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捏着手机，屏幕上“妈”字的来电显示刚跳转成通话中，听筒里就传来李慧带着围裙擦手的窸窣声：“知言啊，吃饭了没？承州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妈，”沈知言打断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蹭着掌心，“我和厉承州……我们结婚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即传来李慧把锅铲搁在灶台上的脆响：“你说啥？承州那小子……真和你结婚了？”李慧的声音里先是惊，后是笑，尾音都跟着颤，“好！做得好！我就说这孩子靠谱……”
厉承州正往她杯里续温水，闻言抬眸看她，沈知言冲他弯了弯眼，就听李慧的声音沉下来些：“承州那孩子，打心底里是好人，妈看他对你的心思十几年都没淡过……就是他爸妈那边……门第不一样，怕你还是得受委屈了。”
“妈，”沈知言握住厉承州伸过来的手，戒指的藤蔓纹路贴着他的指腹，“日子是我和承州过，他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信他。”
话音未落，手机就被厉承州轻轻抽走了。他凑到听筒前，一贯清冷的声线此刻软得像浸了温水：“妈。”
电话那头的李慧“哎”了一声，差点没反应过来。
厉承州低笑一声，指腹着沈知言的手背：“我和知言的新家，给您留了间带飘窗的卧室，您嫌城里吵就来住几天，嫌闷了就去楼下花园遛弯。还有啊妈，您在老家别总省着，我刚把生活费打到您退休工资卡上了，想和老姐妹旅游就去。”
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李慧的微信语音就弹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知言啊，你让承州赶紧把钱收回去！他怎么打了两千万啊？我能用几个钱……”
沈知言正疑惑，厉承州的手机先响了，是李慧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时，沈知言听见母亲在那头念叨：“承州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数目我哪敢收？”
厉承州靠在沙发上，把沈知言揽进怀里，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却格外诚恳：“妈，我人都是知言的了，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您的。您再跟我客气，就是把我当外人了。”他忽然笑起来。
电话那头的李慧一时没吭声，沈知言能想象到母亲戴着老花镜，对着手机短信里那一长串零发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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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承州低笑出声，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低头吻了吻沈知言的发顶。
厉承州发朋友圈那天，窗外正落着入秋后的第一场雨，配图是两枚交叠的戒指和他那张带着颈托对着沈知言傻乐的结婚证件照。
「厉承州：十年等待，终得此约。@沈知言」
这条动态发出不到十分钟，厉家老宅里，周曼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对戒指，指尖几乎要戳碎玻璃：“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
旁边的厉父将报纸攥得簌簌响，老花镜滑到鼻尖：“他腿伤还没好利索，公司董事会正盯着，现在背着我们那个小门小户结婚？成何体统！”
两天后的复健室，沈知言正扶着厉承州练习站立。
他每走一步，额角就渗出细密的汗珠，钢架护具在瓷砖地上拖出轻微的声响。
“慢点，”她蹲下身替他调整护膝，“今天先练到这里吧？”厉承州摇摇头，“再走十分钟，就十分钟。”
话音未落，复健室的门“砰”地被推开。
周曼云踩着高跟鞋冲进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怒容，厉父跟在后面，脸色铁青。“沈知言！我儿子跟着你去穷乡僻壤差点丢了命，你倒好，趁他身体没好就逼着他结婚？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沈知言下意识挡在厉承州身前，厉承州却将她往后一带，自己撑着康复器械慢慢站首，护具的金属扣发出咯吱的轻响。
周曼云的巴掌带着怒火落下，“啪”的一声脆响，本想打在沈知言脸上的巴掌竟然狠狠掴在厉承州苍白的脸颊上。
他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沈知言惊呼出声，想去扶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沈知言是我厉承州的老婆，从今以后你们想动她一根手指，就先从你儿子的尸体上踩过去。我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护着她，你们要是再敢对她怎么样，我不介意让你们看看，我厉承州为了她，能做出什么事。”
复健室里死一般寂静，周曼云的手还僵在半空，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厉父扶着门框，第一次发现，这个从小被他们掌控的儿子，早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为另一个人筑起了坚不可摧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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