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下了早朝去了慈安宫，他没见到太后，便来宝华殿，果然看见了正跪在蒲团上诵经的母后。
记得小时候，母后是不爱念佛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后变得如此虔诚了呢？
是妹妹胎死腹中的时候？
是一家老小圈禁在府中的时候？
是她为了父亲的大业，甘愿孤身留在宫中为质的时候？
他站了片刻，目光望向那些塑了金身的神佛，以及正殿之上他陆家三代的牌位。
陆衡是不信这些的。
要是求佛就能得到上天庇佑，那么建造佛像的不是更能世代无忧？
这满殿的佛像都是大周朝所建造的，结果，周朝的皇族磕破了脑袋，还不一样落了个灭亡的下场。
周朝，周氏。
他黯淡了眼神，出声道，“母后。”
太后缓缓停下吟诵，她没有回头，说道：“陈王的事，哀家知道了。”
“他的那些爪牙也在西处寻求真相，估计以为是朕出手的。”
要是换作西年前，他大抵会这样做，可陆骏如今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倒叫他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陆衡是想要他死，但更想要的是，哪怕陆骏死了，都不会影响朝中局势半分。
如今因为陆骏的事，朝野动荡，这个画面，是陆衡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见的。
太后道：“那我们就做足样子，找个时间亲自去看望他，不要给朝臣留下话柄。”
“现在装兄弟情深，是不是有些晚了。”
谁人不知，因着当年废太子陆英的事，他和陆骏早就只剩下表面的和谐，现在装一副关心的样子，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太后明白儿子的意思，“你不用去，哀家替你去。”
陆衡默了默，他道：“哪有一国太后去看望一个庶子的道理。”
“那……皇上以为如何？”
太后这下是真的迷惑了，她转头看向陆衡，他一脸深思。
“皇上，太后，姜才人到了。”
秦嬷嬷一声通告叫母子二人敛了思绪，陆衡朝殿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素衣的姜拂款款而来。
“嫔妾给皇上、太后请安。”
“免礼吧。”
“谢皇上、太后。”
姜拂起身，她把抄好的佛经递了过去，秦嬷嬷伸手去接，却被陆衡半路截去。
陆衡拿着经书翻看，字工整秀气，虽比不上柳妃她们的叫人眼前一亮，但一个宫女能写成这样很不错了。
犹记得半年前在栖霞宫，他偶然间看过她写的字，说是鬼画符也不为过，他那时气笑了，觉得好歹是一宫之主，这手字实在拿不出手。
于是，他手把手教她。
陆衡无端想起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来，讶然道：原来他和姜拂也曾有过不错的时光。
也许真的是因为舒儿不在身边的缘故，陆衡看着姜拂，竟有点怀念她陪伴自己的日子。
“你进步倒是很快。”
“皇上谬赞了。”
陆衡没再说什么，把经书给了秦嬷嬷。
太后道：“明日中元节，祭祀祝祷之事，届时由徐妃操办，姜才人你跟着徐妃搭把手。”
姜拂乖巧的说了声“是”，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皇上不喜，我转身爬墙嫁太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然后难为情地问道：“嫔妾从来没看过宫中的祭祀，是要在每个宫殿各立一个祭坛吗？”
太后笑，“当然不是，按规矩，哀家需要引领众妃嫔慰藉祖先在天之灵。要是每个宫都立一个，哀家岂不是要东西六宫都去一遍？在宝华殿立一个就罢了。”
“原来如此，是嫔妾不懂了。只是……”姜拂露出一点纠结，“长宁宫也不立吗？”
太后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长宁宫为何要立？”
“民间传言所说，宫殿封闭太久容易生出不好的东西。长宁宫久不住人，马上要迎来新的主子，不如趁此机会，通通人气。”
陆衡听到她说长宁宫要来新的主子，知道她是指他要立后的事情。
他侧了侧头，想要观察她的反应。
神色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些高兴。
陆衡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道：“姜才人说得有理，此事就交给你办。”
太后嘴唇紧闭，听陆衡允了，便道：“依皇上的意思。”
之后，太后说自己要单独参一会禅，叫姜拂送陆衡出去了。
“和朕走走吧。”
姜拂说了声是。
两个人并排走着，没有什么话可说，还是陆衡先打开了话匣子，“昨夜陈王在京城遇到了匪徒，和卢侧妃都受了点重伤。”
姜拂故作惊讶，“不会吧？匪徒抓到了吗？”
陆衡摇摇头，“陈王至今未醒，卢侧妃的孩子没了。”
姜拂“啊”一声，卢雪还是趁此机会把孩子给流掉了。
她说：“真可怜。”
陆衡看见她脸上的怜悯之色，刚刚没有头绪的事突然有了想法。
他和母后都不适合去陈王府探望，但可以让一位后宫妃嫔借探望卢侧妃的由头，把皇家的态度做足了。
这样，既不显得他刻薄寡恩，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给的情意太过虚伪。
派谁去呢？
柳妃病着，后宫就一个徐妃能顶事的，偏偏徐妃因为处理过卢侧妃被下药的事，送她去见卢雪怕不是在拉仇恨。
陆衡是没想到林舒半年前做的错事，到现在还能给他留上麻烦。
他心里想着事，在过一个宫门槛的时候没有察觉，绊了一跤，姜拂及时扶住了他，才没让他跌下去。
“皇上小心。”
陆衡回过神来，他反过来抓住了姜拂的手。
姜拂被他抓着手，心里不自在，想要挣脱掉，“皇上，这不符合规矩。”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握在手中很是舒服，陆衡突然不想放了，他说：“无妨。”
然后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
姜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陆衡继续想着刚才的事，心中己经有了决断。
唯一不足的是，才人这个身份太低了。
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一大堆的宫女太监极有眼色的远远跟着，姜拂被他牵得心烦意乱。
虽然按照常理，别说是牵手了，就算是侍寝，以他们名义上的关系来说也是合理的，但不知怎的，她觉得有些……心虚。
很奇怪不是吗？
她心虚什么？
首到道路的尽头出现一双幽黑的长眸，她才知这股异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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