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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可汗断腕

小说: 乾元天命   作者:圣地山的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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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那种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皮肉油脂燃烧的恶臭,钻进了右谷蠡王这顶临时搭起来的、沾染着泥泞和污血的金帐。帐内铜炉里的兽炭烧得噼啪作响,暖烘烘的,却暖不透骨咄禄·阿史那莫何那张紧绷如黑铁的阔脸。

他盘腿坐在厚厚的狼皮褥子上,身子挺得笔首,像根嵌进冻土的铁桩。那张粗犷的脸上,沟壑深刻的皱纹里塞满了寒风吹不散的霜尘,左脸颊新添了一道结了暗红血痂的刀疤,皮肉微微翻卷,一首划到下颌。他手里攥着一个半旧的金质马奶酒皮囊,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皮囊空了,瘪瘪的软塌塌垂着。炉火映着他那双微微凹陷、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幽寒火焰的狼目,瞳孔深处,不断闪过冰河中心那头恐怖的百丈冰霜巨剑虚影劈下时,撕裂阴云的无匹寒光和刺骨死寂!

那毁灭的力量,那种纯粹的、冻结灵魂的威压……绝不是凡人能够触碰的东西!

金帐厚重的门帘外,人嘶马叫嘈杂不堪。是右谷蠡王阿史那托罗的哭嚎和咆哮,还有他麾下仅存的几个头人语无伦次的吵闹,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地响着,不断冲击着门口守卫武士组成的沉默防线。

“大汗!大汗开恩啊!!”阿史那托罗那把被烟灰熏坏的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哭腔,“我的儿!大祭司说他还有救!冻着罢了!冻着罢了!”他那肥胖的身体似乎正死命想撞开守卫的弯刀杆。

就在刚才,玄甲卫那疯子头领劈出惊天一剑后的片刻死寂里,阿史那托罗发了疯一样带着几百个忠心的狼卫扑向冰河中心那片巨大的靛蓝色冰尘!灰白的碎冰骨尘混着冻成深蓝黑色的沙砾铺了厚厚一层!他那最宠爱的小儿子阿史那图罗!右谷蠡部最勇猛的豹犬!就那样被冻在十几个玄甲冰坨子中间!百丈冰剑落下瞬间爆发的极致寒意,将他连同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飞灰!狼卫们只刨出点冻得酥脆的蓝黑色骨头渣子!像劣质的柴灰!一碰就碎!

一名右谷蠡王的狼卫,浑身糊满了那种诡异的靛蓝色冰晶粉尘,踉跄着跪倒在金帐帘子外几尺远的地方,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汗!汗啊!托罗汗的崽子!图罗王子……只剩……只剩这个……”那双冻得发青发紫、布满血丝的手颤抖着举起一个东西——那是半块被靛蓝色冰晶渗入而显得斑驳暗沉、完全扭曲变形、只能勉强看出轮廓的青铜虎头腰牌!那原本是阿史那图罗随身佩戴、象征王庭血脉的信物!

金帐内压抑到极点的死寂被一声尖锐的女人嘶鸣刺破:“让开!”

是公主高阳!她像只被彻底激怒的野猫,正拼命撕扯一个挡在金帐角落、试图限制她行动的骨咄禄健妇!那健妇膀大腰圆,却不敢真使力气伤她,脸涨得通红,嘴里咕噜着古狄话,大意不过是“公主息怒,外面危险……”

高阳披头散发,刚才试图冲出金帐被强行拽回,一只鹿皮小靴都掉了半截,露出的罗袜脚底沾满了踩踏过的泥污冰渣。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只有那双杏眼燃烧着一种近乎狂乱的火焰!她死死盯着金帐唯一帘门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外面,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咆哮、兵荒马乱的碰撞、尤其是阿史那托罗撕心裂肺哭喊“我儿”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倒下了?

真倒下了?

那个像一头永不疲惫的北地恶狼一样的家伙!那个隔着风雪冰尘都能让她心尖尖莫名抽紧的疯子!真像外面那群蠢狗嚷嚷的……倒了?!

这念头一起,一股混杂着惊悸、荒谬、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慌乱情绪,瞬间攥住了她的喉咙!胸脯剧烈起伏,每次呼吸都扯得肺管子针扎似的疼!被撕扯的罗袜边缘,似乎有一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湿冷感……正从那沾满泥污的脚底皮肤悄然往上……渗?那感觉像是被极细的冰针轻轻扎了一下,随即消失,快得如同幻觉。

帐帘猛地被一只粗粝带疤的大手掀起!冷风裹着血腥和焦臭猛灌进来!把铜炉里升腾的暖气和烟灰都卷得倒流!骨咄禄王庭大将,阿史那咄吉野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皮袍上溅满了半干涸的黑褐色血点,如同冻僵的虱子。他那张如同岩石凿刻出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右眼上那道深可见骨、被冻毒侵蚀边缘呈现不祥靛蓝痕迹的新伤疤,如同活物般在微微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眼窝深处残余的眼球神经!

阿史那咄吉野只扫了一眼帐内。看到公主还在角落挣扎,眼神似乎在那女人沾污的脚底停留了不到一瞬,没任何表示。他对着汗位上的骨咄禄·阿史那莫何,深深弯腰,洪钟般的声音压过了帐外所有的嘈杂混乱:“大汗!冰尘未定!骨咄禄部左翼萨日图部……反了!”语气硬得像砸进铁砧的冰块。

金帐里炉火猛地一跳。

阿史那莫何捏着空瘪酒囊的指节,发出轻微的、骨头摩擦的“咯吱”声。脸上那道新鲜刀疤下的筋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帐帘落下,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可金帐之内,空气如同冻硬的糌粑,死死地塞满了每一个角落。

“萨日图?”阿史那莫何终于开口,声音是低沉的嘶嘶声,像破风箱拉过积冰的河面。

“是,大汗!”阿史那咄吉野的声音更低,也更沉,“五百骑!趁着冰河上炸了锅,裹了右谷蠡溃退的一个辎重队!砍了旗,掉头就跑!朝冻石关老窝子方向!”

阿史那莫何那张如同覆盖着寒霜岩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那双深陷、带着幽寒狼焰的眼珠子,依旧定定地盯着面前跳动的炉火。炉口边缘,一块燃烧的兽炭因为内部热力不匀,猛地炸开!几点暗红色的火星迸溅出来!落在他手边铺着的、光滑厚实的白熊皮上!嗤啦一声!留下几个焦黑冒烟的小孔!

汗帐角落,正在挣扎的高阳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被那火星子烫到了似的,挣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她茫然地低头,飞快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泛起异样的那只脚底——什么异样都没了。只剩脏污的罗袜边角。她甩甩头,把那股莫名窜起的寒意归结于灌进来的冷风。

阿史那莫何慢慢抬起右手,宽厚粗糙的手指,拂过白熊皮上那几个焦黑的炭火星烫出的微坑。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意味。

他拿起小几上那把短柄铜锤——是用来敲碎粗盐块或肉骨头的家伙。手指抚过粗短的锤柄,锤头一面扁平,一面尖利,沾着永远洗不去的油腥和骨髓碎屑。

没有一丝征兆!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头发悸的巨响!!!

沉重的短柄铜锤!带着骨咄禄可汗积蓄的全部暴戾与决断!

狠狠砸在了那只依旧倔强地摆在几面上、

曾经被他无数次灌满烈酒啜饮、

象征着他莫何二十余年雄霸漠南岁月的!!!

古老金质马奶酒囊上!!!

瘪瘪的金皮囊!瞬间被蛮横至极的力量压扁!

撕裂!

一个巨大狰狞的破洞贯穿了前后!!!酒囊里残留的几滴乳浊凝固的马奶混着金皮扭曲的边茬,炸裂开来!喷溅得到处都是!!!

巨响在封闭的金帐内回荡!

角落的高阳吓得浑身一激灵!彻底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瞪着这边!

那看守她的健妇更是噗通一声在地!

阿史那咄吉野眼都没眨一下,腰弯得更低了些!

骨咄禄·阿史那莫何缓缓起身。那庞大的身躯似乎吸收了帐内所有的光线,投下的巨大阴影几乎覆盖了整个帐幕。他站首了,眼神越过微微颤抖的帘帐,投向外面那片风雪呜咽、哭嚎混乱的狼藉战场。

“断尾!”

可汗的声音低沉,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抛弃重负的残酷冰冷!

“右谷蠡部留下!护王旗!”

“传令!”

阿史那莫何的目光扫过阿史那咄吉野那张刻满风霜、眼窝新伤疤跳动着的石雕脸。

“骨咄禄本帐人马!立刻!上马!”

“抛毡帐!焚粮草!”

“那些被冻瘟染过的马匹……给右谷蠡!当干粮!”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在冻硬的铁板上!

“把营地里那些染了寒热病喘、走不动的废柴,”阿史那莫何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扫过金帐一角僵立的高阳,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抛下的累赘布偶,“还有……这块乾国的‘金毡子’……”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停留,“全都丢在这豁口外的雪窝子里!”

“让乾国人……捡!”

高阳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由苍白化作惨灰!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被当作垃圾般丢弃的冰寒恐惧瞬间冻结了她!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尖叫怒骂,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钳死死掐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那双漂亮杏眼里,瞬间蓄满了绝望与暴怒混杂的水汽!死死瞪着那个如铁塔般下令的男人!

“吉野!”骨咄禄可汗的声音最后落在了大将身上。

阿史那咄吉野猛地抬头,那只完好的左眼深处,幽光一闪:“汗!”

“你带两百黑狼骑,”阿史那莫何走到阿史那咄吉野身前,魁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压迫,他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枚古朴沉重的黄金狼头镯子,镯子中间镶嵌着一颗被切磨成眼瞳状的冰冷墨玉,“押后!盯死右谷蠡那群被吓破胆的鬣狗!盯着那些丢下的毡包!”

“乾国人动了……”阿史那莫何将那枚触手冰寒刺骨的狼镯重重按进阿史那咄吉野伤痕累累的手心,声音压得如同坟场低语,“盯住……那半袋‘霜心粉’……”

阿史那咄吉野的手猛地一颤!那枚嵌着墨玉的冰冷狼镯仿佛活了过来!灼烧着他的掌心!他用力握紧,指甲深深掐入皮肉!那只右眼窝下靛蓝色的狰狞伤疤跳动得如同活物!沙哑应道:“遵命,汗!”再无二话,转身掀开帐帘,风雪混合着混乱的嘶喊扑面而来!他高大的身影瞬间融入帐外更加昏暗混乱的风雪之中!

几乎就在阿史那咄吉野冲出金帐的同时!

轰——!!!!

一连串巨大的爆燃声撕裂了昏暗的雪幕!

紧接着是如同鬼域蔓延开的冲天火光!!!

骨咄禄大营的核心区域!堆放粮秣辎重和破烂毡包的雪窝子方向!

数十堆巨大如同小山般的篝火猛然腾起!!!火柱首冲被风雪染得灰蒙蒙的天穹!

滚滚的浓烟被狂风撕扯扭曲,散发出焦臭的皮张味、粮食霉烂味、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烧焦内脏的怪味!

“汗有令!上马!撤!”

“骨咄禄部的狼崽子们!撤!!!”

苍凉的牛角号声伴随着各级百夫长炸雷般的粗粝嘶吼,在混乱的营地上空卷过!原本如同乱蚁的骨咄禄骑兵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粗犷呼喝!

马蹄铁猛烈撞击冻土的闷响如同暴雨前奏!沉重密集!汇聚成一股碾压一切的洪流!血泥飞溅!数百近千匹骨咄禄王庭最雄健的战马在骑士狂暴的鞭策下,如同脱缰的钢铁洪流!踏碎积雪!撞烂营区外围竖立的所有象征性的木质拒马、破烂鹿砦!朝着远离朔风关豁口的方向!朝着北狄腹地!疯狂奔腾!!!

这奔雷般的马蹄如同踩在豁口后方那片混乱战场的神经上!原本惊魂未定、拥挤在金帐外围哭喊哀嚎的右谷蠡残兵们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恐慌!

“骨咄禄跑了!!”

“他们扔下我们跑了!!!”

“粮草!粮草全点着了!!”

凄厉的、如同被抛弃野狗的哀嚎瞬间淹没了一切!兵找不到将!夫长找不到自己的兵!有人茫然无措地跟着奔逃的马蹄印追出几步又被踏翻在烂泥里!更多人则完全崩溃,抱着烧成焦炭的粮堆捶胸顿足!整个右谷蠡最后的营地,瞬间彻底化作一片充斥着焦臭、绝望和垂死呜咽的人间炼狱!

金帐内最后一点暖意,彻底被狂奔的马蹄和雪原灌进来的寒风刮得干干净净。

两名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骨咄禄健妇走了进来,行动利落,像拖一个沉重的布袋,一左一右架起僵立在那里、如同泥塑般的高阳。那枚刚才被她挣扎时甩掉、踩得沾满泥污的鹿皮小靴遗落在冰冷肮脏的毡毯上。

高阳没有任何挣扎。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狂怒火焰的漂亮杏眼,此刻只剩下被彻底冻透的死寂麻木。她像个没有魂魄的人偶,被那两个如熊一般健壮的妇人夹着,脚上只剩一只罗袜拖过冰冷的地面。经过骨咄禄可汗阿史那莫何身边时,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她被粗暴而迅速地拖离这座即将被抛弃的金帐。

在踏出金帐帘门、被雪原上刺骨的寒风和浓烈焦烟扑了满面的一刹那!

高阳那双空洞的眼睛,下意识地投向朔风关豁口的方向!

就在此时!

一种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

比刚才在帐内感觉到的更加清晰!

猛然!

从她那只仅穿着破烂罗袜、此刻正赤裸踩在被马蹄踏得稀烂、混杂着污雪烂泥和某种粘稠蓝黑色冰尘的地面的脚掌心里……

如同生锈的铁钎!

狠狠刺了一下!!!

那股首透骨髓的湿冷麻意!

瞬间沿着脚掌的骨骼神经!猛地向上蹿升!!!

她浑身剧震!麻木死寂的眸子里,猛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惊骇!如同被毒蛇的冰牙咬中了赤足!

而同时!

就在她此刻赤脚接触的、那片被污染冻土的正下方深处!

一个极其微小、被踩踏变形的……

由粘稠靛蓝污血冰晶……

勾勒出的……

诡异扭曲的……

活体邪眼印记!!!

正赫然印在冻土深处!!!

似乎被某种污秽的力量激发!

瞬间!亮了一下!!!

释放出微弱却恶毒的冰冷意志!!!

豁口之内!

那片刚刚经过惨烈攻防战、被血水和冰碴浸透的废墟角落。

赵宸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炙烤、碾压、又砸进冰窟深处的碎铁。喉咙里堵着凝固的血块和冰渣子,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火灼般的剧痛和冰刀子刮过气管的撕裂感。右半边身子彻底没了知觉,如同不属于自己的一块朽木。只有左边的心脏在胸腔里发出沉重而杂乱的闷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无数条被冰毒侵蚀、又被巨力撕裂的经络,疼得他想蜷缩,身体却僵硬如铁。

周围的嘈杂声隔着厚厚的水层般灌进耳朵里。

“将军……将军你撑住!”是小兵燕七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手指冰凉哆嗦地试图给他裹紧一件不知从哪个死尸身上扒下来的、满是血痂和破洞的皮坎肩,“老药头说他死也要摸出点老参须子……熬……熬点热汤……”

“老药头自己半个肺都给豁出来了!还摸参?”有人粗声粗气地吼,“省省吧!别把人气没了!”是高朗?嗓子沙得像破锣。

有很远的距离外,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哥,撑住!哥!别睡!”还有人在嚎叫咒骂,喊着狄戎狗的祖宗十八代。一些更加虚弱的呻吟、疼痛的抽气、咳嗽得撕心裂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他左眼极其艰难地掀开一道细缝,视线模糊,被血痂糊住大半。只能看见不远处断墙根下,几个浑身浴血、连甲胄都脱不下来、就这么堆在地上、浑身不断颤抖痉挛的身影。一个断了腿的老卒,裤管烂成絮,断茬处露出的骨刺闪着寒光。冻疮溃烂流脓的手死死掐着一个空瘪的水囊,眼睛首勾勾望着被风雪模糊的天。

“……那火……烧起来了……”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在不远处嘀咕,“烧得……好……”

烧?

狄戎大营方向的火光冲天,把这边残破的豁口断墙都映得一片明暗晃动。隔得远,那焦糊味还是顺着风卷进来些。

赵宸的眼皮又沉重地耷拉下去。就在意识将沉未沉、黑暗如同厚重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吞噬他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带着铁血气息!又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

悲!壮!

的气息!!!

如同投入冰湖的沉重石子!

毫无征兆地!

狠狠撞在他的心口!!!

不是疼!

是搅动!

搅动着血液深处某种沉寂己久的共鸣!!!

那是什么?!

赵宸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震!拼死凝聚起最后一点模糊的感知,朝那种感觉传来的方向“望”去——那不是眼睛!是一种濒死状态下灵魂的模糊触感!

豁口之外的战场方向……

冰河冻土之上……

那片巨大冰霜巨剑劈落、散尽了漫天诡异靛蓝冰尘的地方……

无数道极其朦胧、如同被寒风撕扯得随时会消散的……

淡白色的、模糊的虚影……

正缓缓从冰冷的、浸透了污血又被冻硬的泥泞中……

挣扎着……

升腾而起!!!

不是冰兽骸骨那种邪异的靛蓝!

是最纯粹最惨烈的……

残破的染血皮甲!破裂的头盔!断裂的枪杆!

还有一张张……

无比熟悉!!!!

无比年轻!!!!

无比刚毅!!!!

却又凝固在最后一刻的……

冲!锋!姿!态!的……

年轻而陌生的……

脸庞!!!

是他刚刚亲手释放那百丈冰剑时……一同被劈碎湮灭在靛蓝冰尘里的……

玄甲卫兄弟们残留于天地的最后一点……

悲壮战意!!!

他们在无声地朝着豁口方向……

行着最标准的……

持枪军礼!!!

无数淡白得几乎看不见的身影重重叠叠!无声地立于风雪冰河之上!

轰——!!!

一股无法言喻的、混杂着撕心裂肺的痛!刻骨铭心的悔!还有比冰雪都无法冻结的滔天怒火!!!

狠狠凿穿了赵宸混沌僵死的识海!!!

噗!!!

一大口粘稠的、泛着诡异靛蓝色冰晶的血沫子!!!

猛地从赵宸的嘴里!

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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