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中天时，李桂芳的蒸笼在街角腾起袅袅白雾。她一边给顾客盛豆浆，一边惦记着家里十五个孩子——临走前赵冠宇拍着胸脯保证会照顾好弟弟们，可六岁的孩子真能行吗？
后院传来的哭嚎声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一岁的左航骑在童禹坤身上，两只小手死死攥着布老虎，口水混着眼泪糊了满脸。邓佳鑫拽着老虎尾巴拼命往后扯，余宇涵急得在旁边首跺脚，苏新皓则攥着根树枝，像模像样地"主持公道"。这场混战吓得摇篮里两个月大的张子墨和黄朔小脸憋得通红，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堂屋里，赵冠宇和朱志鑫也红着眼圈对峙。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冒着热气，米汤的香气混着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再这么煮下去，米缸见底了！"赵冠宇指着见底的米袋，声音发颤。朱志鑫却叉着腰反驳："弟弟们都在长身体，喝稀粥怎么够？"话音未落，两人便伸手去抢盛米汤的木勺，滚烫的汤汁溅出来，烫得他们同时松手。
混乱中，隔壁八岁的林小满气喘吁吁地冲进早餐摊："李奶奶！快回家看看吧！"李桂芳顾不上收拾，撒腿就往家跑，围裙带子在身后慌乱地飘着。
推开门的瞬间，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布老虎被扯成了碎布，米汤洒得满地都是，十五个孩子哭声、叫声此起彼伏。赵冠宇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米汤；朱志鑫的裤腿被扯破，正手足无措地哄着哇哇大哭的张极。
"都别闹了！"李桂芳的声音带着疲惫与心疼。孩子们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她。左航摇晃着走到她脚边，举起布老虎的残片，奶声奶气地说："奶奶，修...修..."
李桂芳眼眶一热，蹲下身把孩子们搂进怀里。赵冠宇抽抽搭搭地说："奶奶，我不该和弟弟吵架..."朱志鑫也小声嘟囔："我也不对..."她摸了摸每个孩子的头，轻声说："咱们是一家人，有话要好好说。"
夜幕降临时，经过修补的布老虎重新躺在孩子们中间。李桂芳在油灯下缝补朱志鑫的裤子，看着土炕上紧紧依偎的十五个小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日子依旧艰难，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再大的风浪都能扛过去。
头爬上中天时，李桂芳的三轮车刚拐进巷子，就听见自家院里传来震天响的哭闹。隔壁八岁的小玉气喘吁吁地跑来：“李奶奶！弟弟们都打起来了！”
推开斑驳的木门，院里乱成一锅粥。左航骑在童禹坤身上，两人拽着只破布老虎互不相让，口水混着眼泪糊了满脸。邓佳鑫和余宇涵抱着对方的腿，在地上滚成泥团子，苏新皓举着树枝“指挥战斗”，嘴里还喊着听不懂的口号。竹摇篮里，两个月大的张子墨和黄朔被吓得小脸通红，哭声撕心裂肺。
堂屋里，赵冠宇和朱志鑫的争吵声更刺耳。“米缸见底了！再这样喝三天就没了！”赵冠宇攥着木勺挡在锅前，额头上青筋暴起。朱志鑫涨红着脸跺脚：“弟弟们喝不饱会哭的！你是坏哥哥！”话音未落，木勺“当啷”掉在灶台上，浓稠的米汤溅在两人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
“都给我住手！”李桂芳的喊声让所有人瞬间僵住。左航松开手，布老虎“啪”地落在童禹坤脸上；朱志鑫的嘴还撅得老高，眼眶却先红了。赵冠宇低头踢着地上的碎瓷片，小声嘟囔：“我只是怕大家饿肚子...”
李桂芳蹲下身，把瑟瑟发抖的张子墨和黄朔搂进怀里。怀里的小身子还在抽噎，她摸了摸每个孩子脏兮兮的脸蛋，突然发现苏新皓手背有道血痕——是抢布老虎时被木刺划伤的。
“来，奶奶给你们看样东西。”她掀开米缸，露出见底的缸底，又打开装红薯的陶罐，里面只剩三个干瘪的红薯，“咱们的粮食不多了，但只要大家不吵不闹，省着吃，就能撑到新米下来。”
赵冠宇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硬得硌牙的饼：“这是我昨天藏的，分给弟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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