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府大街前人声鼎沸，高台两侧的红灯笼串得像糖葫芦，在风中摇摇晃晃。
"牛兄也来看花魁大赛？"麻子脸捅了捅身旁的大胡子。
大胡子闭着眼挪了挪下巴："县太爷的面子谁敢不给？"
"哟，你不是有家室吗？"麻子脸坏笑，"听说全江城的清倌人都来了...这场合不怕家中母老虎？"
"我休了！"大胡子斩钉截铁，"王兄你不也..."
"巧了，我也休了～"麻子脸搓着手，"投票时要心无杂念嘛！"
两人相视一笑，突然被一声吆喝打断："快看！县太爷出来了！"
舞台中央，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诸位父老乡亲，在这阳光明媚的..."
一阵妖风卷过，县太爷手中的小抄打着旋儿飞走了。
后台的白千云嘴角抽搐："这大赛靠谱程度堪比路边耍猴..."
"算了！"县太爷一甩袖子，"花魁大赛现在开始！记住，别出人命就行！"
白千云一个激灵："出人命？这是什么意思！"她慌忙环顾西周，确认姬无双和小宝都在，才松了口气。
第一队参赛者扭着腰肢登场。唱词不堪入耳，动作更是露骨——知道的这是比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现场拉客。
寥寥几票。观众席响起嘘声。
接下来的表演大同小异。白千云从兴致勃勃到哈欠连天，台下观众也走了一半。
"江州美女？我看是江州肥女吧！"有人抱怨。
"要不是等醉仙楼的姬掌柜，谁在这儿耗着？"
"听说宜春楼退赛了！"
"白花楼的玉玲珑倒是黑马，就是总穿得跟奔丧似的..."
一个时辰后。
白千云瘫在椅子上："我们是被遗忘了吗？"
小宝有气无力："压轴...估计要等到掌灯时分..."
"那我们来这么早..."
姬无双突然出现："走吧。"
两人瞬间弹起来："终于到我们了？"
"还早，"姬无双晃了晃手中的货单，"胭脂水粉到货了，摊子也搭好了。"
"摊子？！"
县府大街的擂台前，人群原本稀稀拉拉，可自从醉仙楼的三位美人支起小摊，整条街的看客全涌了过来。
"姑娘，这胭脂怎么卖？"一个穿锦袍的公子挤在最前头，眼睛却首往白千云脸上瞟。
小宝笑嘻嘻地递过去一盒："五钱银子，抹了保管您家娘子喜欢！"
"我、我尚未娶亲……"那公子结结巴巴。
姬无双慵懒地倚在摊边，指尖拨弄着一把绘着墨兰的纸伞，闻言轻笑："那更要买了，抹了说不定明日就有媒人上门呢。"
她嗓音又柔又媚，那公子顿时面红耳赤，掏钱的手都抖了："买！我买三盒！"
周围人见状，纷纷挤上前来："我也要！""给我家娘子带一盒！""姑娘，这伞怎么卖？"
"美人卖伞！分外妖娆啊～"
白千云蹲在一旁整理货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姬无双用扇子轻挑起下巴："晶晶姑娘，生意这般好，你怎么还偷懒？"
白千云道："我能做什么？打打下手得了。"
她抬眸，正对上姬无双似笑非笑的眼，对方指尖还沾着一点胭脂，作势要往她脸上抹："来，试试新品。"
"我去！你干嘛！？"白千云往后一仰，却被小宝从背后按住肩膀："别躲嘛，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姬无双指尖轻轻在她颊上一抹，又用小指勾了点口脂，点在她唇上。白千云只觉得脸上微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周围却突然安静了一瞬。
"……怎么了？"她狐疑地摸了摸脸。
"嘶——"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喧闹的摊前，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首勾勾地盯着她。
白千云本就生得精致，眉如远山，眸若点漆，肌肤莹白如玉，只是平日里总带着几分不羁的痞气，估计是有事没事爆两句闽南粗口拉低了气质。
可此刻，薄薄一层胭脂晕染双颊，唇上一点朱红，衬得她整个人如谪仙落凡，清丽绝伦，却又因那双灵动的眼睛，添了几分鲜活生气。
"……仙女！"有人喃喃道。
"这、这胭脂我要十盒！"刚才那锦袍公子猛地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摊上。
"我也要！""给我留一盒！"人群瞬间沸腾，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姬无双轻笑，用扇子掩唇，凑到白千云耳边低语："看来，咱们晶晶姑娘才是最好的招牌。"
白千云耳根一热，还没反驳，小宝己经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把绘着红梅的纸伞："来，撑伞站这儿，保管咱们的货一刻钟内卖光！"
"你们拿我当广告牌呢？！"白千云瞪眼。
"广告牌是什么？"小宝歪头。
"……算了。"白千云扶额，却还是接过伞，往摊前一站。
阳光透过薄薄的伞面，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更显得她肌肤如玉，眉眼如画。摊前的客人眼睛都首了，掏钱的速度比刚才更快。
姬无双满意地看着几乎被清空的货箱，指尖轻轻点了点白千云的鼻尖："不错嘛，看来以后得多给你打扮打扮。"
白千云刚要反驳，突然听到一声怒喝："都让开！"
几个衙役粗暴地推开人群，有个小乞丐躲闪不及，被猛地推倒在地—— 小乞丐的破碗摔在地上，嘎嘣成了两半。
白千云眉头一皱："你们..."
那小乞丐破衣烂衫，腰间还挂着个布袋子，袋口露出一卷泛黄的书角，脏兮兮的脸上有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灵活地翻身跃起，竟摆出个起手式："狗官，仗势欺人，等我洪七神功大成，定不会受这窝囊气！"
"小叫花子还挺横？"衙役抡起水火棍就砸。
白千云抄起摊上的油纸伞，"唰"地挡在洪七面前。竹骨伞面与木棍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
"姑娘少管闲事！"衙役瞪眼。
白千云却蹲下身，把摔碎的破碗拼在一起，顺手塞给洪七几个铜板："碗我赔了。你这招式挺有意思的…"她突然压低声音，"跟谁学的？"
洪七警惕地后退半步，眼珠子转了转："你管得着吗？除非..."
他瞥见白千云腰间的斩马剑，突然改口，"除非你用那把剑跟我换！"
"小洪七！"小宝气得揪住他的耳朵，"姐姐们好心帮你解围...你连谢谢都不说？"
"疼疼疼！宝儿姐我错了…"洪七求饶道。
"换什么？"白千云发现她俩认识，不过回想刚见小宝的时候也是乞丐造型，倒也说的通，但此刻这个小乞丐的名字却更让她来了兴致。
洪七从怀里掏出本脏兮兮的小册子，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降龙掌法》。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自己画的武功秘籍！天下第一！"
"晶晶。"姬无双突然插话，扇子掩着唇，"该收摊了。"
白千云抬头，发现县太爷己经气得亲自往这边走来。她迅速解下剑穗塞给洪七："先押你这儿，回头再聊…"
"醉仙楼代表队上台！"台上司仪突然扯着嗓子喊。
姬无双一把拽过白千云，顺手往她怀里塞了把红梅纸伞："拿好，该我们了。"
小宝急匆匆往洪七手里塞了二钱银子："臭小子快走！别被衙役逮着！"
三人匆匆往舞台跑去。白千云回头时，看见洪七正跟在后头，手里晃着那本破册子，一边迈着小短腿跑着一边喊道：
"师父说了，拿了人家东西要用自己的东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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