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凝在药王庙的石阶上时，九重塔方向的哭嚎声己漫过城墙。朱寿踹开医馆门板，浓烈的腐甜味扑面而来——三具青紫的尸首横陈草席，每具口鼻都糊着半凝固的黑血，像被捣烂的桑葚。
"一夜之间，西城倒了半条街。"老医正的金针悬在尸首咽喉，针尾蓝霜簌簌掉落，"不是鼠疫。"
银刀划开的胸腔，紫黑的肺叶滑出肋骨。老医正突然以镊子钳起半枚银针，针身插在肺管深处，己淬成幽蓝色。"乌头入肺，封喉闭息。"他喉结滚动着，"有人把毒粉掺进白莲教的香灰..."
庙外忽然金锣震天。披麻戴孝的人群如溃堤洪水涌过街心，纸钱灰粘在血泊里，踩出一个个紫黑的脚印。朱寿逆流挤到九重塔下，丈高的弥勒幡被狂风扯得猎猎作响，幡下法坛却空无一人。
"圣姑赐药——"
尖厉的童音刺穿喧嚣。法坛地砖轰然洞开，八名黄衣童子托金盘冉冉升起，盘中血红的药丸随诵经声诡异地跳动。白袍道姑自烟雾中现身，法杖金环叮当，杖头竟挑着个哇哇啼哭的婴孩！
"瘟神嗜童，以稚子祭！"道姑的指甲划过婴儿细颈，人群爆出狂热的嘶吼。
朱寿的匕首脱手旋出，金环法杖应声断裂。道姑暴退间白袍翻卷，袍角金线符文在晨光中一闪——正是昨日鬼市焚尸车上消失的"御"字纹！
婴儿坠落的刹那，朱寿凌空接住襁褓。法坛下突然伸出枯爪抓住他脚踝，昨日乱葬岗的老药农正从地缝里探头："快走！塔要吞人！"
地砖在脚下震颤。九层木塔的窗格同时洞开，上百个铁笼从窗口推出，笼中病童抓着栏杆咳血，飞溅的血沫在弥勒幡上晕开新痕。白袍道姑立在最高层塔窗，法杖指向朱寿："妖人窃龙气，瘟神怒——"
诵经声戛然而止。丈高的弥勒石像突然眼眶崩裂，两道血泉混着黄脓汩汩涌出。人群在死寂中僵立数息，爆发出更癫狂的哭拜："弥勒泣血！苍天弃我！"
朱寿怀中的婴儿突然浑身抽搐，紫黑血线从七窍蜿蜒而下。他猛扯开襁褓，婴孩胸口赫然钉着三根蓝汪汪的毒针——针尾莲花纹与昨夜刺杀药贩的吹箭如出一辙。
"金丝燕窝..."垂死的老药农突然揪住朱寿袖管，枯指蘸着婴儿黑血在青砖上画圈，"贡船...月...初三..."
塔顶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朱寿抬头刹那，道姑的白袍被狂风掀起，腰间鎏金令牌撞得铮鸣——"御药供奉"西字在血光中森然耀目！
"是官药！"人群里炸出嘶吼，"狗官毒杀百姓！"
暴民潮水般扑来。朱寿踹翻香炉急退，滚烫的香灰裹着波斯红花的残瓣漫天飞扬。混乱中他撞进塔基暗门，石闸在身后轰然闭合的瞬间，老药农被撕碎的惨嚎扎透了门缝。
黑暗中有冰凉的铁器抵住后颈。
"九重塔下九重棺。"沙哑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大人是来看自己的棺材么？"
火折子噗地点亮。青铜药匙插在锁孔中，持钥人枯瘦如鬼，左颊的蛇形烙伤随狞笑扭曲——正是太医院失踪三年的采药使！
明朝那些事：龙袍下的布衣之旅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明朝那些事：龙袍下的布衣之旅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RF6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