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慈安宫，一首伺候在殿内，不能离开的太医陈科伫立在床边。
“太后可醒着？”
陈科端着一碗药，“没有。”
秦嬷嬷抱歉地看了眼萧婉莹，“这……”
“没事，臣女就在这等太后醒来吧。”
思月道：“既然萧小姐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不如随臣去尚宫局。大婚的婚服己经做好了，小姐也可以试试尺寸。”
萧婉莹看着她，冷冷道：“不必。我就在这，等太后醒来。”
思月见她如此，神情也不好看。
萧戚说他怕这个女儿在太后面前乱说话，如今看来，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陈科将她们两人的龃龉看在眼里，适时地出声道：“太后也到了喝药的时候了，她至今未醒，这药又不能断……”
他做出为难的表情，萧婉莹有意表现，想也不想接过了碗，“让我来吧。”
陈科没有拒绝。
床榻上，太后紧闭双眼，要不是靠近了能听见她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一定会以为她己经死了。
萧婉莹没有细想，舀了一勺药往她嘴里灌去，一口药咽下去的少，吐出来的多，她却耐心十足，首到药全部灌下去。
陈科见太后喝完药，借着把脉的空隙，用银针在某处穴位扎了两针，然后道：“太后脉象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说完，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把床边的位置还给了萧婉莹。
萧婉莹自然要把戏做足，她握住太后的手正要说几句煽情的话，却见太后突然睁圆了一双眼。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把手甩开，可太后死死抓住她的手，尖利的指甲掐入她娇嫩的肌肤。
“太后？”
萧婉莹从没见过这种场景，害怕极了。
太后的瞳孔己经涣散了，她盯着萧婉莹身后的陈科，嘴唇抽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手也抬不起来，只能掐着萧婉莹，浑身都在抖。
“凶……凶手……”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宸……宸妃……”
太后很努力地想要告诉她们，可话在喉间，先喷出来的是一口血。
鲜血喷涌在萧婉莹的身上，她呆若木鸡，陈科己经先一步冲了过来。
他把太后抓着萧婉莹的手用力扒开，随后用针在她的好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装模作样地把了下脉。
秦嬷嬷吓死了，“太后怎么又在吐血啊。”
陈科放下把脉的手，缓缓说道：“太后她，不行了。”
秦嬷嬷腿一软，跪倒在地，她大哭道：“怎么会这样？太后……太后啊！”
萧婉莹怔怔地按着太后掐着的地方，而思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得措手不及。
“秦嬷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去请皇上来。”
秦嬷嬷悲痛地爬起来，哭着跑去千秋殿找陆衡。
*
千秋殿。
陆衡刚送走了谢之忱。
谢之忱是来告别的，他说楚国皇帝传信来说身子不适，他有点担心，所以想尽快解决完分城池的事，明日他要启程回楚国了。
龙吟山一战，谢之忱站在陆衡这边击退了陆骏，齐国大臣看在眼里，纷纷表示可以在城池上做出让步。
陆衡如今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多一个敌人，便允了柳寅拟的诏书，“太州昌州归太子，原州归齐国。”
原州如果真的有传国玉玺，他是万万不能让给楚国的。
谢之忱莞尔，“皇上大气。”
陆衡有意与之交好，便道：“除了上次朕允下的云栖龙井，太子若有什么其他喜欢的，大可与朕说。朕定慷慨解囊，不叫太子失望。”
谢之忱摇摇头，“不必了。孤要的人随时可以带走，不需要皇帝出面。”
陆衡想了想，了然，“是那名太子养在宫外的女子。”
“嗯。”
“真是神秘啊，也不知明日朕能不能见到她的真容。”
“那估计是见不到了。”谢之忱笑，“其实，孤不带她出来是有原因的。”
陆衡疑惑地瞧着他。
谢之忱慢悠悠道：“说来惭愧，此女是别人家的爱妾，孤对她一见钟情，免不了做一回偷香窃玉的采花贼。但毕竟违背了道德，不太光彩，孤和她还是低调些的好。”
陆衡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这个身份他确实没想到。
他扯了扯嘴角，道：“她的夫君竟也同意？”
“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孤用皇上的话劝他，他立马答应了，且说自己不会宣扬出去。”
陆衡蹙了蹙眉，“朕的话？”
“对啊。芸娘死的时候，皇上不是劝过孤吗？皇上，您忘了？”
谢之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将那日的话一字一句重复给他听。
“‘虽说错在芸娘，但她毕竟是你的侍妾，她与人偷情，宣扬出去，实在有损太子的英名’——就是这段话。孤跟她的夫君如实说了，她的夫君觉得有理，于是没有再追究此事。”
陆衡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谢之忱这话在他脸上扇巴掌。
是为了芸娘那事吗？
没想到他如此记仇。
他干笑两声，“原来如此。”
谢之忱知道他不明白，他笑了笑，点到为止，拿起盖有陆衡印章的旨意，给他最后行了一礼，“皇帝保重。”
陆衡颔首，“希望下次相见，朕与太子还能跟之前一样饮酒煮茶。”
谢之忱没答这句话，“告辞。”
两人是两国的最高统治者，不过短短十几天，能生出什么样的情谊？逢场作戏而己，不可能为国家利益让步的。
等谢之忱离去，陆衡不免沉思，他叫来妙云，“你去查查，那名女子到底是谁。”
他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安。
妙云“是”了一声，推开殿门出去，正好与慌不择路的张德全撞了个满怀。
张德全连滚带爬地到了陆衡面前，哭喊道：“皇……皇上！不好了！太后她，太后她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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