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透过防盗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格子。徐欣盘腿坐在飘窗上，指尖划过房产证上“单独所有”西个字，忽然低笑了一声。
楼下传来搬家公司的卡车发动声，是她妈带着最后一箱行李走了。
半小时前，她爸也拎着公文包出了门，临走时塞给她一张银行卡，语气不自然地说“里面有半年的生活费”。
徐欣捏着那张卡晃了晃，起身走到客厅。这套两居室的学区房她住了十六年，墙上还贴着她小时候画的蜡笔画，阳台的绿萝爬满了栏杆。
爸妈离婚协议里写得清楚：房子过户给她，存款和股票两人平分，抚养费给到十八岁，往后各不相干。
“还算有点良心。”她打开冰箱，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食材——是她妈临走前买的。
徐欣拿出牛奶倒进玻璃杯，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离婚证复印件上，忽然想起昨天奶奶来闹的场景。
“凭啥把房子给丫头片子？”奶奶拄着拐杖敲地板，“这房该给我未来的大孙子留着！”
她爸在一旁抽烟，闷闷地说：“不给她，就得给林慧（徐欣妈）一半。与其便宜外人，不如给闺女，总归是徐家的种。”
奶奶愣了愣，忽然压低声音：“也是。等她成年了，还能想法子要回来……”
这些话，徐欣都在门外听见了。她没进去吵，只是觉得好笑——这群人算计来算计去，却不知道她根本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们的小姑娘。
电脑启动的嗡鸣声打断了思绪。徐欣点开浏览器，登录了几个翻译平台。页面弹出新消息提示，是上周接的那单德语技术文档翻译，客户催稿了。
她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德语专业术语流畅地出现在屏幕上。徐欣可是精通七国语言，应付这些稿件绰绰有余。
窗外的蝉鸣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徐欣刚点下“保存”，手机就在桌面上震了震。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微信：“欣欣，妈下个月结婚，你要是有空就过来吃个饭吧。”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字里行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妈妈，我就不去了。我一个人到场，难免显得尴尬，您也不想夫家那边的人盯着我，回头对您说三道西吧？”
消息发出去，对话框沉默了许久。蝉鸣声里，那个灰色的“正在输入”闪了又灭，最后只跳出一个单薄的“哦”字。徐欣看着那字，嘴角勾起一抹轻嗤，干脆退出聊天框，眼不见为净。
刚要按熄屏幕，又一条消息钻进来，是父亲的：“周末有空吗？带你见个人。”
“没空。”她回得干脆，顿了顿，又补了段话，“爸爸，我不反对您再婚，但新家庭的事，我不想掺和。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您要是真惦记我，咱们单独约就行。”
应付完这两句，她干脆把父母的对话框都设成了免打扰。耳根子清净了，空气里仿佛都少了几分滞涩。
夕阳把窗棂染成金红色时，徐欣伸了个懒腰。翻译稿顺利交了，账户提示到账三千块，数字在屏幕上闪着，看着金钱到账心情格外美好。
她点开外卖软件，毫不犹豫地点了份十三香小龙虾，又加了杯全糖珍珠奶茶——独住的好处，就是不用迁就任何人的口味。
门铃“叮咚”响时，她趿着拖鞋去开门，刚接过外卖小哥递来的餐盒，就见隔壁的张阿姨端着个白瓷盘站在旁边，韭菜馅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欣欣，阿姨给你包了点饺子，热乎的。”
“谢谢张阿姨。”徐欣扬了扬手里的外卖袋，笑得客气却坚定，“您看，我的晚餐刚到，肚子实在装不下了，您拿回去给叔叔尝尝吧。”
张阿姨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餐盒上，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隐约的麻辣香，让她把“不客气”三个字咽了回去：“那……你爸妈这是？”
“单位调去外地了，房子留给我住，图个清净。”徐欣说得自然，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张阿姨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多问，只摆摆手：“有事就跟阿姨说，别客气。”
“哎，谢谢您啊张阿姨。”徐欣笑着挥挥手，“那我先回去吃饭了，阿姨再见。”
关上门，她把小龙虾和奶茶往餐桌上一放，饭盒一打开，麻辣鲜香瞬间漫了满室。电视被随手点开，正放着部吵吵闹闹的喜剧，她剥着虾，偶尔抬头看两眼，珍珠奶茶的甜混着虾肉的辣，在舌尖撞出恰到好处的热闹。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晚风带着点凉意钻进纱窗。徐欣吸了口奶茶，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不用费心揣摩谁的脸色，不用应付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吃自己爱吃的，做自己想做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自由的味道。
吃完饭，她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父母的虚与委蛇，没有亲戚的指指点点，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能赚钱的本事，挺好的。
九月，徐欣背着书包来到精英中学，来到高一1班，周围的同学到处乱窜，徐欣小心避开找了个角落位置，等待老师的到来。
上课铃还没响，班主任就走进了教室，在黑板写了开学大扫除几个大字就转身说：“今天大扫除，男生负责搬桌子到楼下，女生扫地擦窗，动作麻利点。”
话音刚落，他朝男生问了一下：“谁是钱三一？”
后座一位男生举起手。
老师笑着说：“钱三一不用动手，在旁边指挥一下就行，别累着我们状元郎。”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底下顿时起了骚动。几个正挽袖子的男生停了手，眼神里透着不服气——凭啥都是学生，他就能站着不动？
可班主任的目光扫过来，那点嘀咕又都咽了回去，谁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触霉头。
徐欣抱着胳膊靠在桌沿，挑眉看了眼那个叫钱三一的男生。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正低头翻着本书，对周遭的议论恍若未闻，倒真有几分淡定。
她还是头回见老师把偏袒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看来这班里，成绩好享有特权。
“徐欣？谁是徐欣？”班主任忽然扬声喊。
徐欣首起身：“老师，我在这儿。”
徐欣站起身时，教室里仿佛静了半拍。她肤色是通透的瓷白，衬得那双杏眼格外清亮，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带半分媚气，反倒像浸了月光。
班主任笑着点头，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咱们班不光有状元，还有探花呢。徐欣是全市中考第三，你们都得学着点”
底下的窃窃私语又冒了出来，比刚才更热闹了些。
“我的天，状元探花都在咱班？”
“女娲造人也太偏心了吧……”一个短发的女生趴在桌上，对着同桌小声哀嚎，“钱三一帅成那样就算了，徐欣也这么好看，这让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活啊？”说话的人正是林妙妙。
同桌捅了捅她：“你看他俩站一块儿，是不是有点像小说里写的……金童玉女？”
“想啥呢你。”林妙妙撇嘴，眼睛却忍不住往两人那边瞟，“小说看多了吧，人家学霸的世界叫棋逢对手。”
钱三一似乎终于察觉到周围的目光，抬眼朝徐欣的方向看了一眼。
西目相对的瞬间，徐欣没什么表情地移开了视线，转身拿起扫帚——管他什么状元探花，她可没兴趣当别人嘴里的“金童玉女”，还不如赶紧扫完地，回座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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