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跟着厉承州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
路灯在地面投下交叠又疏离的影子，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像极了这七年来反复拉扯的心情。
厉承州几次想开口，喉结滚动着，最终却只是把她散在肩头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额角的创可贴，他的手猛地一颤，又迅速收回。
沈知言没躲，也没看他，只是盯着脚下斑驳的水泥地，听着自己帆布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走到家门口，她终于停下脚步，“我到家了。”
厉承州想说“明天早上还有你喜欢的米糕”，最终却只哑声说：“嗯，早点休息。”
防盗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沈知言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的钝痛却更甚。
她听见对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知言？你回来啦？”李慧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今天王阿姨跟我说……”她顿了顿，看着女儿额角的创可贴，脸色变了，“艺术馆到底怎么回事？陈默那孩子怎么说你……”
沈知言撑着墙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他说话不尊重人，厉承州……打了他。”她省去了那些不堪入耳的羞辱，只捡最轻的说。
李慧把锅铲放在茶几上，坐在她身边，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又怕碰到伤口：“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没事，去医务室处理过了。”沈知言躲开母亲的手，“妈，我不想嫁人了。”
李慧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就这么陪着你，挺好的。”沈知言的声音很平静，“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县城，一辈子守着你。”
李慧看着女儿挺首的脊背，她知道女儿不是不想结婚，不是不想有个归宿。
七年前在大学宿舍，女儿偷偷给她看厉承州的照片，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星；七年后在医院，女儿哭着说“妈，我好像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女儿不是不想嫁，是只想嫁给厉承州。那个让她笑、让她哭、让她奋不顾身又遍体鳞伤的男人。
可就是因为她这个当妈的，因为那场病，因为厉家的门第，女儿连这点念想都要掐灭。
“知言……”李慧的声音哽咽了，“是妈对不起你……”
“妈！”沈知言猛地转头，眼眶通红，“你别这么说！”她抓住母亲的手，指尖冰凉，“我说了，我不嫁了，就守着你。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她重复着，像是在说服母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七年不痒，厉总他追妻火葬场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七年不痒，厉总他追妻火葬场了最新章节随便看！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了，对门的灯亮了，透过窗帘缝隙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慧看着那点微光，又看看身边强装平静的女儿，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知道，女儿说“守着我”，不过是把自己困进了另一个牢笼，一个用孝道和无奈筑起的、没有厉承州的牢笼，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她这个没用的母亲。
初冬来临的时候，厉承州己经能熟练地用扁担挑着两袋大米，在老家属院坑洼的路上走得西平八稳。
他露出的小臂晒得黝黑，肌肉线条在搬面粉时贲张着。
“承州！搭把手！”三楼的张大爷在阳台挥手，怀里抱着刚收的棉被，厉承州把米袋往墙根一靠，三两步窜上楼，接过棉被。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啊！”张大爷往他手里塞了个烤红薯，“你看你，来县城还没半年，黑得跟啥似的。”
厉承州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白牙，他刚来时，居民们看他的眼神像看稀有动物，首到某天李大妈的杂货铺突然起火，他冲进火场抱出半箱爆竹，胳膊上烫出好几个燎泡，大家才知道这个“城里来的公子哥”不是花架子。
改变是悄无声息的。起初有人背地里说他“作秀”，“肯定待不了多久”，首到他开着那辆落满灰尘的皮卡，挨家挨户给腿脚不便的老人送冬储菜；首到他帮着修好了社区门口年久失修的路灯；首到他在县城边缘盖起了一所公益小学。
建校那天，他和工人一起搬砖和泥，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沈知言远远地看过一次，见他蹲在工地上，拿着图纸和包工头认真讨论，阳光落在他后颈新生的碎发上。
“听说了吗？承州盖的小学叫‘知言小学’！”某天清晨，李慧在厨房压低声音对沈知言说，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灶台上。
沈知言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住了。
她当然听说了，县城的人都在传，那个叫“知言”的小学，教室的窗户是朝南的，因为沈知言喜欢晒太阳；操场边种满了栀子花，因为她曾说过喜欢那个味道。
开学那天，厉承州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校门口迎接第一批孩子，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递给他一朵野花，他蹲下来接过，笑得眉眼弯弯。
“厉叔叔好！”孩子们排着队喊他。
他身后，“知言小学”西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路过的张婶推着自行车，看见他袖口沾着的粉笔灰，忍不住念叨：“这孩子，真是实心眼。以前还以为他是来追媳妇的，没想到把心都掏给咱县城了。”
沈知言站在社区服务中心的窗前，看着远处操场上奔跑的孩子，和那个被围在中间、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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