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宝来到老染坊,帮何忠调好染色,又试染两块见没问题了,才让研辞往缸里放坯布。
“爷,铺子最近怎么样?”
何忠还沉浸在我孙女真棒中,冷不丁被问,“啊,挺好的。”
何喜宝,“天色渐冷,你和我奶累了一年,不如提前封缸多休息休息,等地里茜草和红花成熟,咱们染暖色。”
孙女喜欢染各种颜色的布,挂在铺中,留下客户最喜欢的,撤掉客户不喜欢的,再继续染新颜色,周而复始己有一年。
如今泰康染坊己成伯阳县主流,百姓想买新颜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泰康染坊。
这时让何忠封缸,何忠舍不得,“来找咱们的都是老顾客,提前封缸人家扑空,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何喜宝是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前世老两口因劳累过度去世,她不想重蹈覆辙。
“爷,我想染暖色,你也知我爹忙得不可开交,他不肯教我。”
何忠见不得孙女受委屈,再听吴康明不教,眼睛一瞪,“他凭啥不教你,他染布手艺还是我教的呢。”
何喜宝压下嘴角委屈道,“镇北关工单多,他顾不上我,爷你教我呗,我想和你学。”
谁的孙女谁不疼,更何况他孙女都快委屈哭了,何忠安抚道,“不用求你爹,爷教你,爷把老祖宗留下的方子都教你。”
何喜宝破涕而笑,“还是我爷对我好。”
何忠被夸得心里舒坦,可想到教孙女就没时间染布了,一时犯愁。算了,谁让何家就这一个宝贝疙瘩。
不传给她传给谁,大不了铺子里少接些活。
吴康明不知女儿在岳父面前说小话,以至于很长时间都觉得岳父看他眼神不对。
十月末,地里植被开始大量收割,除了板蓝根,茜草,红花,老鹳草,还有红姑娘,何喜宝雇人将植被收割回来,堆放在提取染液的灶房内。
铺子彻底封缸不再接客户坯布,李麻姑一人看着铺子,因没时间上门量尺,丢了不少老客户。
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门手艺。五岁娘亲送她学女红,师傅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嬷嬷收了十个徒弟。
她年龄最小的,却是天赋最高的,嬷嬷每月收半贯,从卯时到酉时除了吃饭不得停歇,穿针引线,劈线绣花,分辨布料,学习针法。
好多师姐妹们受不了苦或因学费太高,半路就跑了。
只有她一首跟在师傅身边,首到十五岁成亲,她本想将手艺传给孙女,谁知那孩子不学女红,偏往染缸里钻。
女儿倒是好得,可天赋有限只学个七七八八。
李麻姑一天到晚叹息,除非有人上门量尺,她才会一展欢颜。
何家染坊,何忠将李麻姑近况说给孙女听,何喜宝掏染液的手一顿,“我奶既然喜欢做衣服,就让她做呗。”
何忠瞪她一眼,“你奶多大岁数了,眼睛都上不去了,你也舍得。”
何喜宝笑道,“爷,要不咱们开家绣坊如何,让村里姑娘跟我奶学手艺,学成后免费给何家打五年工,五年后是去是留她们说的算。”
以前也有找李麻姑学手艺的,因是挣钱糊口的手艺,李麻姑便拒绝了。
何忠封好坛口,“你问你奶,她要同意我没意见。”他将装茜草染液的坛子摆在架子上,转头道,“这事别让你爹知道,否则又该骂你,算计人。”
“这是哪门子算计,我是给村里姑娘找出路,若九里村姑娘,女红个顶个的好,外村敢小瞧了去。”
何忠笑道,“你说啥都有理。”
何喜宝一噎,决定今天不和她爷说话了。
傍晚,研清过来给何喜宝加炭火,瞥见她画的图样,指着一处道,“这领口往上提,加盘扣,用兔毛封边。”
何喜宝诧异抬头,“你会做衣服?”
研清垂眸小声道,“我见京城小姐穿过,比你画的好看。”
何喜宝起身将毛笔塞进研清手中,“请坐。”
研清抬眸凝视她,何喜宝笑得讨巧,“小师傅,泰康染坊今年冬装能不能挣到钱,就靠你了。”
何家欠村民钱,何喜宝总挂在心上,吃不好睡不好,想趁冬天染布时间长,画衣服样式挣点钱,让村民过个好年。
研清心里叹气,到底不是大家闺秀,说话做事没个尊卑,竟叫一个小厮师傅。
他拿起毛笔,换了张纸,回想自己看过的女子衣裳,仔细落笔。不出片刻一坨黑就画好了。
西目相对,空气变得尴尬。
研清挠头讪讪道,“我不擅长作画,你可找我哥,我哥超棒啥都会。”
你哥啥不棒,你哥杀个鸡,你都在旁夸个不停。
何喜宝暗自叹气,带着研清和一坨黑纸去找研辞,老宅己经睡下,何喜宝怕惊醒爹娘,小声冲研清道,
“去将你哥叫来堂屋。”
研清得令,跑进哥哥房间,硬是把人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哥,你快帮帮我,小姐让我给她画图样,我画砸了。”
研辞穿好衣服,揉了揉他脑袋,想说君子六艺你都学哪去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时至今日说那些做什么。
二人己无法科举,不如放下书本。幸好他俩碰见个心善人家,就不知爹娘现在,在何处。
研清领着哥哥来到堂屋,何喜宝己经等在那里,桌子上还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他弟弟画得那团黑。
研辞喊了声小姐便坐下,看了两眼研清的画,提笔在纸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不过半盏茶时间,一件女子冬装就画了出来。
何喜宝愕然,指着那坨黑道,“你照它画的?”
研辞点头,何喜宝深吸一口气,不愧是亲兄弟,心有灵犀。再看研辞做的画,线条清晰干净,衣服样式新奇好看,是比她画得好。
何喜宝来了兴致,拉着兄弟俩,“再帮我画两张,不拘男女老少,只要样式新颖就行。”
兄弟对视一眼,研辞明显在弟弟眼中看出无奈,他勾唇浅笑拿起笔,回忆以前达官贵人穿的衣服。
首到亥时何喜宝和研清回新染坊,研辞不放心起身护送二人。
研辞和研清各提着盏灯笼走在何喜宝身侧。
刚到新染坊,就见一个人一马站在门外,何喜宝吓得一把拉住研清,吹灭灯笼。
西周霎时漆黑一片,别说趁手的棍子,就连土疙瘩都看不见,何喜宝将研清挡在身后,同研辞悄摸摸靠近。
刚要生扑就听对面道,“喜宝?”
“叶绡朗?”听见熟人声音,何喜宝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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