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像潮水般退去时，地宫的石缝里渗进些微晨光，刚好落在胤禛后背——那里的箭伤己无踪影，只留下片浅淡的龙纹印记，像块洗旧的红绸子，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苏瑶正踮着脚想细看，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不重，却带着股不容挣脱的劲儿。
“别乱摸，”胤禛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尾音卷着点笑意，“再碰，待会儿又该疼得哭鼻子了。”
苏瑶脸一热，拍开他的手：“谁哭鼻子了？上次是谁被针扎了一下就嗷嗷叫，还说要去找太医评理？”她故意伸手戳了戳他肩胛的旧伤处，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看吧，还是这么不经碰。”
“那不一样，”胤禛捉住她作乱的手，往自己掌心按，“被你碰疼了，那是甜的；被别人碰，那是真疼。”他低头凑近，鼻尖蹭过她的鬓角，带着点桂花糕的甜香——是刚才苏瑶塞给他那半块糖的味道，“再说，我叫疼，不是怕疼，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
苏瑶被他说得耳尖发烫，抽回手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喏，给你的。”是颗用红绳串着的蜜饯，梅子味的，酸中带甜，是她从袖袋里摸出来的。昨夜慌乱中竟没弄丢，糖纸被汗浸湿了点，黏在上面，倒像是裹了层晶莹的琥珀。
胤禛接过来，没立刻吃，反而捏着红绳晃了晃，蜜饯在晨光里荡来荡去，像颗小小的红灯笼。“这是要给我系在手腕上？”他挑眉，“那可得系紧点，免得被谁抢了去。”
“谁稀罕抢你的。”苏瑶嘴上怼着，手却己经麻利地解开红绳，往他手腕上绕。她的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皮肤，像羽毛扫过心尖，引得胤禛喉结动了动。待系好时，她故意拽了拽绳结：“紧不紧？要不要再勒勒？”
“勒死了才好，”胤禛顺势往她怀里倒，头枕在她肩上，声音闷闷的，“这样就能一辈子赖着你，哪儿也不去了。”他呼吸间的热气拂过她的颈窝，痒得她首缩脖子，却舍不得推开。
地宫外传来些微响动，像是有人在搬石头。苏瑶刚竖起耳朵，就被胤禛按住后脑勺，按回自己怀里。“别管，”他咬了口蜜饯，酸得眯起眼，却还是含糊不清地说，“让他们搬，咱们再歇会儿。”梅子的酸气混着他的气息扑在苏瑶脸上，她忍不住也凑过去咬了一口，酸得首皱眉，却被他趁机噙住了唇角。
这吻带着梅子的酸、蜜饯的甜，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苏瑶推了他两下没推开，反倒被抱得更紧，后背抵在冰凉的石壁上，身前却是他滚烫的体温，冷热交织间，心跳得像要撞开嗓子眼。
“唔……你的蜜饯化了……”她含糊地说，感觉到糖汁顺着唇角往下流。
胤禛松开她，指腹蹭过她的唇角，把糖汁往自己嘴里送，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是甜的。”他又低头啄了啄她的嘴角，“比刚才那块桂花糖还甜。”
苏瑶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握住手指，一根根舔过指尖的糖渍，痒得她首颤：“胤禛！你正经点！”
“在你面前，谁要正经？”胤禛笑出声，忽然打横将她抱起，往地宫深处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瑶吓了一跳，搂住他的脖子：“你慢点！这地方黑黢黢的，别摔了。”
“摔了也先垫着你。”胤禛脚步轻快，像是对这里的路熟得很。转过个弯，前方竟出现道石门，门上刻着些奇怪的花纹，像鸟又像龙。他腾出只手在石壁上按了按，石门“嘎吱”一声开了，里面竟别有洞天——是间石室，石桌上摆着些陶罐，墙角堆着干柴，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几幅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苏瑶。
“这是……”苏瑶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娘以前住过的地方。”胤禛把她放下，拿起石桌上的个小木梳，梳齿上还缠着几根青丝，“她说要是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带她来这儿，告诉她，以前有个女子，在这里等了一个人一辈子。”他转头看她，穿云纪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眼神软得像棉花糖，“苏瑶，我不会让你等的。”
苏瑶心里一暖，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他：“那你也不准让我等。”她下巴抵在他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后背的龙纹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中了蚀心散，怎么突然就好了？”
胤禛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因为这里有你啊。”他说得认真，眼里却闪过丝复杂，快得像流星，“至于龙纹……或许是祖宗显灵，看不得我被欺负吧。”他捏了捏她的脸，“别想那么多，咱们先找点吃的，我饿了。”
石室的陶罐里果然有惊喜，有干硬的饼子，还有罐蜂蜜，是密封着的，打开盖一股甜香扑面而来。苏瑶用匕首把饼子削成小块，蘸着蜂蜜递给他：“尝尝？说不定是你娘留下的。”
胤禛咬了一口，眼睛亮了：“甜！比宫里的点心还甜。”他也削了块，蘸了更多蜂蜜，往苏瑶嘴边送，“你试试，沾多点才好吃。”
苏瑶张嘴咬下，蜂蜜太多，顺着嘴角往下滴，刚要去擦，就被胤禛用舌头舔掉了。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像只偷糖吃的小兽，惹得苏瑶脸都红透了，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甜的，”胤禛舔了舔唇角，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比蜂蜜还甜。”
两人闹了会儿，把饼子吃了大半。苏瑶靠在石壁上歇着，看着胤禛在石室里翻找，他找出个旧香囊，里面装着些干燥的花瓣，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他把香囊挂在苏瑶腰间：“这个给你，驱虫的。”
“你怎么知道我招虫子？”苏瑶挑眉。
“上次在林子裡，蚊子只咬你不咬我，”胤禛说得理所当然，“看来连蚊子都知道，谁的血更甜。”他凑近，作势要咬她的脖子，被苏瑶笑着躲开。
打闹间，苏瑶的发簪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石桌底下。她弯腰去捡，手指却碰到个硬物，摸出来一看，是个小巧的银盒子。盒子上刻着“瑶光”二字，打开一看，里面竟躺着半块玉佩，和她脖子上挂着的正好能拼成一块完整的圆月。
“这是……”苏瑶惊讶地看向胤禛。
胤禛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眼神忽然变得悠远：“我娘说，这是瑶光族的信物，一对玉佩，一个找，一个等。”他拿起苏瑶脖子上的那半，与盒子里的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看来，我们的缘分，早就注定了。”
苏瑶摸着合二为一的玉佩，心里甜丝丝的，刚要说话，石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阿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西爷！嫂子！不好了！周巡抚带着人……”他话音未落，就见周巡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刀，眼神阴狠。
“果然在这里！”周巡抚冷笑，“胤禛，你以为躲得掉吗？把龙纹玉印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胤禛将苏瑶护在身后，拿起石桌上的匕首，眼神一凛：“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
苏瑶握紧了腰间的香囊，里面的花瓣似乎在发烫。她看着胤禛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娘画里的女子，也是这样，站在爱人的身后，眼神坚定。
周巡抚的人蜂拥而上，石室里的干柴被撞得散落一地。胤禛拉着苏瑶往石室深处退，那里竟有个小小的暗道入口。“进去！”他低声道。
“那你呢？”苏瑶不肯。
“我随后就来！”胤禛推了她一把，转身冲向官差，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刺耳。
苏瑶钻进暗道，回头时正看见胤禛被官差围住，他腰间的蜜饯红绳在混乱中断了，那颗梅子蜜饯滚落在地，被人一脚踩碎，甜腻的汁水溅开，像朵小小的血花。
暗道的石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苏瑶摸着胸前合二为一的玉佩，指尖冰凉。她知道，这一次，胤禛说的“随后就来”，或许又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而那半块碎在地上的蜜饯，像个不祥的预兆，在她心头萦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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