鱼龙混杂的“自由市场”——当地人讳莫如深的“黑市”走去。
黑市藏在一片废弃厂房的围墙根下。没有招牌,没有吆喝,只有人头攒动和压得极低的讨价还价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新鲜蔬菜的泥土气、活禽的腥臊、土布棉絮的陈旧味,以及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挎着篮子、背着麻袋的人们像暗流般涌动,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靠近的生面孔。
周灵羽的心跳得有点快,手心微微出汗。她找了个相对人少些的角落,放下背篓和篮子,掀开盖着的干草和布,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和圆滚滚的鸡蛋。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低声叫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然而,那大米的成色实在太打眼了!颗粒,色泽莹润,散发着新米特有的清香,在一众或发黄、或掺杂着稗子的糙米粗粮中,如同鹤立鸡群。鸡蛋也是,个头大,蛋壳干净有光泽。
很快,一个穿着干部服、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脚步,眼睛发亮:“大妹子,你这米……怎么卖?”
“2毛5一斤。”周灵羽压着嗓子,声音带着点乡下口音的含糊。这个价格,比供销社凭票供应的米便宜近一半,比黑市上一般的糙米也低了至少两三分钱。
“这么便宜?!”中年男人又惊又喜,蹲下身,抓起一把米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更是满意,“好米!给我称……二十斤!”他生怕别人抢了先。
“鸡蛋呢?咋卖?”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穿着体面的大婶也被吸引过来。
“五分一个。”同样低于市价。
“给我来二十个!”大婶立刻掏钱。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周灵羽的摊子前迅速围拢了人。价格便宜,东西又好,简首是黑市上的稀罕物!人们像发现了宝藏,你三斤米,我十个蛋,争先恐后。周灵羽动作麻利,心算飞快,收钱找零,有条不紊。五十斤米和五十个鸡蛋,不到二十分钟,就见了底。粗粗一算,净赚了十六块八毛!捏着手中厚厚一沓零碎的毛票和分票,周灵羽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沉甸甸的踏实感取代了最初的紧张。
她迅速将空背篓和篮子收拾好,把赚来的钱贴身藏好,低着头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挤出人群没几步,一个穿着干净利落蓝布褂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眼神异常精明锐利的姐姐拦在了她面前。这大姐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就很精壮的小伙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大妹子,留步。”大姐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看你面生,第一次来?东西卖得挺快啊,米和蛋都是好东西。”
周灵羽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攥紧了背篓带子,头埋得更低,含糊地应道:“嗯……家里……家里急用钱,换点油盐……”
“别紧张,大妹子。”大姐笑容不变,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裹得严实的头巾和粗布罩衫上扫过,“大姐没恶意。就是看你东西好,想跟你谈笔大点的买卖。不知道大妹子……还有没有门路,再弄点这样的好米好面?量要大,价钱好商量。”
周灵羽心脏咚咚首跳,大脑飞速运转。拒绝?看这大姐的架势和她身后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答应?风险巨大,但利润也绝对惊人!她空间里的粮食堆积如山,正愁没稳定销路!五千块启动资金固然多,但谁会嫌钱多?奶奶生产、爷爷若有机会深造,甚至未来可能的变故……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撑?
电光火石间,周灵羽做出了决定。她微微抬起头,隔着布巾,声音依旧带着谨慎的沙哑:“大姐……想要多少?啥价?”
大姐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爽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
周灵羽被带到废弃厂房深处一个相对僻静、堆满麻袋和杂物的角落。大姐自称姓赵,单名一个“静”字,是这片地方“管点事”的。她开门见山,报出的数量和价格让周灵羽心头剧震:
“大米,要两千斤,成色必须跟你刚才卖的一样好!每斤五毛!”
(市价凭票约8毛,黑市糙米1元以上,精米1.5元以上)
“鸡蛋,一千个,要新鲜个头足的!每个五分!”
(供销社凭票三分五左右,黑市一般七八分)
“富强粉(精面粉),一千斤!要最白最细的一等粉!每斤八毛!”
(凭票供应价约西毛五,黑市至少一块二)
“挂面,机制的最好,五百斤!每斤一块!”
(凭票供应价六毛多,黑市散装粗面也要八九毛,机制精挂面更贵)
这个价格,远高于她刚才零售的低价,但比起黑市上同类精品的行价,又低了至少三成!赵家静显然是在用“量大价优”和“规避风险”来吸引她这个“供货商”。同时,这也是一个试探——试探她背后是否真有稳定且庞大的货源。
巨大的利益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周灵羽强压住心头的狂跳,迅速盘算着空间里的库存和搬运的可行性。大米、面粉、挂面空间里堆积如山,鸡蛋更是取之不尽!交货地点和时间是关键!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然后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狠劲:“赵大姐爽快,这价……我接了!货都有!但怎么交?这量太大,风险……”
赵家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干脆利落地拍板:“下午两点!镇子东边出城五里地,有个岔路口,旁边立着个半截子的旧石碑,知道不?那儿僻静!你想法子把货运到石碑后面的野树林子边上。我的人提前在那儿接应,当场点货,当场付钱!现钞!”
“行!就那儿!下午两点,石碑后面!”周灵羽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大姐是爽快人,我信你!”
“好!一言为定!”赵家静伸出手,周灵羽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粗糙(故意在空间里用砂纸磨过)的手,与她用力一握。
离开那个角落,重新汇入嘈杂的人流,周灵羽感觉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心却像擂鼓一样咚咚作响。两千斤米!一千斤面!五百斤挂面!一千个蛋!总价……她飞快地心算:米1000元,蛋50元,面800元,挂面500元!整整两千三百五十块!一笔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巨款!下午两点……时间紧迫!
她不敢耽搁,快步离开黑市区域,七拐八绕找到一个无人的公厕隔间,闪身进入空间。换回原来的碎花棉袄,取下头巾,仔细整理了一下被压乱的头发,又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来,朝着供销社的方向快步走去,心里默默祈祷姚梅丽还没买完东西。
供销社门口,姚梅丽正焦急地张望,脚边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网兜,里面塞满了用油纸包好的红糖块、红枣、几包点心,还有一个铁皮饼干桶,显然是装鸡蛋糕的。
“玲雨!你可回来了!”姚梅丽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和不安,“都买到了!红糖买了五斤!红枣三斤!鸡蛋糕就剩一桶了,我全包了!还买了点桃酥和江米条。钱……钱花了不少……”她有些心疼地报了个数,远少于周灵羽给她的钱票。
“太好了!姐你真能干!”周灵羽真心实意地夸赞,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网兜,“钱花了才是钱,给桃姐补身子,值!走,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我……我还有点事要办,下午可能得晚点回去。”她不能透露黑市交易,只能含糊其辞。
姚梅丽虽然疑惑,但看着周灵羽平静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神色,还是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两人在街边一个卖热汤面的小摊前坐下,各自要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周灵羽食不知味,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下午的交货细节:如何搬运?如何不引人注意?如何确保安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指向那个充满未知与巨大诱惑的下午两点。
作者“爱幻想的羊1”推荐阅读《重回1969:我靠超市改写家族》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R91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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