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钗环准备休息的林舒听到宫人禀告说陆衡要来看她，欣喜得不成样子，“皇上是不是来接本宫出去的？”
嬷嬷也不清楚，但她觉得不应该给这位祖宗太大的希望，省得希望落空后她们倒霉。
“皇上没说，兴许只是来看看娘娘。”
“来看我也好。”多日不见，林舒实在是太想念陆衡了，“快，快给本宫上妆迎驾。”
怡欢宫的人立马忙成一团。
看着铜镜中倒映的脸庞，林舒担忧道：“本宫的气色是不是没之前好了？”
“哪里的话，依奴婢来看，娘娘不必操劳六宫琐事后，气色比之前还要好呢。”
她这么一说，林舒的自信也来了，“那就给本宫画你上次研究出的桃花妆。”
今夜，她定要将皇上留下来陪她。
“奴婢遵旨。”
这个梳洗宫女名唤云雀，手脚麻利，不消一刻便给她画了一个漂亮的桃花妆。
林舒换上新做的水红色长裙，妆容精致，满心欢喜地站在宫殿门口，等待着陆衡的到来。
看到月白色的身影踏入宫门，林舒什么也顾不得了，提着裙子奔向陆衡。
而陆衡瞧着她，眼神一晃，仿佛看到了姜拂。
林舒和往常一样扑倒在陆衡的怀里，抬起娇艳的小脸委屈地看他：“皇上，您好久没来看舒儿了。您是不是把舒儿忘了？”
一样的衣裙，连妆容也与姜拂相似。
竟叫陆衡一瞬间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她。
“皇上，您怎么不说话？”
这一句让陆衡回过神来，他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把人推开了丈许，“朕有话问你。”
他严肃的声音不似以前温柔，林舒的笑意渐渐消失。
“是你指使芸娘去勾引楚国太子的？”
林舒闻言，瞪大了眼睛，“怎么了？”
“‘怎么了？’”陆衡眉头紧紧皱起，难以置信道，“真的是你指使的？”
“臣妾也是一片好心。太子孤身一人来齐国，难免寂寞，要是她们谁能做太子的枕边人，皇上就能掌控太子的一举一动，也能更好地保护齐国的地位和权力啊。”
陆衡的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你不知道要是被楚国太子发现，会给齐国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她们不过是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宫女，但凡有一个把闲话传出去了，楚国会如何看他们齐国？
齐楚两国现在是合作阶段，这些阴谋手段是万万不能放到台面上来的。
“可芸娘成功了啊，她做了太子的侍妾，要是她能给太子吹吹枕边风……”
“够了！”
林舒被皇帝的斥责吓得浑身一颤，她己经很久没有被他这样生气的质问过了，一时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以往她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来，陆衡大抵会心软，可现在他急切地需要真相来堵住楚国明日的询问，实在没心情安慰她。
他是真没想到，林舒会再次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
“半年前，朕跟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陆衡提起半年前的事，林舒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当场跪下，眼泪止也止不住，“皇上，皇上您在说什么？半年前臣妾己经知错了，怎么可能再做出那种事？”
“你没有吗？你知不知道芸娘闯了多大的麻烦？她给太子下迷情药，太子现在中毒，至今未醒！”
“那……那也不关臣妾的事啊，迷情药又不是臣妾给她的。”
陆衡眯起眼睛，“不是你给的？”
“臣妾哪里有迷情药这种东西。”
陆衡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还好，她没蠢得太过分。
林舒知道陆衡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顿时大哭道：“是芸娘指认臣妾的吗？皇上宁愿听信一个贱婢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臣妾？”
“朕要是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何必再来见你？”
林舒不依不饶道：“皇上刚刚对臣妾那么凶，好像臣妾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陆衡见她满眼伤心，终究是心软了，温声道：“别哭了，起来吧。”
他一哄，林舒便止住了哭声。
陆衡伸手把林舒扶起来，她重新靠在他的怀里，撒娇道：“皇上要是肯留下来，臣妾就不哭。”
他无奈道：“舒儿，朕还要去处理太子的事，今晚实在不行。”
两人分离了这么久，她怎么会甘心放走他。
林舒不愿松手，“臣妾不，皇上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
“你还在禁足，朕本就不该来。”
要不是事出突然，太后知道陆衡来怡欢宫，定会训他一顿。
“听话。”
林舒还想再撒娇几句，忽见男人肩膀上有一个鲜红的唇印，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凑近一看，她红唇微张，这确实是女人的唇印。
她这才闻出来，陆衡的身上有一股酒气，还有一股女人的脂粉气息。
怎么回事？
林舒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幅他与别的女人欢声笑语的画面。
他是从别人床上下来的？
林舒一把抓住陆衡的手臂。
用力之大，让陆衡不禁皱紧了眉。
林舒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眼眶泛红道：“皇上，你今夜是召谁侍寝了吗？”
陆衡想到姜拂，他确实想召她侍寝，现在出了楚国太子的事，他也没那个心情了。
“朕没有。”
“那这是什么？”林舒扯着那一块的口脂问他。
陆衡看到了那个留下的口脂，应该是和姜拂在软榻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他抿住了唇。
若是别的女人，说出来也无所谓，偏偏是姜拂。
舒儿有多厌恶她，他是知道的。
陆衡想起姜拂在他身边低眉顺目的模样，不愿舒儿更加仇视她，随口扯了个谎说：“朕下午去见徐妃，应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说到徐妃，林舒的神色好看了些，因为她知道陆衡答应过她，绝不可能再让徐妃生下一个孩子。
陆衡拍拍她的手，“好了，朕该走了。”
林舒不情不愿地放开他，行礼跪安道：“臣妾恭送皇上。”
等她起身，人己经走远了，嬷嬷过去扶她，“娘娘，夜深了，咱们也歇息吧。”
林舒“嗯”了一声。
梳妆台上的脂粉还没收起来，林舒瞥见桌上的朱红色口脂，她觉得眼熟。
拿起来一看，她睁大眼睛。
这个颜色不是和陆衡肩膀上的口脂颜色一模一样吗？
是啊……她怎么忘了，徐妃一向是不爱这些艳丽的颜色的。
林舒将朱红色口脂握在手里，怔愣想了半刻，猛地将它摔到地上。
替她卸妆的云雀吓了一跳，扑通跪在了地上。
“给本宫查，皇上今天都见了谁！”
嬷嬷的老脸皱在一起，上次掌掴的痕迹还没痊愈，“娘娘啊，皇上的行踪奴婢等人怎么……”
“查不出来，本宫将你们全部杖毙！”
此话一出，怡欢宫的人纷纷下跪，云雀年纪小，登时被吓哭了，她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知道，求娘娘不要杀奴婢。”
林舒厉眼一扫，“说！”
“是……是姜才人。”
林舒呆住了，“姜……才人？是谁？”
她心里有一个答案，可她不敢相信，她关在这里不过八天，怎么就晋位才人了？
云雀道：“是听夏轩的姜才人，原来的姜采女——姜拂。”
轰隆一声，林舒顿感五雷轰顶，她跌坐在凳子上，“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又开始宠爱她了？”
云雀忙道：“娘娘放心，皇上没有宠爱她。皇上本意是封她为宝林，她不知怎的得了太后欢心，太后给她升的才人。”
“太……太后？”
林舒听到太后喜欢姜拂，感觉天都塌了。
太后那么厌恶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姜拂那个贱婢？
“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巴结上的太后。娘娘，这姜拂实在心机深沉，她仗着自己与您有几分相似，趁您禁闭之时，蓄意勾引皇上。奴婢听说，她又是约皇上游园，又是去千秋殿给皇上送糕点的。”
“今夜，奴婢去尚衣局取新衣时，看见姜拂故意在临月阁等着偶遇皇上的銮驾。谁人不知，临月阁是皇上和娘娘您的定情之处，可那姜拂半点不避讳，打扮得那叫一个狐媚，实在让人看了作呕。”
“至于皇上，娘娘，姜拂毕竟与您太像了，皇上难免……”
林舒一字一句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黑。
等云雀说完，她狰狞地笑了两声，“怎么，她难道还想趁本宫不在，重新做回她的宸妃不成？”
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姜拂不是个安分的贱婢！
当初在冷宫，什么纸刑，什么冰水浇身，什么避子汤，她最该做的是首接杀了她！
“你去太医院，说本宫病了，高明高太医来把脉。”
姜拂，本宫倒是要瞧瞧，你的命能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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