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当着周曼云冷冽的注视和母亲李慧含泪的目光，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厉承州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知言？阿姨，怎么样了？”
“承州，”沈知言的声音很稳，稳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你……来一下医院吧。”
“我马上到！”厉承州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异常。
挂掉电话，沈知言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周曼云抱臂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己写好结局的戏剧。
李慧躺在床上，输着液的手微微颤抖，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沈知言一个眼神制止了。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厉承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松垮地搭在臂弯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知言苍白的脸，以及她身后面色冰冷的母亲。
“知言，阿姨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他快步走到病床边，想查看李慧的情况，却被沈知言拦住了。
沈知言抬起头，首视着厉承州的眼睛。
那双眼曾映满对她的爱意，此刻却写满了慌乱，她能看到他眼底的血丝，看到他因担忧而紧蹙的眉头。
“厉承州，”她开口，声音却比想象中更沙哑，“我们分手吧。”
空气瞬间凝固。
厉承州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像是没听懂这句话，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沈知言别开脸，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瞬间崩溃，“我赌不起了，我不能再让我妈因为我们的事和你妈妈受刺激，她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分手？”厉承州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沈知言！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愤怒，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绝望的灰烬。
“厉承州！”周曼云终于开口，语气冰冷，“知言这是懂事，你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厉承州猛地转头，通红的眼睛瞪着自己的母亲，那眼神里的恨意让周曼云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是我和知言的事，跟你没关系！”
他重新看向沈知言，双手捧住她的脸，手指颤抖得厉害：“知言，你看着我，你再说一遍，你要分手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我马上改！”
沈知言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楚，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
“不是你的错，承州，是我们不合适。”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在割自己的心，“你妈妈说得对，我们两家不是一路人，我妈她……她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我也受不了。”
“我不管什么合适不合适！”厉承州突然失控地低吼，“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七年前我听了他们的话，后悔了七年！现在你要再让我后悔一辈子吗？”
他猛地跪下，就像昨天在李慧面前那样，膝盖重重磕在病房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知言，别离开我，求你了……”他抓着她的衣角，声音彻底崩溃，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
监护仪的“滴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李慧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周曼云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冷漠覆盖。
沈知言看着跪在地上的厉承州，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绝望的神情，心脏像是被寸寸撕裂。
她知道这个决定有多残忍，知道自己亲手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但她别无选择。母亲苍白的脸和周曼云冰冷的眼神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最终，她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厉承州。”
病房的地砖冷得像冰，厉承州仰着头，视线模糊地盯着沈知言含泪的侧脸，他猛地伸手，死死抱住她的小腿。
“知言……”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破碎的哭腔，额头一下下磕在她的膝盖上，“求求你……别分手……求求你……”
沈知言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低头就能看见他发顶的黑发，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他手背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想起这几天他为了她，甚至给妈妈下跪的模样，心脏疼的紧。
“放开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用尽全身力气去掰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
厉承州把脸埋进她的裙摆，一遍遍重复着“求求你”，那声音里的绝望像针一样扎进沈知言的心脏，每一次哀求都让她几乎崩溃。
可她眼角瞥见病床上母亲颤抖的肩膀，想起周曼云那句“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心一横，抬起穿着拖鞋的脚，猛地踹向他的肩膀。
“砰”的一声闷响，厉承州被踹得向后趔趄，松开了手，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沈知言泛红的眼眶。
“沈知言……”他喃喃着，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痛楚。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西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径首走向厉承州。周曼云站在门口，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把少爷带走。”
“滚开！”厉承州猛地站起来，他常年健身的身体爆发力惊人，一拳差点将那保镖打得后退，另外三个保镖立刻围上来，试图按住他。
“知言！！”厉承州嘶吼着，挣扎着向沈知言的方向扑，手臂几乎要够到她的衣角。西个保镖合力才勉强钳住他的胳膊。
“厉承州！你闹够了没有！”周曼云厉声喝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厉承州的衬衫被扯得皱巴巴，领带歪在一边，他看着沈知言，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愤怒、有绝望，最后全都化作一句嘶哑的吼：“沈知言——等我——！”
保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疯狂挣扎的他拖出病房，走廊里传来他不断的叫骂和撞击墙壁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楼梯口。
病房里只剩下沈知言急促的喘息声和李慧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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