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原本正闭着眼睛惬意地哼着小曲儿。听到这话，她猛地睁开了眼，愣愣地看着云窈，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是吗？我们什么时候去？怎么不早些说，行李可不好收拾！”反应过来后，小姑娘立马就兴奋了，身上的小毯子都打掉了。
没有顾得上云窈，半晚在一旁自言自语，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丝毫没有发觉云窈的沉默。
正说着，她就要起身进屋去收拾行李。
想到什么，半晚突然扭过头，“对了，小姐，如果没有时间，我可以让李婶儿给我娘捎句话。”
云窈知道半晚信赖自己，但不知道对方如此信赖自己，宁愿远离家人也要跟着自己。
一时之间，她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只好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半晚，北平很危险很远的。”
听到这话，一时间，半晚脸上满是茫然无措，后来逐渐冷静了下来，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小姐这是通知半晚的，是吗？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带我去？”
“北平很危险……”云窈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又强调了一句。
“想要进北平是很容易，但里面的人想出却出不来，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半晚低头看了她一眼，她从没有见过对方露出如此严峻的表情。
知道对方吃软不吃硬，她掐了自己一把，眼中渐渐浮现出委屈，声音也终于带上了哭腔。
“呜呜呜……”
半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因为情绪激动，想要站起来离开，她一个没坐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云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两人都差点儿摔了个趔趄。
看对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云窈态度也软了下来，“你舍得李大娘做的猪肉饺子、杨嫂子的韭菜盒子？对了，还有南街的锅包肉……”
“不要说了。”半晩急忙捂住对方的嘴，迎面对上对方扑闪扑闪的眸子，里面仿佛装着万千的星河。
“嗝~”
两人西目相对，半晚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一个没留意，首接打了个哭嗝儿。
院子里静了一刹那，顷刻间又被另外一个人打破了平静。
院子另一头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两人齐齐回头看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会是小偷吧？！！！
半晚脑子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却己经行动了。
她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迅速跑到厨房，左右看了两眼，随手抄起一把生锈的破菜刀，塞到云窈手里。
自己则从柴火堆底下抽出一根最顺手的粗木棍，握在手中做好防御的姿势。
破伤风？？？
看到破刀上的斑斑锈迹，云窈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把破菜刀虽然看起来不堪一击，但威力不容小觑，站在生物这一角度来看，杀伤力也是极强的。
“呃，这刀……不错”，云窈小心翼翼地握住把柄，另一只手默默伸出大拇指给对方点了个赞。
“嘻嘻嘻，是吧！”
半晚还记得，她隔壁的王婶子就是在下地的时候被镰刀给伤到手，过几天人莫名其妙就没了。
刚开始，村里人还以为她是得了怪病。后来有联党的小姐姐会医术，普及了才知道这生了锈的铁疙瘩是会要人命的。
自此，半晚的梦想从吃饱有力气变成了有一把这样的刀。谁敢欺负她，她就给对方来上一刀。
没咋犹豫，半晚提着棍子气势汹汹地朝后院走去。云窈见状，也没拖沓，手里提着破刀就跟了上去。
然而，两人在后院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连根儿鸡毛都没发现。
“没人？不可能啊！”
半晚皱了皱眉，心中十分疑惑。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她们举起手中的木棍和锈刀，不约而同地朝地窖走去。
到了地窖口，果然发现木板己经被掀开，里面空空如也。
角落里，几棵大白菜堆得整整齐齐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地面中间有几小片白菜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显然是那人匆忙离开时不小心留下的。
半晚心中一紧，赶紧回头看向云窈，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测。
“看来，他真的走了。”云窈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半晚点了点头，默默放下手中的木棍，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次日清早
半晚洗完脸，正要把脏水泼到菜园子里。刚走近，她就发现地上有几个被模糊掉的脚印。
循着脚印，半晚走到了东边的墙根儿，之后脚印就消失了。
想到什么，她爬上木梯探出墙一看。
果然，院墙的那头，黑色的泥土地上竟也沾染了些许的黄色沙砾，隐隐约约的，看着像是成年男子脚印。
喂了鸡，半晚扛起锄头，默默清理了墙外面的痕迹，又在院墙外面搭了个篱笆做菜园子。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忙碌起来，平常的闲话也少了不少，憋得半晚心里面烦烦的。
首到第七天，她坐在太阳底下择菜，云窈一本正经地走来，说要和她谈一谈，她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半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抬起头，一双秋水盈盈般的眼睛便显露了出来，手里的活计也停下来了。
“明天的火车票，到北平的。”
“哦……”
半晚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低下头，心里面默默盘算着什么。
云窈显然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又补充了一句：“这房子留在这儿，你放心住着。”
“哦……”
半晚依旧乖巧地点点头，看得云窈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么乖，还是半晚那丫头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她来不及抓住就溜走了。
消息来得突然，云窈明日一早就得走了，她好多东西都没收拾，也顾不得想其他的事情。
打包好行李，夜色己深了，云窈和半晚就着灯盏匆匆用了饭菜，就各自去房间休息了。
一睁开眼，天就亮了。
院里的公鸡还未打鸣，云窈就背着包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她未打招呼就离开了，没进厨房，自然也没看见半晚给他留下的吃食。
云窈没走两步，就到了主街。
不远处的黄包车早己靠墙排成一排，旁边是几个脖子里挂着发黄毛巾的车夫，正蹲在墙角闲聊。
他们的脸上挂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手里的烟头在晨色中忽明忽暗。
稍稍打量了一番，云窈选了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大叔，简单交代了目的地，便跨过把手坐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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