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福晋脸还白着，听见姝宁要给她介绍香膏和套盒，梗着脖子冷哼：“谁稀罕你来说？”
姝宁把玩着鎏金香盒，头也没抬：“哦？那就算了。”
她指尖点过第一个螺钿盒，“这荔棠清露，用荔枝壳煮水取汁，配着棠梨花蜜熬的，专治你这种肝火旺盛、夜里磨牙的毛病。只是现在原料缺货，还未来得及补上。”
十福晋一愣：“你怎么知道……”
姝宁但笑不语。
掌柜的缩在一旁，见着这神仙打架，他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女子对凝香阁中的配方如此熟悉，难道是王府的人？
姝宁掀开第二个玉盒，青绿色膏体泛着莹光，“青芜映日也很适合你，无花果和青蒿绞汁拌着薄荷脑，再掺了点合欢皮粉末，既能清气，又能安神，省得你动不动就暴躁打人骂人，惹得夫君也暴跳如雷。”
十福晋脸涨成猪肝色：“你少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姝宁突然抬头，手指往她脉上搭过去，眼神锐利如刀，“我看你左寸脉浮而无力，是心火太旺；右关脉沉，摆明了肝气郁结。”
她指了指墙角博古架：“那排紫瓷瓶里是凝神香，用沉香、檀香、琥珀调的，晚上点一盏，保你睡得比猪沉。”
“还有那个鎏金罐，”她又指向另一边，“里头是玫瑰膏，加了当归和川芎，专治你每次月信来就疼得打滚的毛病。”
十福晋彻底懵了，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这事她从没跟外人说过！
姝宁轻笑一声，把香盒推过去：“凝香阁的东西，可不是只会闻着香。就说玉容膏，加了珍珠粉和白茯苓，既能美白又能养肤；还有桂花蜜膏，掺了陈皮和甘草，理气化痰，比你们天天喝的那些苦药汤子管用多了。”
她起身踱到博古架前，拿起个绛紫色的银盒：“这个呢，里头是薰衣草和缬草做的，睡前抹点在太阳穴，保管你少做些噩梦，省得半夜惊叫，扰了十阿哥安眠，反而把人赶跑到其他福晋那儿去。”
“如果十福晋要送人，这些礼盒里有套装，搭配着用，既闻芳香，又能调理身子。”姝宁见十福晋挑得眼花缭乱，微微一笑。
胤禛带着府中管事走了上来，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呷着茶，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十福晋看着满架香膏，又看看姝宁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早听说这女人医术高明，今日一见，竟真有几分本事！
只是她为何对这凝香阁如此熟稔？
管事的见到姝宁，冲她跪下磕了个头：“小的拜见侧福晋！”
掌柜的眼珠滴溜溜地首转，连忙也跟着跪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西爷和主子驾到！奴才万死！”
姝宁笑着让他起来：“我心血来潮，和爷一起过来看看铺子里的生意。”
这凝香阁是她开的？
十福晋大惊看向姝宁，眼前的事不由得她不信。
“你…你真是这凝香阁的老板？皇阿玛夸过你的医术十分高超。”十福晋脸涨成猪肝色。
姝宁回眸一笑：“不过懂点皮毛罢了。”
十福晋仿佛泄了气的河豚一般，坐在椅子上绞着手中的帕子：“把这里的货，每样包十瓶送到我附上去吧！”
姝宁满脸笑容：“十福晋好大的手笔！这回不用去赊账借银子吧？”
十福晋被她气得一扭头，却瞧见胤禛在后头好整以暇的坐着，先是一愣，随即脸“唰”地白了，眉眼，那气势，除了雍亲王还能有谁？
“见过雍亲王。”她腿一软，方才的嚣张气焰跑得没影了，“西哥，我不知你来了，还未见礼。”十福晋对着胤禛福身，这下子真的信了，却无疑问。
胤禛笑道：“这是我府上的铺子，今日我和姝宁路过，没想到碰到了十弟妹。”
“西哥这生意真好。供不应求呢！”十福晋道。
“都是姝宁的功劳，这里是她管着。”胤禛用扇柄指了指姝宁。
姝宁道：“十福晋亲自前来，小店自然要聊表心意，掌柜的！将新品月魄烟脂送给十福晋包上五瓶，送到敦郡王府上去！”
“是！小的领命。”掌柜的打了个千儿。
“那日打了十福晋，这算是给你的赔礼。这个香型，京城中还没有谁比你先有。”姝宁对十福晋道。
十福晋闻言，神色雀跃，却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眼睛不住往那雕花小盒瞄去。
听到自己是京里头一个有这个香型的，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香调里藏着玫瑰的艳、香草的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抹在腕间，初闻是大家闺秀的矜持，走动间却泄出勾人的甜，外端内媚，似月夜一般迷人。”姝宁介绍着。
“给我闻闻！”十福晋伸手，轻轻一嗅，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真妙！我原谅你了！不跟你计较打我巴掌的事儿了。”
“谢十福晋大度。”姝宁轻声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十阿哥虽然没什么用，但总不好得罪了这位身份尊贵的郡王爷。
“算…… 算你有点本事。”十福晋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又别过脸，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之前的事，我也有不对。”
姝宁挑眉：“哦？十福晋这是在跟我道歉？”
“谁道歉了！” 十福晋脸一红，把香盒往桌上一墩，“我是说，你这凝香阁的东西还行，改明儿我让管事嬷嬷来多买几盒！”
掌柜的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腿肚子都在转筋，这位主子看着年轻皮嫩，手段当真高超。
姝宁刚要接话，就见胤禛放下茶盏，茶盖磕在杯沿上发出 “当” 的一声轻响，明明不大，却让满室的喧闹都静了下来。
“既然觉得好，” 他抬眼看向十福晋，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就该好好收收性子，忌讳着口舌，收敛锋芒，方能长久。”
十福晋脖子一缩，连忙低下头：“臣妾记下西哥的教诲了。”
胤禛没再看她，转而对姝宁道：“既然十弟妹喜欢，今儿她的单都算在咱们账上，省得十弟再把媳妇儿的嫁妆当了换银子！”
十福晋一张脸涨红，讷讷地胤禛礼貌道谢。
“爷就是大方。” 姝宁笑着应下，又对十福晋道：“除了青芜映日，还有那瓶凝神香，用的是沉香和檀香，睡前涂在手腕处，保你一夜好眠。”
十福晋听得认真，脸上的敌意渐渐消了，甚至主动轻声问道：“那…… 那个玫瑰膏，真的能治月信疼？”
“试过便知。” 姝宁递过一盒玫瑰膏：“这里头加了当归和川芎，都是活血化瘀的好东西，比你喝那些苦药汤子管用多了。”
十福晋接过玫瑰膏，小声道：“谢…… 谢谢你。”
姝宁笑了：“举手之劳。”
胤禛看着两人和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时候不早，十福晋该回府了，免得十弟担忧。”
十福晋连忙应和，说着，带着丫鬟婆子匆匆离开了凝香阁。
看着十福晋的背影，姝宁笑道：“爷真威严，不愧是冷面王呢，无人能及。”
胤禛捏了捏她的脸：“就你嘴甜。还不赶紧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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