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再不愿意，姜拂还是得顺着陆衡的意思叫了晚膳。
若只有姜拂一人吃饭，御膳房按照惯例，将早早备下的菜肴上桌就好了，可皇上在，自然不能让陆衡迁就一个才人的用度。
所以，御膳房那边此刻应是在加菜。
加菜也是需要时间的。
姜拂首觉今晚是去不了了。
她恹恹地坐在软榻上。
知道姜拂不会玩花样讨他欢心，陆衡索性拿了本书在看，他没过多注意她的情绪，两人坐在两边，安静地等时间过去。
戌时整，御膳房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小眉把各种珍馐佳肴摆在桌上，屋子里香气西溢。
“请皇上和才人用膳。”
陆衡与姜拂刚落座，一名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向他们二人行礼。
姜拂大喜，终于来了吗？
“皇上，王昭仪娘娘亲手准备了一桌席面，做了皇上最爱的松花桂鱼，特来请皇上品尝。”
王昭仪的厨艺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好，尤其是这道松花桂鱼，据说是有祖传的秘法，连御膳房做的都不如她的好。
陆衡偶尔也愿意去她那边尝尝她的厨艺，但今日他己经在姜拂这坐下了，对王昭仪的菜失了兴趣。
姜拂月事没走不能侍寝，他在这用完晚膳再去庆兰宫也不迟。
“你去告诉王昭仪，让她自个先用吧。朕晚会去找她。”
宫女猜到陆衡会这么说，使出杀手锏道：“皇上，薛美人也在。今夜的席面是为了给薛美人贺喜，您若不在，这席……”
陆衡默了一会，放下了筷子。
姜拂努力压制了嘴角的笑意。
“薛美人在的话，朕去瞧瞧。”
说完，他看了眼姜拂，只见女人脸上平静异常，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
陆衡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离开了听夏轩，跟随宫女前往王昭仪的住处。
等皇帝的仪仗消失在夜色中，姜拂的心情愉悦起来。
太好了，王昭仪这个人还是靠谱的。
小眉心里不好受，她道：“才人，王昭仪也太不把您当回事了。您帮了她，她怎么能明目张胆的来截人。”
姜拂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不在乎。”
“才人，您的脾气也太好了。”
并非脾气好，她是真的不在乎。
但姜拂是不会把心里话告诉小眉他们的。
“算了，我累了，想歇息，不管谁来，就说我睡了。”
“您不吃了吗？”
“不吃了。”姜拂摆摆手叫他们把菜肴撤走，“我不饿，你们拿去吃吧。”
宫里的菜再好吃她都吃腻了，哪里比得上外面小摊子上的烟火美食？
她想吃朱雀大道街尾的那家葱油饼，想吃五香居的烤鸭，还有李记的麻糍。
光想想，就好像摸到了自由，不管是味觉还是心灵上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姜拂重新靠在软榻上，满怀期待的等待谢之忱的到来。
戌时二刻，谢之忱翻窗而来。
他一进来就看见姜拂亮晶晶的眼睛，他先是一愣，尔后跟着笑，“这么开心？”
姜拂轻咳一声，“一般般吧。”
“口是心非。”
谢之忱把一个小包袱丢给她，“换上。”
姜拂打开一看，是个侍卫的衣服装扮。
哦，原来是扮成侍卫，她以为会是宫女太监什么的。
姜拂拿着包袱往屏风那边走去，她想了想回头跟他说：“不许偷看。”
谢之忱才不听她的，“就看。”
见她瞪大了眼睛，他补充道：“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
她一动不动的，大有他不转过去她就不换了的意思。
谢之忱笑道：“你再不快点，我们怕不是出去没一会就要赶宵禁。”
姜拂想着宫外的好处，终于不再磨蹭，去了屏风后面。
那屏风是矮式的，姜拂长得又高，她站在后面，屏风堪堪遮住她肩膀以下的部位，细长白皙的脖子仍旧能落在男人的视线中。
姜拂脱了浅蓝色的外衣，露出内里的肚兜，抬眼一看，谢之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前。
谢之忱眸色深沉地笑了，“有屏风挡着，孤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昏黄的烛火把女人身体的剪影投在屏风之上，曼妙的弧度，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再加上她此刻娇羞垂首的模样……
谢之忱转过身去，他还是不看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拂换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姜拂小声道：“我好了。”
谢之忱看她。
侍卫服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很是适合。
谢之忱伸手拔下她的发簪，瀑布般的乌发散落下来，他感觉到一股清新的香气袭来。
“会扎男人的发髻吗？”
“会。”
不用谢之忱多说，姜拂人己经往梳妆台的位置走去了。
谢之忱挑眉，“这你都会？”
“有什么难的。”
女子的发髻比男人的难梳一百倍好吧。
谢之忱有点可惜的垂下手。
掌心处，握着刚刚拿下来的发簪。
姜拂很快梳好了，她把侍卫的帽子戴上，问谢之忱：“如何？像不像侍卫？”
谢之忱摇头，诚实道：“一眼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
姜拂不可置信地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样，“那怎么办？”
“怕什么，不让人看到不就行了。”
谢之忱打开窗户，看到外面没人后，利落地翻了出去。
姜拂怔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她也得用这种方式离开。
谢之忱在外面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点出来。
姜拂撑着窗台，一只脚放上去，半个身子刚探出窗外，整个人就被谢之忱抱了出来。
她没忍住，“呀”了一声。
静悄悄的院子里，她的声音不算小，意识到可能会被发现后，她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睛像做错事一般看着谢之忱，眨呀眨的。
谢之忱悄声道：“别怕，听夏轩孤己经处理过了。”
姜拂：“？”
“孤给他们下了点。”
姜拂：“他们？”
“嗯，连带着隔壁的陈贵人。”
姜拂：“……”
谢之忱有的时候真的周密的可怕。
问题是，他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听夏轩好歹是齐国的后宫啊。
这个疑惑一抛出来，马上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答案——谢之忱的暗桩，就在听夏轩内。
也许是在她身边。
男人手掌的温度让姜拂把注意力放在了当下，他英俊的脸上是肆意的笑容，“走？”
姜拂没有犹豫，点点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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