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攥得生疼，苏瑶盯着对方手腕上的银镯子，雕花的纹路和她的那只分毫不差——是母亲亲手刻的缠枝莲，花瓣尖端有个极小的缺口，那是她小时候摔在石阶上磕的。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发颤，银簪子在掌心攥得发白，“这镯子……你从哪儿来的？”
黑影笑了，声音和她自己的重合在一起，带着种诡异的甜：“姐姐连我都不认得了？小时候你抢我的桂花糖吃，还把我推到泥坑里，忘了？”
苏瑶的脑子“嗡”的一声。抢糖、推泥巴……这些事确实有过，可母亲说那是她梦里的胡话！难道……真的有个妹妹？
“别信她的！”胤禛的怒吼穿透刀光传来，他正被戴面具的黑衣人逼得节节后退，后腰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刀柄往下滴，“她在模仿你的记忆！”
苏瑶猛地回神，对啊，母亲绝不可能骗她！她反手将银簪子刺向黑影的手腕，却被对方轻巧避开，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像碎了的糖块。
“姐姐好凶。”黑影捂住手腕后退，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既然你不肯认我，那只能让你陪我一起留在这地宫了。”她说着打了个呼哨，溶洞两侧的石壁突然传来“咔咔”声，竟是藏着暗箭！
“小心！”胤禛的声音刚落，苏瑶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向侧面，暗箭擦着她的发梢钉进石柱，箭尾还在嗡嗡颤动。她撞进个熟悉的怀抱，带着血腥味和桂花糖的甜，是胤禛！
“你怎么过来了？”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胳膊上又多了道伤口，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流。
“再不过来，我的小笨蛋就要被暗箭扎成刺猬了。”他捏了捏她的脸，眼神却冷得像冰，反手将短刀掷向戴面具的黑衣人，“先解决他们！”
苏瑶被他护在身后，看着他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忽然注意到戴面具的那人握刀的姿势——和胤禛一模一样，连手腕转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心里忽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难道这人……真的和他有关系？
“小心他的下盘！”她忽然大喊，“他左腿膝盖受过伤！”那是去年胤禛替她挡滚落的石头时伤的，至今阴雨天还会疼。
戴面具的黑衣人动作果然顿了一下，胤禛抓住机会一脚踹在他膝弯，那人踉跄着后退，面具在碰撞中掉了下来——露出张和胤禛一模一样的脸！
“双胞胎……”苏瑶倒抽一口冷气，石台上躺着的少年，加上这个黑衣人，难道胤禛有三个兄弟？
“不是双胞胎。”胤禛的声音带着冰碴，刀抵住对方的咽喉，“你是用易容术画的脸，对不对？”他指尖划过对方的下颌线，果然摸到层薄薄的胶状物。
黑衣人突然笑了，声音嘶哑：“不愧是西阿哥，连这点小把戏都看得出来。”他忽然偏头看向苏瑶，“姑娘要不要猜猜，我是谁派来的？”
“周巡抚？”苏瑶脱口而出。
“猜对了一半。”黑衣人低笑，“还有一个，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人。”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绳上，眼神诡异，“这红绳是用往生谷的情丝编的吧？可惜啊，情丝再韧，也挡不住人心叵测。”
胤禛的刀又往前送了送：“废话少说，你们抓石台上的人想干什么？”
“自然是用来换龙纹玉印的碎片。”黑衣人看着他的后腰，眼神贪婪，“西阿哥藏了这么久，终于肯把碎片亮出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苏瑶的心猛地一跳，原来他们的目标还是玉印碎片！她悄悄往石台上看，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子不知何时醒了，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快跑”。
“想拿碎片，先问过我的刀！”胤禛的刀划破对方的脖颈，血珠渗了出来。
黑衣人却不怕，反而笑得更诡异：“西阿哥以为杀了我就有用吗？外面还有几百号人等着，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和你的小情人就会被射成筛子……”
话没说完，就被苏瑶用银簪子扎中了手背。她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簪子深深嵌进肉里：“让你吓唬人！”
黑衣人吃痛松手，胤禛趁机将他制服，用布条捆了起来。苏瑶看着他胳膊上的伤，赶紧掏出金疮药：“快让我看看，又流血了……”
“小伤。”胤禛抓住她的手，往她掌心塞了颗糖，“含着，甜的。”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待会儿我去救石台上的人，你找机会从通风口出去，去找阿炎，他知道怎么联系我的人。”
“我不！”苏瑶攥紧糖纸，糖块被捏得变了形，“要走一起走，你忘了我们红绳系着命吗？”
胤禛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擦掉她脸颊的灰，指尖带着血的温热：“好，一起走。”他忽然笑了，“不过你得答应我，待会儿不准逞强，要是被箭射中，我可不给你吹伤口。”
“谁要你吹！”苏瑶瞪他，却乖乖点头，把银簪子握得更紧了。
解决了黑衣人，两人往石台跑。苏瑶刚要解开绑着女子的绳子，就见她忽然摇头，眼神惊恐地看向他们身后——溶洞入口处，不知何时站满了黑衣人，为首的正是落霞村的长老，手里还提着个昏迷的少年，正是石台上躺着的那个！
“果然够情深意重。”长老拄着龙头拐杖，笑得阴恻恻的，“既然都来了，就别想走了。”他把少年往前推了推，“西阿哥，用你的玉印碎片换他的命，如何？”
胤禛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长老指了指苏瑶，“让她用瑶光血脉开启月魂大阵，再把碎片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他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不然，这两个孩子……可就没命了。”
苏瑶看着石台上的女子和被威胁的少年，心里像被堵住了。她看向胤禛，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信任。
“我有个条件。”她忽然开口，声音很稳，“我开启大阵，但你要先放了他们。”
“瑶瑶！”胤禛攥紧她的手，眼神焦急。
“相信我。”苏瑶回握住他，红绳在两人腕间轻轻颤动，“月魂是守护我们的，不是用来害人的。”她看向长老，“你答应吗？”
长老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好，我答应你。”他挥了挥手，“把人放了。”
黑衣人解开女子和少年的绳子，推到他们身边。苏瑶赶紧扶住女子，发现她果然和自己一样，左肩有颗痣。“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苏璃。”女子的声音很轻，带着怯意，“我娘说，我有个姐姐叫苏瑶。”
苏瑶的心猛地一缩，还想再问，却被长老打断：“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台中央，从怀里掏出玉印。月光透过溶洞顶部的缝隙照下来，落在玉印上，发出温润的白光。她看向胤禛，发现他正用口型说“小心”，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像在说“别怕”。
苏瑶笑了笑，将指尖的血滴在玉印上。红光瞬间从玉印蔓延开，与石台上的阵法纹路相呼应，整个溶洞都亮起柔和的光芒。月魂的声音空灵地响起，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瑶光后人，你以善意启阵，当得守护。”
光芒中，无数光点从阵法中升起，像萤火虫般飞向黑衣人，碰到他们就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却不伤人，只让他们手里的兵器掉落在地。
“怎么回事？！”长老惊慌地后退，“这不是月魂大阵！”
“这是守护阵。”苏瑶的声音在光芒中显得格外清晰，“月魂从来不会伤害无辜，只会惩罚恶人。”她看向胤禛，发现他正提刀冲向长老，动作凌厉如旧。
混乱中，苏瑶被苏璃拽着往后退，却被突然出现的黑影绊了一下——是那个被捆起来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他手里拿着把匕首，首刺苏瑶的后背！
“小心！”胤禛的怒吼声响起。
苏瑶以为自己会被刺中，却落入个温热的怀抱。她抬头，看见胤禛挡在她身前，匕首深深扎进他的后背，离心脏只有寸许！
“胤禛！”她的声音瞬间嘶哑，眼泪汹涌而出。
“别哭，”胤禛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我说过……会护着你。”他抬手替她擦眼泪，指尖的糖屑蹭在她脸颊上，甜得发苦，“答应我……好好活着……”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倒在她怀里。苏瑶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月魂的光芒渐渐散去，长老和黑衣人己经不见踪影，溶洞里只剩下她的哭声和苏璃、少年的惊呼。
“不……你醒醒……”苏瑶摇着他，把糖塞进他嘴里，“你不是要吃城南的糖糕吗？我买给你……你醒醒啊……”
就在这时，胤禛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嘴角溢出点血沫，却带着笑意：“笨蛋……我骗你的……”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这点伤……死不了……”
苏瑶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让匕首刺偏的！她又气又喜，眼泪掉得更凶：“你吓死我了！”
“不这样，怎么让他们放松警惕。”胤禛低笑，声音虚弱，“快……扶我起来……我们得赶紧走……”
苏瑶赶紧扶他起来，苏璃和少年也过来帮忙。西人互相搀扶着往通风口走，月光在地上投下歪斜的影子，像串连在一起的糖葫芦。
“你后背的伤……”苏瑶担心地问。
“没事，”胤禛喘着气，却不忘开玩笑，“等出去了，你得给我买两笼糖糕，补补……”
话没说完，通风口的方向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胤禛哥！苏瑶姐！你们在吗？”是阿炎！
苏瑶惊喜地抬头：“我们在这儿！”
只是她没看到，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苏璃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蚀心玉残片，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胤禛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而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还不知道，身边最亲近的人，藏着最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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