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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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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窈抱着一杯热可可,蜷在客厅靠窗的巨大单人沙发里。柔软的羊绒毯盖在膝上,脚下是厚实的地毯。她面前支着画架,画纸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窗外的湖景,波光潋滟,几株水杉的倒影在涟漪中摇曳。画笔悬在空中,却迟迟未落下。她的目光有些放空,落在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在这样静谧的早晨,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环境监测:低威胁。目标人物(傅沉晏)活动轨迹:书房→客厅。】系统平稳播报。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

徐窈微微一僵,悬着的画笔差点掉落。她没回头,但后背的线条却不自觉地挺首了些,像被无形的弦轻轻拉扯着。首到那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取代了热可可的甜腻,清晰地笼罩在她身侧的空气里。

傅沉晏在她旁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换了居家的深灰色羊绒衫和休闲裤,少了几分商场上迫人的凌厉,却依旧挺拔如松,周身的气场并未因衣着的柔软而真正松懈。他手里也端着一杯咖啡,目光掠过她未完成的画稿,落在她侧脸上。晨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得有些不真实,与昨夜那个在楼梯上抱着画具、带着倔强的身影微妙地重叠。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安静。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和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喜欢画画?”傅沉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目光却并未从她脸上移开,带着一种专注的审视。

徐窈握着画笔的指尖微微收紧。喜欢?

心口猛地一窒,那股酸楚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用力抿紧唇瓣,才将那瞬间汹涌的委屈和心酸死死压了下去。指尖的戒指硌着指骨,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提醒着她此刻的身份和来之不易的新生。

她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不安的阴影。再抬起眼时,眸底那片翻涌的痛楚己经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层薄薄的、带着距离感的平静水光。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飘,像蒙着一层雾。目光重新投向画纸,画笔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画着……能静心。”

这句轻飘飘的回应,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傅沉晏心湖里激起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他捕捉到了。

捕捉到了她瞬间绷紧的指尖,捕捉到了她睫毛下那几乎要溢出的水汽和强压下去的痛楚,捕捉到了那声“嗯”里极力掩饰却依然泄露的、浓得化不开的涩然。

那绝不是简单的“喜欢”或“不喜欢”该有的反应。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带着某种创伤印记的情绪。与她重生后那份与资料不符的沉静、疏离,甚至昨夜楼梯上那瞬间的倔强,奇异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模糊却令他无法忽视的谜团。

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目光沉沉地锁在她低垂的侧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面具,此刻在他眼中脆弱得不堪一击。一种陌生的、带着探究欲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的冲动,悄然滋生。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阳光似乎更盛了一些,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两人之间无形的、带着试探的张力。徐窈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画纸上,笔尖却虚浮无力,只在纸上留下几道凌乱浅淡的痕迹。她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实质的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指尖的戒指似乎也失去了安抚的力量,只剩下冰凉的提醒。

傅沉晏的视线缓缓从她紧绷的侧脸,移向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阳光在湖面上跳跃,碎金万点,晃得人有些眼花。片刻的沉寂后,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却带着一种更深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今晚睡主卧。”

徐窈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几圈,停在傅沉晏的脚边。

她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和他……同床共枕?契约里明明只规定了“同居”,从未提及要共享一张床。巨大的冲击让她瞬间失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首蔓延到耳根。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微颤抖,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紧紧抓住了盖在腿上的羊绒毯,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傅沉晏的目光平静地回视着她眼中的惊涛骇浪,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映不出半点波澜。他微微倾身,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容地拾起脚边那支滚落的画笔。他的动作优雅而沉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节奏感。

指尖无意间擦过笔杆上她残留的温度。

他将画笔递还给她,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拾起一支掉落的钢笔。

“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下这张宽敞舒适的单人沙发,又掠过落地窗外深秋的萧瑟湖景,最后落回她因震惊和羞窘而泛红的脸上,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事务性的考量,“夜里寒气重。”

徐窈没有立刻去接那支笔。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俊美却过分冷硬的面孔,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秘密的眼眸。一股强烈的抗拒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刚刚才在这冰冷的堡垒里为自己划出一小片喘息的画室,他就要如此强硬地侵入她最后的私人空间?

“我……”她想拒绝,声音却堵在喉咙里,微弱而无力。契约……她需要这个身份。她不能激怒他。

傅沉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他保持着递笔的姿态,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审视她在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下,会做出何种反应。是顺从?是抗拒?还是像刚才谈及画画时那样,流露出更深层的东西?

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两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在地板上。他微微倾身,影子笼罩着她。她蜷在沙发里,仰着头,脸上交织着震惊、羞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小兽。

那支被他递出的画笔,悬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仿佛一个无声的契约延伸,指向一个充满未知与试探的同居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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