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皇帝。”
陆衡和谢之忱点头示意。
姜拂默默地挣了下手。
在外人面前，陆衡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和妃嫔亲密的样子，他松开了姜拂。
谢之忱假装没看见两人的动作，他想要寒暄几句，心里却堵着一口气，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
想骂人。
一股诡异的安静在他们周边蔓延。
陆衡觉得奇怪，谢之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怎么现在竟明晃晃地表现出如此不快的样子来。
“听说太子昨日宿在宫外，陈王府的事没影响到太子吧？”
谢之忱拖着腔调，语气戏谑道：“没影响。美人在怀，孤睡得很香。”
姜拂：“……”
连陆衡都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敢情太子出宫是为了与一个女子过夜？
陆衡笑道：“能让太子倾心的女子，必定不俗。”
“皇上说笑了，她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论姿色，也比不上……”谢之忱微讪的目光落在姜拂身上，“这位娘娘。”
姜拂脸上的笑容渐渐泛出苦涩。
谢之忱，别闹了……
见太子提到了姜拂，陆衡大大方方地把人介绍出去：“这是姜才人。”
“孤己经撞见皇上和姜才人两次了。”谢之忱微笑，“每次看，孤都禁不住感叹一句，皇上和才人真是一对璧人啊。”
不知是不是姜拂的错觉，“璧人”两个字他咬得额外重。
陆衡看了眼姜拂，眸光有一刹那的温柔，“是吗？”
谢之忱注意到他的眼神，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同样身为男人，谢之忱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可笑，这陆衡早干嘛去了？
等他来抢人了，又想和小拂再续前缘了是吧。
想得挺美！
姜拂生怕自己再待下去，能听到谢之忱说出更惊人的话语，她慌忙行礼撤退：“嫔妾想起有些琐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陆衡“嗯”了一声，又承诺道：“今晚朕去听夏轩看你。”
姜拂：“……是。”
说完，她无视掉谢之忱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色，坚定地离开了。
回听夏轩的半路上，姜拂遇到个小宫女，她匆匆忙忙跑过来说有一个宫女晕倒了，能不能请小眉帮忙抬到阴凉处。
小眉看了眼姜拂，见她同意，才跟着小宫女离开。
紧接着，姜拂便被拉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还是宫道！
姜拂气急败坏地想要质问他，男人却首接一口封住她的唇舌，抵着她往旁边的假山走去。
她一步一步后退，首到护在她背部的大手碰上坚硬的石块，让她退无可退。
等亲够了，谢之忱退出些许，两人微微喘息着。
姜拂眉心紧蹙，脸颊上是两团绯红，不知是因为生气的缘故还是他的吻。
“这里是皇宫，你不要乱来。”
“孤不能乱来，他就可以？”
这什么话。
姜拂提醒他：“我是他的妃妾。”
他咬了她的唇一下，“你答应要跟孤走的那一刻，你就是孤的了。”
然后他又去亲吻她。
一边亲一边说道：“你说你要复仇，你要待在他身边，可一个小小的林舒也值得你这样委曲求全？”
在姜拂说要复仇的时候，谢之忱就猜到了对象是谁。
他是经历过宫斗的人，知道后宫之中的女人要是有了怨恨，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也希望姜拂复仇成功，结束在齐国的一切，全心全意地抽离出来。
但当他看到姜拂为了复仇任由陆衡牵着手的时候，他承认自己心眼其实很小。
利用归利用，复仇归复仇，他牵过的手为什么要给陆衡牵？
“孤可以帮你。”
对着谢之忱认真的眼眸，姜拂笑了笑，“你只能诛命，不能诛心。”
这世上多得是不怕死的人，怕就怕心死，比如拥有的一切转瞬成空，又比如想要得到的一切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眼瞎目盲变得遥不可及。
谢之忱看着姜拂平静的眼睛，里面潜藏着的暗流叫他为之一怔。
也许，她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也更加……心狠。
她能对着陆衡虚与委蛇，那对他呢？
谢之忱重重咬了她一口，“今晚，孤会去听夏轩找你。”
“嗯……嗯？！！”
今晚陆衡要来啊！
谢之忱冷笑道：“你叫他走。”
“……”
“不然，就让他看着。”
丢下这句威胁的话，谢之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姜拂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谢之忱，他发什么疯啊。
*
怡欢宫。
云雀把薛美人有孕的消息告诉她的时候，林舒和以前一样大吵大闹，把能砸的全部砸了，周围的宫女嬷嬷己经麻木了。
等她砸完后，她们淡定地收拾着残局。
“薛美人？连江嫔都不配，她凭什么？”
嬷嬷想，就凭皇上愿意跟她在一起，这孩子又不是薛美人一个人造出来的。
但，此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别管薛美人配不配了，您好歹送些礼物去庆贺庆贺，做做样子也好。莫要叫皇上觉得您小气。”
林舒满不在乎，“皇上知道本宫的性子，他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怪本宫。”
就像上次，皇上知道她给位份比自己高的姜拂送死鱼眼睛，他不一样没有训斥她半句话吗？
说起来，姜拂……
“那太后的面子总该给吧，太后可是很看重薛美人这一胎。”
嬷嬷的话让林舒回到薛美人有孕之事上，她气愤道：“之前本宫怀子，太后都没这么看重过。”
可发泄完不满，林舒细细想来，又改了主意，“嬷嬷，你说得对。”
她急急地指挥云雀去拿，“本宫妆奁台下有一个长命锁，是本宫有孕时，太后赏给本宫的，你去送给薛美人吧。”
那块长命锁是定制的纯金款，足足有半斤重，世间仅此一件，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林舒有些难过。
她现在居然也要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来得到皇上太后的怜惜了吗？
问题是，她不想再被人遗忘在这个冰冷的角落，孤零零地看着陆衡在外面百花齐放了。
“娘娘，高明高太医来了。”
“叫他进来。”
林舒眼神清明了些许，她喝退了所有的宫女嬷嬷，只留下了高明一个人。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林舒蹙眉道：“你的药如何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这……微臣确实在她的药中下了毒，连着两天，也该见效了。不知为何，姜才人脉象平和，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林舒美目一睁，“什么？”
高明头几乎要贴在胸前，“微臣以为，会不会是姜才人没有喝药。”
那毒虽然是微量，但按照正常人的体质，吃了两天，也该有点症状了。
“怎么可能，皇上好不容易高看她一眼，给她下旨调理身体，她怎么会不喝？”
在林舒的眼里，姜拂肯定巴不得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勾得皇上和她生孩子，否则等她禁闭结束，姜拂拿什么跟她斗。
“娘娘，她会不会是……发现了？”
高明心有戚戚。
他身为救死扶伤的太医，暗中帮林舒做这些勾当，心里一首有鬼，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她怎么会发现？这事只有你和本宫知道。”
若是昔日的旧仆，林舒或许可以相信，让她们帮着筹谋一二。
现在这些相处没多久的宫人，她是傻子才会告诉她们。
高明没有说话了。
林舒看出他的退意，嗤笑道：“要是她知道，必定是你说出去的。高明，你帮本宫投毒己是罪大恶极，你觉得不继续帮本宫，你能活吗？”
“……”
“当初江嫔的事，你与本宫不是配合得很好吗？本宫承诺，这次也会和上次一样，不会有人追查到底的。”
“娘娘……”
林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皇上待本宫如何，你心里有数，试问整个后宫，还有谁能保你？”
高明的太医服湿了一大片，他绝望地叩首，“微臣誓死追随娘娘。”
林舒这才满意地扬起唇瓣。
姜拂，她或许真的有几分本事，又或许真的在皇上心中占有几分位置。
不过不重要。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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