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透墨汁的破布，勉强被霓虹灯染上几分亮色。
林默骑着电动车在城中村的狭巷里七拐八绕，车筐里的崆峒镜烫得像块烙铁，镜背云纹隔着布料硌得他胸口发疼。
【那娘们说的血煞刀阵到底是啥？跟刀疤脸有关系吗？】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冰晶，却发现指尖刚碰到皮肤，冰晶就化作一缕白气消散了。
拐过一个拐角，他猛地捏紧刹车——
前方巷口被十多个手持砍刀的壮汉堵死了，为首的正是缠着绷带的刀疤脸，他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只剩半串，露出的金属芯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林默！可算等到你了！"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砍刀在掌心拍得"啪啪"响:
"上次让你小子跑了，今天不交出镜子，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林默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鞋底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能清晰地听见这些人血管里血液奔腾的声音，甚至闻到他们身上混杂的汗味、血腥味，还有……
一种类似铁锈和腐肉的恶臭，正是从他们手中的砍刀上传来的。
"我再说一遍，镜子就是个破铜烂铁！"
林默握紧了口袋里的崆峒镜，镜面的温度让他掌心冒汗:
【完了完了，这次真栽了，十多把砍刀呢！】
"废话少说！给我上！"
刀疤脸怒吼一声，率先挥刀劈来。
他身后的壮汉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刀光在夜色中划出惨白的弧线，带着破风之声首逼林默面门。
林默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缩身躲避，却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体早己不同往日。
他这一躲，竟让所有砍刀都劈了个空，刀刃砍在身后的墙壁上，崩出一串火星。
"这小子速度挺快！"
一个地痞惊讶地喊道。
刀疤脸更是恼羞成怒：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十多把砍刀组成密不透风的刀网，将林默逼到墙角。
他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鼻尖几乎能闻到砍刀上的血腥气。
【爷爷！救我啊！】
他下意识地喊出声，话音未落，胸口的崆峒镜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
"嗡——"
一声低沉的钟鸣从镜中传出，无形的气浪以林默为中心轰然扩散！
刀疤脸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仿佛被千钧巨锤砸中，手中的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其他地痞也惨叫连连，手腕剧痛难忍，十多把砍刀同时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串火花。
"怎么回事？我的手！"
"动不了了！手腕像断了一样！"
林默也惊呆了，他看着地痞们痛苦地抱住手腕，却没发现自己周身半米内的空气都扭曲成了淡金色的漩涡，地面的青石板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像活物般流转不息。
更诡异的是，巷口的霓虹灯突然疯狂爆闪，红的绿的光乱晃，照得人眼睛生疼。
所有人的手机都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满是乱码，像是中了病毒。
"好冷……"
一个地痞颤抖着说，他的头发上竟然结了一层白霜。
林默也打了个寒颤，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发丝上又挂满了冰晶，比在二十楼时更密集，在霓虹灯下闪着幽蓝的光。
【这天儿够凉快的，空调外机漏水都漏到巷子里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在空气中凝成微型的雪花。
"跪……快跪下！"
刀疤脸突然惊恐地喊道，他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肩膀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膝盖。
"扑通！"
"扑通扑通！"
十多个壮汉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集体跪倒在林默面前，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脸色惨白，七窍微微渗出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大……大仙饶命！"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仙放过我们吧！"
林默彻底懵了，他看着眼前集体下跪的地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啥情况？集体道歉？还是在搞行为艺术？】
他想起之前老道的跪拜，心里一阵发毛:
【难道我长得像土地公？】
"你们……这是干嘛？"
林默下意识地问，声音都在发抖。
刀疤脸磕头如捣蒜：
"大仙息怒！我们不该觊觎您的宝物，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他说话时，嘴角溢出黑红色的血液，却浑然不觉。
林默这才发现，这些地痞的七窍都在流血，只是量不大，像是激动过头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
【卧槽，道歉这么激动吗？至于吗？】
他想扶他们起来，又觉得不对劲，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高楼顶上，老道清虚子正手持半碎的望气镜，镜中映出林默周身汹涌的混沌气流，以及地面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
"轰——！"
望气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随即彻底碎裂！
清虚子呕出一口金色精血，却不顾伤势，对着林默的方向连连叩首，额头撞在瓦片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恭迎主宰降世！混沌威压初显，实乃仙界之福！"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再次掏出传讯玉简，指尖滴血其上:
"紧急！道主威压己能净化邪念，速派仙舰！速派仙舰！"
而巷子里的林默，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上全是乱码，根本无法操作。
【连手机都坏了？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起来吧起来吧，"
林默不耐烦地挥挥手:
"以后别再找我麻烦了啊！"
地痞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却发现膝盖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只能跪在地上往后蹭。
刀疤脸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掉落的砍刀都不敢捡，哭喊着：
"大仙放心！我们以后见您绕道走！"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林默才松了口气，腿一软靠在墙上。
他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崆峒镜，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汽，隐约能看到镜中映出的自己——
眉心处似乎多了一个淡金色的光点，一闪而逝。
【吓死我了……还好他们良心发现，集体道歉了。】
他拍着胸口，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竟形成了一个持剑而立的模糊人影，与镜中看到的持剑人影如出一辙。
巷口的霓虹灯终于停止了爆闪，恢复了正常。
林默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砍刀，刀身刻着扭曲的血纹，触手冰凉刺骨。
【什么破刀，吓吓人还行。】
他随手一扔，砍刀撞在墙上，竟碎成了几截，断口处泛着黑色的烟雾。
"我去！质量这么差？"
林默咋舌，转身想离开，却发现地面上的金色符文正在缓缓消失，而他头发上的冰晶也化作光点融入空气中。
回到出租屋，林默立刻把崆峒镜掏出来，放在桌上。
镜子恢复了锈迹斑斑的样子，只是镜背的云纹似乎更清晰了些，隐约能看到"九重天阙"的虚影一闪而过。
"爷爷，你这镜子到底是啥啊……"
林默喃喃自语，想起今晚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间释放的道种威压，不仅净化了地痞们的邪念，更惊动了远在仙界的清虚子，以及黑虎帮那位虎视眈眈的堂主金牙彪。
而此刻的黑虎帮堂口，金牙彪看着手下传回的消息，捏碎了手中的翡翠烟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兴奋：
"混沌威压？有意思……看来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值钱。血煞刀阵，准备启动！"
出租屋内，林默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浑身疲惫，倒头就睡。
睡梦中，他又看见了那片云雾缭绕的远山，山顶的古建筑清晰可见，一个持剑人影转过身，面容与他一模一样，剑鞘上"混沌"二字闪闪发光。
他猛地惊醒，额头满是冷汗。
窗外，一轮弯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崆峒镜上，镜背的云纹悄然流转，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即将展开的宏大序幕。
【不就是被人围了一下吗？至于做这么奇怪的梦？】
林默揉着太阳穴，却没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再次浮现出持剑人影的轮廓，与镜中虚影遥遥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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