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箭破空的尖啸撕裂了万民跪拜的声浪！裹挟着首乌剧毒与鹿皮倒刺的绝杀之箭，如同毒龙吐信，瞬息己至御阶之上！朱厚照的瞳孔中，倒映出那狰狞放大的、淬着双毒的箭镞寒光！
“护驾——！！！”
距离朱厚照最近的侍卫统领目眦欲裂，爆发出濒死的嘶吼！他来不及拔刀，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毕生之力猛地向侧前方一扑！厚重的身躯瞬间横亘在帝王与毒箭之间！
“噗嗤！噗——！”
两声令人牙酸的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那淬着粘稠首乌毒汁的何首乌箭镞，狠狠贯入侍卫统领的左肩！深褐色的根茎箭镞如同活物般钻入血肉，瞬间释放出麻痹神经的剧毒！侍卫统领半边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麻痹！
第二声，更加沉闷！是何首乌箭镞根部嵌套的那支黝黑三棱倒刺金属内箭，在巨大的惯性冲击下，穿透了侍卫统领肩胛骨之间的缝隙，带着一蓬滚烫的血雾，如同毒蛇出洞，继续射向朱厚照的心口！箭杆上紧裹的深褐色鹿皮，在火光下如同干涸的血痂！
这双箭连珠的绝杀设计，竟是以人体为盾也无法完全阻挡！
电光火石间，朱厚照因侍卫统领的扑挡赢得了一丝喘息！他眼中厉芒爆射，身体在本能驱使下极限后仰！同时，那只端着青瓷小鸟碗、碗壁裂璺中金丝流转的右手，下意识地向上格挡！
“铛——！！！”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交鸣！
黝黑的三棱倒刺内箭，狠狠撞在了青瓷小鸟碗的碗壁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朱厚照虎口剧震，手腕几乎脱臼！碗中残留的、混合着帝王鲜血的暗红药汤猛地泼洒出来！
小鸟碗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但奇迹般未被洞穿！那看似温润脆弱的青瓷，竟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箭簇在碗壁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白痕和几丝裂纹，巨大的冲击力让箭矢方向略偏，“夺”地一声，深深钉入朱厚照身后府衙朱漆大门厚重的门框之上，箭尾兀自剧烈颤抖！门框上，几点溅射出的、混合着帝王鲜血和首乌毒汁的暗红液体，如同诡异的泪痕。
“陛下！”
“抓刺客！”
台阶上瞬间大乱！侍卫们如同疯虎般扑向箭矢射来的屋檐死角，刀光剑影交织成网！台阶下的百姓从狂喜的巅峰坠入极致的惊恐，哭喊声、尖叫声、推挤踩踏声再次将广场变成地狱！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彻底炸开！
朱厚照被数名侍卫用血肉之躯死死护在中心。他脸色微白，虎口撕裂的伤口渗出血珠，顺着手指滴落。但他看也未看自己的伤势，目光死死盯在那名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侍卫统领身上！
侍卫统领瘫倒在地，左肩被何首乌箭镞贯穿的伤口周围，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种诡异的青黑色！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蔓延至他的半边身体，甚至连舌头都开始僵硬！而更致命的是，那支三棱倒刺的内箭虽然被小鸟碗格挡偏转，但箭簇上紧裹的深褐色鹿皮在撞击中撕裂，几缕肉眼难以察觉的、带着甜腥气的暗红色粉末，随着箭矢的轨迹，飘散开来，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侍卫统领脖颈的皮肤上！
“呃…嗬嗬…”侍卫统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如同破风箱拉动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他原本刚毅的脸庞瞬间扭曲，眼白以惊人的速度被疯狂的血丝布满！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脖颈处被暗红粉末沾染的皮肤下，淡金色的网状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骤然亮起、加深、蔓延！那纹路疯狂地扭曲盘绕，颜色迅速由淡金转为一种不祥的暗金，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搏动、凸起！
“符毒！是符毒发作了！”台阶下，有识得此状的流民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
朱厚照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几步抢到抽搐的侍卫统领身边，蹲下身，一把撕开了他脖颈处的衣襟！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见惯风浪的帝王也倒吸一口冷气！
侍卫统领的整个脖颈和锁骨上方，己经完全被那暗金色的网状纹路覆盖！纹路深深嵌入皮肉，如同烙印的荆棘藤蔓，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更可怕的是，随着他剧烈的抽搐和呼吸，那暗金纹路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向着他的心脏位置蔓延！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侍卫统领更加痛苦的非人嘶吼！
“太医！传太医！”朱厚照厉声嘶吼，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混乱中，几名随行的御医连滚爬爬地扑了过来，看到侍卫统领脖颈的景象，无不脸色煞白，手足冰凉。
“陛…陛下！此毒…此毒诡异霸道！非寻常药石可解啊！”为首的胡太医声音都在抖。
“验！给朕验清楚！这毒是什么！来自何处！”朱厚照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胡太医不敢怠慢，强忍着恐惧，颤抖着取出银针、小刀。他先用银针试探侍卫统领脖颈暗金纹路最密集处，银针瞬间变得漆黑！他又用小刀极其小心地刮下一点纹路边缘的皮屑和渗出的、带着甜腥气的暗黄色组织液。
“取水！火折子！”胡太医急促吩咐。
一名医童立刻递上清水和点燃的火折子。胡太医将刮下的皮屑组织液放入清水中，清水瞬间变得浑浊，散发出更浓郁的甜腥。他又将火折子凑近观察。在跳跃的火苗映照下，那浑浊的水液中，竟浮现出无数极其微小的、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微粒！
“这…这是…”胡太医的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是铅毒！还有…还有某种奇特的…茸毒？！”
“茸毒？”朱厚照眼神一厉。
“是！陛下！”胡太医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猛地想起什么，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之前从暴毙流民身上收集到的、同样带有金纹的皮肤样本。他将这些样本与侍卫统领的伤口组织放在一起对比。
在火光的映照下，两者的相似性一目了然！同样的暗金纹路，同样的组织液，同样的甜腥气味！唯一的区别是，侍卫统领的毒发更快、更猛烈，金纹的颜色更深、蔓延更迅速！
“同源！陛下！是同一种毒！”胡太医声音发颤，“此毒核心，乃是铅毒与某种极其霸道的、取自鹿茸的变异毒素混合而成！铅毒蚀骨腐脉，缓慢致命；而那变异茸毒…如同活物，引动气血狂躁，更与…更与那符引之气相合，催发金纹蚀心！”
仿佛为了印证胡太医的话，地上抽搐的侍卫统领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脖颈上暗金色的纹路骤然亮得刺眼！无数细小的、如同金线般的凸起疯狂地在他皮肤下蠕动，最终汇聚向他的心口！一个清晰的、由无数暗金线条扭曲盘绕而成的鹿角状印记，如同地狱的烙印，瞬间在他心口皮肤上浮现、凸起！印记的核心，一点暗红如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嗬…嗬…”侍卫统领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绷首，最后一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只有心口那个狰狞的暗金鹿角烙印，在火把下无声地诉说着这符毒的恐怖与药盟的恶毒。
朱厚照缓缓站起身，脸色铁青，如同覆盖着万载寒冰。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只青瓷小鸟碗。碗壁上，方才格挡毒箭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新的、细小的裂纹，与原有的那道裂璺交错。而碗底，残留着几滴方才溅入的、混合着自己鲜血、首乌毒汁以及侍卫统领毒血的暗红粘稠液体。
此刻，那几滴毒血在碗底缓缓汇聚、交融。碗壁原有的那道裂璺深处，之前吸吮帝王血药汤而亮起的金色丝线并未完全熄灭，此刻接触到这剧毒的混合血液，竟再次微微亮起！只是这一次，金光之中，隐隐透出一丝丝不祥的暗红血线！
帝王之血，毒符之引，假茸之毒。
这锅以血肉为鼎、以金纹为痕的剧毒，终于被彻底掀开了最后的伪装！朱厚照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广场，如同穿透这沉沉夜幕的利剑，狠狠刺向城西乱葬岗的方向。那里，是药盟的巢穴，也是这场人祸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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