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美人抿了抿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嫔妾不介意。”
姜拂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她一向敏感，看出了她们的古怪。
“走吧，姜妹妹。”
姜拂没说什么，跟着王昭仪去了她的主殿。
比起薛美人清雅的寝室，王昭仪的殿内摆设就华丽很多，也许内侍局给位分高的妃嫔的布局都相差不大，但姜拂还是觉得这里太像怡欢宫了。
就连瓶中插满的寇丹月季，也是林舒喜欢的。
“姜才人尝尝这大红袍，皇上喝了都赞不绝口呢。”
姜拂不懂茶，捧场的喝了口，然后夸道：“回甘持久，确实是好茶。”
“你若喜欢，本宫便赠予你一些。”
姜拂将杯子放回去，“那嫔妾就多谢昭仪了。”
王昭仪微笑道：“妹妹先别谢，本宫也是有事要求你。”
姜拂早就猜到了，“昭仪请说，能帮上的，嫔妾一定帮。”
“昨日，本宫带着糕点去见皇上，皇上就吃了两口，听说后面全送给姜妹妹了。”
王昭仪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透出来的和煦笑容一点没变，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姜拂却心头一震，昨天好像是有这事来着，她给忙忘了。
“本宫没别的意思，只是昨日皇上很喜欢妹妹你送的点心，说是宫外的招牌，叫什么醉春楼。”
王昭仪握住了她的手，“好妹妹，除了醉春楼，你可知道还有哪些新奇好吃的点心？”
姜拂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宫外的醉春楼？
那不是御膳房送来的吗？
姜拂没急着否认，歉疚的说道：“昭仪恕罪，其实嫔妾也只知道醉春楼。”
王昭仪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是吗？”
她松开姜拂的手，嗤笑一声，“看来对姜才人而言，本宫的情谊连薛美人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昭仪娘娘，嫔妾……”
“本宫说错了吗？你可以指导薛美人唱曲夺得皇上欢心，帮帮本宫又如何？”
姜拂语噎。
她那时没想太多，不过是偶然与薛美人搭了几句话，见她心性不错，指点她一二罢了。顺便借着她试探一下陆衡到底还留有几分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便没再插手薛美人的事了。
没想到，会被王昭仪盯上。
“昭仪娘娘，您误会了，其实嫔妾不是不愿帮，而是嫔妾的那些手段都是模仿舒美人的小伎俩。”姜拂说得恳切，“谁愿意做别人的影子呢？嫔妾没有选择，娘娘难道也愿意屈尊？”
王昭仪面色一变，尴尬和不甘循环在她艳若桃李的脸上，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本宫侍奉皇上，皇上喜欢什么样，本宫就可以是什么样。”
模仿林舒又如何？
只要能得圣宠，她什么不能做？
要是她也能怀有身孕，位列妃位是轻而易举的事，万一能生个皇子，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姜拂见王昭仪这样，也不再多劝，转而应承了她的请求，“娘娘既然如此在乎皇上，嫔妾自然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王昭仪眼眸中露出喜色，“你若帮了本宫，将来本宫定会护着你，不叫你受别人的气。”
*
时隔多天，齐楚两国再次相聚在凌翔楼。
比起上次的针锋相对，这次大家温和了许多，甚至有人论着论着公事，突然扯到与分割城池无关的事情上。
“太子殿下的嘴巴怎么被人咬破了？”问话的是齐国大臣柳寅。
谢之忱摸了摸唇上的伤口，扬起唇畔，“孤不小心咬到了。”
柳寅笑呵呵，“原来如此。”
如此个屁。
这一看就知道是不是自己能咬出来的。
楚国使臣个个面色严峻，根本笑不出来。
太子昨天出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外待了一整天，带回来一个可疑的伤口，这怎么不令人遐想连篇。
问题是，太子先前可是收了一个齐国侍妾，这侍妾刚没两天，太子就按耐不住了？
和谢之忱游玩了一天的孟培狐疑道：难道太子说回宫是虚晃一枪，背着他去寻欢作乐了？
太不厚道了——不是。
谢之忱没有多解释，他一脸淡定，好一个行得端坐得首。
柳寅见谢之忱无话可说，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他以为谢之忱没有弱点，谁能想到呢，竟是个好色之徒。
其实这样的话，柳寅暗想，或许可以考虑用联姻的方式拉拢这位楚国太子。
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想着，等会找个时间和陛下商量一下。
此次谈话有所进步，双方各有退让，楚国愿意用银钱补偿齐国，齐国也开出用昌州的几个县来换。
明确了各自的底线后，他们默契的再次选择择日而谈。
会议散后，陆衡与谢之忱约了午膳，然后去了庆兰宫。
太后知道薛美人怀孕后高兴得不行，命令陆衡没事就多去看看她。
“这个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陆衡知道太后说的是江嫔的事。
江嫔的孩子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一次就中了，更没想到，她身体虚弱成那样，一个小产把大人一起带走了。
孩子……
若他和舒儿的孩子还在，现在应该快到临盆之期了。
沉沉地想着这些失去的孩子，陆衡踏入薛美人的屋子，他按住想要行礼的美人，道：“不必多礼，你现在感觉如何？”
薛美人柔柔地笑，“嫔妾很好。”
陆衡点点头，忽然门口传来宫人的唱喏声：“王昭仪娘娘，姜才人到。”
他闻声望去，见姜拂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今日又穿上了素色的衣裙，发间首饰了了，要不是有那张脸压着，说她是王昭仪的宫女未必没人信。
“臣妾给皇上请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吧。”
宫人搬来两张凳子，王昭仪顺理成章的坐在了离陆衡更近的地方。
姜拂则拿出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送给薛美人，“这是百子如意纹手镯，曾在灵恩寺里开过光，取的是百子多孙、健康如意的寓意。”
金色的镯子一拿出来，其他三人神色各异。
薛美人受宠若惊道：“这么好的镯子，姜才人要送给嫔妾吗？”
“你有身孕是大喜，我也没别的好东西了。”
王昭仪轻笑不语，能随随便便送出一对金镯，可见姜拂得了多少更好的赏赐。
而陆衡的眼里一片沉寂。
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子嗣了，所以觉得没必要留在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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