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夜中的猎食者
秋分后的雨夜带着刺骨的凉，林宇躲在荔湾区某条小巷的阴影里，帆布鞋踩着发霉的落叶。远处KTV的霓虹透过雨幕，在积水里碎成斑斓的鳞片，映照着转角处三个晃动的身影——黄发青年叼着烟，正用军靴碾过流浪猫的尾巴，另外两人在旁哄笑，其中一人脖颈处浮动着林宇熟悉的交通事故数字。
"叫啊，再叫老子剁了你的爪子！"黄毛扬起棒球棍，金属棍头在路灯下泛着冷光。猫的哀鸣像根细铁丝，扎进林宇太阳穴里突突跳动的血管。他盯着黄毛颈侧的绿色数字：31:06:29，距离那场暴雨夜的车祸还有十年零六个月，但此刻数字边缘泛起淡淡灰雾——那是他昨夜中途停止抽取留下的痕迹。
掌心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仿佛在呼应某种召唤。林宇摸出黑袍人给的皮质手套，橡胶材质的指腹能隔绝皮肤首接接触，却不妨碍能力发动。他想起昨夜在出租屋反复练习的凝结意念，对着镜子时，曾看见自己瞳孔里的光斑凝成微型沙漏的形状。
二、道德天平的倾斜
"你们看，那边有个怂包！"染蓝发的青年突然指向他的方向。林宇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却发现对方眼神穿过他，落在更远处的拾荒老人身上。老人佝偻着背，正用蛇皮袋捡拾纸箱，蓝发一脚踢翻纸箱："老东西，敢偷老子放在门口的酒！"
酒瓶碎裂声中，林宇看见老人颈侧的暗红色数字：00:47:11。下方小字如血珠滴落："脑震荡""暴雨夜摔倒""后脑磕在路牙"。而蓝发青年的数字是鲜艳的橙色28:10:03，死因标注着"斗殴致死""酒吧后厨""酒瓶爆头"。
"他今晚十点会死。"黑袍人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而你可以拿走他五年，甚至十年，没人会在意一个混混的寿命缩短。"林宇盯着蓝发踹向老人的膝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急救车因堵车晚到的那八分钟——如果当时有人能"借"点时间，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流浪猫突然窜进他的裤脚，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怀里的时间晶体残片发出微弱震动，那是昨夜碎裂时他偷偷收集的。黄毛的笑声混着雨声，在耳中变成倒计时的滴答声。当蓝发再次扬起拳头时，林宇听见自己心底的某个声音说："他们不是无辜的人。"
三、黑暗中的初次捕猎
他踩着积水冲过去时，雨幕在视网膜上拉出金色的丝线。蓝发的拳头停在半空，瞳孔里映出林宇泛着金光的眼睛——那是能力发动的征兆，如同时间猎手的瞳孔。"你他妈是谁？"黄毛转身时，棒球棍带起的风割过林宇脸颊。
"放开他。"林宇的声音比想象中镇定，右手按在腰间的金色纹路处，那里正发烫如烙铁。拾荒老人趁机爬向墙角，蛇皮袋勾住了蓝发的皮鞋带。蓝发咒骂着抬脚，林宇看见他后颈的皮肤在雨中泛着青白，那是最适合触碰的位置。
"臭丝，想英雄救美？"黄毛推搡着靠近，酒气混着雨水喷在林宇脸上。距离足够近了，近到能看见对方后颈的绒毛，近到能听见他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林宇的左手突然伸出，橡胶手套触到皮肤的瞬间，整个人仿佛掉进时间的漩涡。
西、时间洪流的截取
太阳穴炸开剧烈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看见数字都要强烈。林宇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蓝发七岁时在巷口被狗追咬，十五岁用弹簧刀划破同学手臂，昨夜在便利店偷烟时被店主殴打......这些片段像快进的录像带，最终定格在三个月后的酒吧后厨，酒瓶爆头的瞬间。
"给我五年。"他在心底嘶吼，掌心的纹路与手套摩擦，发出细微的电流声。蓝发突然捂住后颈，表情从错愕转为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林宇看见他颈侧的数字开始跳动：28:10:03→23:10:03→20:10:03。数字每减少一年，手套里的手掌就多一份温热，仿佛有液态的光在掌心汇聚。
"停下！"黄毛挥起棒球棍，却在中途突然变向，砸向自己的同伙——时间紊乱带来的眩晕让他失去理智。蓝发被砸中肩膀，惨叫着跪倒，林宇的指尖却像粘在他皮肤上，无法挣脱。金色纹路从腰间蔓延到手臂，在雨夜中发出淡淡荧光，那些光纹与蓝发的数字产生共振，形成肉眼可见的时间涟漪。
当数字跳到15:10:03时，掌心的温热凝聚成实体。林宇看见一枚核桃大小的晶体正在形成，核心是深沉的靛蓝色，边缘泛着鲜血般的暗红——那是混混人生中暴力与堕落的颜色。蓝发的头发开始变白，眼角爬满皱纹，黄毛惊恐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垃圾桶。
五、晶体成型的刹那
"啊——！"蓝发的惨叫被雷声掩盖。林宇猛地抽回手，晶体终于成型，在掌心散发着诡异的微光。蓝发瘫在地上，此刻他的颈侧数字是15:10:03，原本橙色的寿命条变成了灰绿色，如同被虫蛀过的树叶。
"你......你是魔鬼！"黄毛转身想跑，却被积水滑倒。林宇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黑袍人说的话：*"初次抽取最好选恶人，他们的时间带着罪业的重量，更容易凝结。"*流浪猫从他脚边窜过，叼走了蓝发掉落的烟头，远处传来拾荒老人蹒跚的脚步声。
晶体在掌心跳动，频率与他的心跳一致。林宇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鼻腔里涌出铁锈味——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来了。他踉跄着扶住墙，看见自己的左手背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如同时间的藤蔓在体内生长。
"第一次做到这种程度，不错。"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宇抬头，看见黑袍人站在二楼窗台，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十五分钟前，这个混混还能活二十八年零十个月，现在只剩十五年......而你手里的晶体，足够换一辆顶配的玛莎拉蒂。"
六、雨夜中的自我审视
蓝发在地上抽搐着，黄毛爬起来后连滚带爬地逃走，留下串带血的脚印。林宇望着手中的晶体，突然想起父亲的骨灰盒——也是这么大小，这么沉重。晶体深处闪过蓝发的记忆碎片：他母亲在医院走廊哭泣，他第一次收到老师的表扬信，他在生日时许愿"成为厉害的人"......
"他们不是生来就是坏人。"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吞噬。黑袍人跃下窗台，斗篷扫过蓝发的身体，后者立刻停止抽搐，陷入昏迷："但他们会成为坏人。你提前拿走的十五年，不过是从杀人犯身上偷时间，给将死的人续命——比如你母亲。"
林宇猛地抬头，黑袍人兜帽下露出讥讽的笑："别装圣人，你昨晚查了多少癌症靶向药的价格？你母亲的糖尿病并发症，需要的不是怜悯，是钱。"晶体突然发出强光，林宇看见里面浮现出母亲的脸，她颈侧的数字正在缓慢跳动，而晶体的微光似乎让那数字边缘的阴影淡了些。
雨停了，巷口传来警车的鸣笛。黑袍人抛来个丝绒布袋："把晶体放进去，别让人看见。记住，每次抽取后要立刻远离现场，时间紊乱会在目标身上留下痕迹......"他顿了顿，盯着林宇的眼睛，"还有，别对目标产生共情，他们只是行走的时间矿脉。"
七、黎明前的抉择
布袋触到皮肤时，林宇听见晶体发出细碎的嗡鸣，像被困的灵魂在低语。蓝发的呼吸变得平稳，他的脸此刻看起来像西十岁的中年人，却不再有刚才的狰狞。林宇弯腰捡起流浪猫，小家伙在他怀里发出微弱的呼噜声，颈侧浮动着绿色的12:03:11——那是正常猫的寿命。
"跟我去黑市，"黑袍人转身走向阴影，"今晚就能让你见到第一位买家。或者......"他没有回头，"你可以留在这里，等警察来问你为什么出现在昏迷者身边，手里还拿着这颗价值千万的晶体。"
怀里的猫突然挣扎着跳下，消失在垃圾桶后。林宇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三条未读消息：张薇说体检结果良性，陈永明让他明天加班，母亲发来新买的降压药照片。他盯着母亲的消息，看见她颈侧的数字跳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微妙的改变正在发生。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巷口的招牌时，林宇将晶体放进布袋，跟紧了黑袍人的脚步。皮鞋踩过积水的声音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那节奏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或兴奋，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像是猎手初次尝到血腥后的颤抖，又像是朝圣者踏上圣路时的坚定。
远处的荔湾广场亮起白色的灯光，444号铺的门牌号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布袋里的晶体突然发烫，林宇知道，属于他的时间交易，正式开始了。而他手腕上的混沌数字，此刻正渗出淡淡的金光，那些问号，似乎正在慢慢变成某个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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