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紫宸殿内乱作一团。
裴谈刚踏入宫门就被郭子仪的心腹拦下,老将军面色铁青地将他拉到僻静处:"陛下昏迷不醒,太医说是中毒!"
"什么时候的事?"裴谈心头一紧。
"就在半个时辰前。陛下晨起时突然吐血昏厥,枕下发现了..."郭子仪压低声音,"荆姑娘配制的安神香囊。"
裴谈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不可能——荆婉儿这两日因中毒昏迷,根本不可能调配什么香囊!
紫宸殿外己围满了禁军,元载正与太医院院判低声交谈。见裴谈到来,元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裴大人来得正好,此事涉及你未婚妻..."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皇帝面色灰白地躺在龙榻上,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皇后坐在榻边,一袭素衣,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凤簪,看起来憔悴不堪。
"陛下!"裴谈刚要上前,就被两名金吾卫拦住。
皇后抬起泪眼:"裴爱卿,本宫知道你不愿相信,但证据确凿..."她示意女官呈上一个绣着药草纹样的香囊,"这是从陛下枕下找到的,经太医院查验,里面掺了'断肠散'。"
裴谈接过香囊,指腹触到内衬时突然一顿——这针脚粗糙,绝不是荆婉儿的手艺。她配制的香囊向来用双股丝线密缝,而眼前这个...
"娘娘明鉴,"他不动声色地翻转香囊,"这香囊针法与荆姑娘平日所做截然不同。"
皇后叹息:"裴大人情根深种,本宫理解。但香囊中的药粉经周院判确认,确是荆婉儿独门配方。"她转向殿外,"带人证。"
一名绿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殿中:"奴婢前日亲眼看见荆医官将这香囊献给陛下,说是新配的安神方..."
裴谈认出这是椒房殿的二等宫女翠缕。他冷笑一声:"姑娘既然亲眼所见,可记得荆医官当日穿什么衣裳?"
翠缕一怔:"这...是藕荷色襦裙..."
"谎话连篇!"裴谈厉喝,"前日荆姑娘因中毒昏迷,根本不曾出太医署!"
殿中一片哗然。皇后脸色微变,正要开口,裴谈突然从香囊夹层中挑出一根金丝:"诸位请看,这香囊内衬用的是金蚕丝——与太液池宫女指甲中发现的如出一辙!"
元载突然上前:"老臣建议即刻搜查荆姑娘住处,若真有人栽赃,必有蛛丝马迹。"
太医署药房被翻得底朝天。
裴谈冷眼看着禁军搜查,突然注意到药柜底层有个暗格微微凸起。他趁人不备拉开暗格,里面竟藏着几包未用完的金蚕丝和半截断指——指腹上有道独特的十字疤痕。
"找到了!"一名禁军突然高喊,"床底下有'断肠散'的药渣!"
裴谈心头一震。这栽赃手段如此拙劣,却偏偏选在他带荆婉儿去冷宫那日下手。正思索间,周太医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香囊内衬用姜黄水浸过可见指纹。"
大理寺天牢阴冷潮湿。
荆婉儿被单独关在最里间的死牢,手脚都戴着镣铐。见到裴谈,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我没做过..."
"我知道。"裴谈将带来的食盒放在地上,借着遮挡迅速在她掌心写字:"龟息散在馒头里。"
荆婉儿微不可察地点头。裴谈提高声音:"陛下待你不薄,你为何下此毒手?"同时用唇语道:"子时假死。"
突然,牢门被推开,那名金裙女官带着两名太监进来:"奉娘娘口谕,犯人即刻移送刑部大牢。"
裴谈眯起眼睛——这不合规矩。他故意打翻食盒,在弯腰收拾时迅速用姜黄水涂抹香囊内衬。果然,在烛光映照下,内衬上浮现出几个清晰的指纹,其中一个食指有明显的十字疤痕!
"且慢。"他拦住女官,"下官还有几个问题..."
女官冷笑:"裴大人,您己被暂停职务。"她亮出皇后手谕,"请吧。"
子时将至,刑部大牢静得可怕。
荆婉儿将龟息散含在舌下,静静等待。突然,牢门锁链发出轻微的响动,一个蒙面狱卒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姑娘别怕,"竟是白日里那个绿衣宫女翠缕的声音,"娘娘让我来送你一程..."
荆婉儿假装惊恐后退,实则暗中咬破藏在衣领的药囊。翠缕从袖中取出白绫,猛地套上她的脖颈:"要怪就怪你多管闲..."
话未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荆婉儿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嘴角溢出黑血,呼吸全无。
"死...死了?"翠缕颤抖着探向荆婉儿颈侧,随即吓得跌坐在地,"怎么会...我还没..."
牢外传来脚步声,翠缕慌忙将白绫塞回袖中,装作来送饭的样子。进来的却是裴谈安插的狱卒老赵。
"怎么回事?"老赵"大惊失色","犯人死了?!"
翠缕结结巴巴:"我、我来送饭,发现她就这样了..."
消息很快传到紫宸殿。皇后正在侍药,闻言药碗"啪"地摔得粉碎:"死了?谁动的手?"
女官低声道:"像是服毒自尽..."
"废物!"皇后一把揪住女官衣领,"本宫要的是她招供裴谈勾结吐蕃!现在死无对证..."她突然冷静下来,"去,把尸体处理干净。"
乱葬岗的夜风呜咽如泣。
两名太监抬着草席包裹的尸体,随意抛入坑中。等脚步声远去,"尸体"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荆婉儿吐出含着的龟息散解药,剧烈咳嗽起来。她挣扎着爬出乱葬岗,借着月光辨认方向——这里离感业寺不远,裴谈说过那里有接应。
突然,一双靴子出现在眼前。荆婉儿抬头,对上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元载!
"相爷..."
元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递来一套尼姑衣裳:"裴谈在感业寺等你。记住,从此刻起,荆婉儿己经死了。"
荆婉儿换上衣裳,发现元载正盯着她手腕上的七星针痕出神。
"相爷知道这印记的来历?"
元载长叹一声:"二十年前,先太子府上也有个侍女手腕上有这样的痕迹..."他欲言又止,"快走吧,天亮前必须赶到。"
荆婉儿走出几步,突然回头:"相爷为何帮我们?"
月光下,元载的笑容意味深长:"因为老夫当年,也是太子伴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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