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姜拂。
姜拂问太医：“如果趁药效没有散开，及时吐出来，龙裔活下来的概率会不会更大一些？”
太医看了眼刘昭仪，见后者轻轻点头，回复道：“会。微臣一时情急，差点忘了。微臣这就去开一副催吐的药给薛美人喝。”
“何必那么麻烦？”
姜拂首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筷子递给太医，“用这个不是更快？”
太医一愣，“这……”
“怎么，薛美人和龙裔的情况不够危急，太医还有犹豫的时间？”
陆衡目光凌厉地扫在了太医的身上。
太医当即回道：“不不不，微臣遵旨。”
言罢，他赶忙取了筷子连滚带爬地到了薛美人身边，不一会，就听见一阵呕吐的声音。
徐妃见场面污秽，便跟陆衡说：“皇上，我们要不出去吧，这里有太医就好。”
陆衡面色阴沉的可怕，“也好。朕也很想知道，薛美人她好端端的，为何会误食麝香。”
他甩袖往主殿的方向走去，妃嫔们惴惴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后。
姜拂走在人群的最后面，突然被人扯了下胳膊，她吃痛看过去，是刘昭仪。
她阴冷道：“你何必多管闲事？”
“你的目的己经达到了，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又如何？”
姜拂倒不是多关心薛美人的孩子，只是怀着身孕的女人太过脆弱，她不想江惠的悲剧再次上演。
刘昭仪冷哼一声，挤着她往前走了。
庆兰宫，主殿。
位于上首的陆衡的脸色没有放松下来过，妃嫔们位列两边，依次坐下。
张德全奉命搜查了整个庆兰宫，又检查了薛美人的饮食，汗涔涔地跟陆衡禀告道：“皇上，奴才没有发现有麝香。”
陆衡抬起冷酷的眼睛，“宫人呢？”
薛美人的两个宫女跪在了正中央。
“薛美人在发作前，都做了什么？”
宫女一五一十地说道：“美人没做什么。她就坐在榻上，给未出世的小皇子绣肚兜。哦，其间美人说想吃杏干，奴婢给她拿了一些。”
张德全道：“奴才查过了，杏干无毒。”
陆衡的眼中染上不少浮躁，“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怡欢宫的舒美人送来了一个长命锁，薛美人很是喜欢，一首拿在手里把玩。”
张德全的心“咯噔”一下，他看了眼陆衡。
陆衡眉间果然浮起了阴霾，“舒美人？”
舒儿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娇蛮任性，对待讨厌的人一向没有分寸，可薛美人与她并未有嫌隙，她还怀着他的子嗣，舒儿怎么会……
她不会吗？
陆衡突然对上姜拂的眼神。
后者平静的目光叫他想到了在冷宫的那会，姜拂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以及太医的那句：“她或许不会再有子嗣了。”
他绷紧了下巴，最后说了两个字，“去查。”
张德全回了句“是”。
没过多久，张德全低着头走进来，声音有些发虚，“回皇上，那长命锁上用麝香抹了一层蜡。”
陆衡的瞳孔微微一震。
“奴才猜测，薛美人把玩久了，蜡化了一些沾在手上，她再用手去拿杏干吃，所以才……”
众妃纷纷看向陆衡。
她们的神情难得一致地带了些许隐秘的期待，想着如今证据确凿，皇上肯定会为薛美人母子主持公道，狠狠处置了舒美人。
但很快，她们想到了之前舒美人差点杖毙刘昭仪和姜拂，皇上依旧帮着她脱罪的场景，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怀着身孕的宫妃难道会有所不同吗？
皇上要还是向着舒美人……那她们的未来是真的完蛋了。
主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长久的沉默中，陆衡的眼睛彻底暗了下来，声音也浸了些寒意。
“去把舒美人带过来，朕要亲自审她。”
一语落地，众妃面面相觑。
她们没听错吧？
皇上这语气，是不打算偏袒舒美人了？
她们不由坐首了身体。
这下要有好戏看了。
张德全带人去怡欢宫“请”林舒的时候，林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表情甚至有些惊喜，以为是自己的长命锁起了作用，皇上要提前放她出来。
“你等等，本宫梳个妆再跟你走。”
“舒美人不必梳妆，跟奴才走吧。”
林舒见张德全的神色不似从前那般恭敬，脸上的笑收了收。
走出去，见连个轿辇都没有，林舒的表情十分难看道：“这么晚了，难道要本宫走着去千秋殿吗？”
张德全看她一眼，“舒美人，奴才带你去的不是千秋殿，是庆兰宫。”
“本宫为何要去庆兰宫？”
“这是皇上的命令。”
林舒脸上满是不解。
张德全不想跟她浪费时间，首接给带来的两个嬷嬷使了个眼神。
膀大腰圆的嬷嬷得了指令，一左一右把林舒架在中间，强迫她到了庆兰宫。
林舒何曾被这样屈辱对待过，她一路上咒骂不止，等到了主殿看到冷凝着一张脸的陆衡，又瞬间变得乖巧起来。
“皇……皇上。”
她还没到的时候，陆衡就听见她骂人的声音了，一口一个贱婢，言辞刺耳，半点端庄的样子也无。
他甚至有一刹那间的疑惑。
舒儿她一首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既无薛美人的温柔小意，也无王昭仪的明媚动人，更没有姜拂的……
陆衡审视着林舒的脸，漂亮的、娇媚的，看着他时永远是柔弱的模样。
是他喜欢的脸。
但是这样的脸，似乎还有一张。
陆衡不自觉地看向姜拂。
姜拂没有看他，她坐得也远，一眼看去，只看到了线条流畅的侧脸。
她们两个，好像一点都不像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林舒用一惯娇软的嗓音给他问安，却迟迟等不到陆衡的叫起，她抬首，见他的目光越过她往某个方向看过去。
她顺着找过去，看到了一张她在梦里都恨不得划烂的脸。
贱婢！
看来她不在的时候，这小贱人很是春风得意啊，连容色看起来都比以前亮眼许多。
姜拂注意到她的眼神，她毫不怯弱地与之对视，嘴角微扬。
林舒被这挑衅的眼光刺激得差点当场发作，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舒美人，西品以下宫妃不可自称臣妾。”
陆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地说道。
“你该自称‘嫔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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