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轮毂的齿轮蚀刻上：“这个标记，是他们核心成员的徽记，也代表着他们改造或标记过的‘节点’。”他看向苏茉，眼神变得异常深邃，“你的车，就是被他们选中的‘节点’之一。那个暗格，那个追踪器，还有这张……”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苏茉的口袋，落在了那张贴身存放的地图残片上，“……都是他们留下的饵，或者……测试品。”
信息量巨大！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苏茉的认知！节点？测试品？先驱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苏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和冰冷杀意，“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灰影轻轻摇了摇头：“关系？谈不上。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比你们……多走了几步，多看到了一些碎片。”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坦诚与保留，“比如，我知道西边岔路进去十五公里左右，那个门口有棵烧焦歪脖子树的破院子下面，老张的地窖里，藏着几套还能用的、老式柴油车的轮毂轴承和油封。”
西边！岔路！十五公里！烧焦的歪脖子树！老张的地窖！轴承和油封！
这信息，与刚才盲眼俘虏断断续续的呓语完全吻合！甚至更加精确！
苏茉和陈岩的瞳孔同时收缩！他是怎么知道的？！巧合？还是……他一首在暗中观察？！
灰影仿佛看穿了他们的震惊，帽檐下的阴影似乎勾勒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别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真诚，“相反，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苏茉的眼神冰冷如刀，充满了不信任。
“对，合作。”灰影的语气变得认真，“你们有车，有技术（他看了一眼陈岩），有……特别的运气（目光回到苏茉身上）。我有信息，有一些……小手段。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该死的‘公路’，以及藏在它幕后的黑手，包括那些神神秘秘的‘先驱者’。”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比如，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轮毂螺栓断在里面，并非无解。轮毂内部靠近轴承座的地方，应该有一个不起眼的泄压阀旋钮，顺时针拧到底，再逆时针拧三圈半，内部的液压结构会暂时解除锁定，断裂的螺纹就能轻易取出。这是‘先驱者’改造留下的……后门。”
后门？！
陈岩闻言，猛地低头，再次凑近轮毂内部，借着强光仔细搜寻！果然！在轴承座旁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找到了一个只有米粒大小、带着细微防滑纹路的金属旋钮！位置极其刁钻，若非刻意指点，根本不可能发现！
苏茉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个人……对“先驱者”的手段了如指掌！
“至于合作的方式，”灰影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很简单。我搭个顺风车，带你们去老张的地窖。作为回报，我帮你们处理掉这几个‘尾巴’（他指了指墙角），保证他们永远不会再开口。并且，在路上，我们可以交换一些……彼此感兴趣的信息碎片。”
他向前又迈了一步，距离苏茉的车头只有几步之遥。帽檐下的阴影仿佛实质般笼罩过来，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怎么样？”灰影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如同恶魔的低语，“是选择在这里耗死，被下一轮天灾或者被‘先驱者’的追兵碾碎？还是……跟我赌一把，去揭开这‘齿轮’背后，哪怕只是冰山一角？”
他微微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轮毂上那个微小的齿轮蚀刻。
“这枚‘齿轮’，是枷锁，也可能是钥匙。就看你……敢不敢咬合了。”
车间内一片死寂。浓烈的血腥味、酸腐味、以及灰影身上那股奇特的、如同冰雪混合着金属的冷冽气息，交织在一起。时间仿佛凝固。
苏茉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扫过灰影全身，试图找到任何破绽。他的站姿无懈可击，气息沉稳得如同深渊。他的提议充满诱惑，也带着巨大的风险。是陷阱？还是真正的契机？
陈岩紧握着扳手，眼神在灰影和苏茉之间游移，充满了警惕和询问。林小雨抱着腰包和匕首，蜷缩在车尾，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墙角那三个俘虏，更是如同待宰的羔羊，惊恐地看着灰影指向他们的手指，浑身抖若筛糠。
抉择的时刻到了。
苏茉的目光，最终落回到灰影帽檐下那片深不可测的阴影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肋部依旧剧痛的位置，又仿佛隔着衣物，触碰到了那张冰冷坚韧的地图残片。
几秒钟的漫长沉默后。
苏茉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在死寂的车间内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孤注一掷的重量：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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