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安静下来。
太后的头疼得厉害。
在听到有人说衡儿像周熠后，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狼，血气一下子涌上了额头。
周熠，为了一个女子的亡国之君，怎么配与她的儿子相提并论？
衡儿他……必是被林舒暂时迷昏了头。
想到这里，太后把怒气全部撒在了林舒身上，“舒美人，谁给你的权利动用私刑？谁给你的胆子对哀家的皇孙下手？”
“嫔妾……”
林舒惶惶抬头，她去看陆衡。
陆衡的眼眸绕过她，在看跪在她身后的姜拂。
他不会为她说话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林舒忽觉天昏地暗，仿佛自己被推入了万丈深渊。
“你的心太过歹毒，谋害妃嫔不说，还想蒙蔽皇上。像你这样的人，哀家怎么能让你继续侍奉皇帝？来人！”
“等等。”
太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自己，她对陆衡的阻止难以接受，“衡儿，你到现在还要护着她？”
林舒听到这句话，重新充满希冀地望向陆衡。
陆衡张了张嘴，他知道他不该开这个口，可是如果他不阻止，林舒被打入冷宫都算是是轻的。
他不想让林舒死。
刘昭仪看着皇帝，握紧了拳头。
难道搭上一个孩子，皇上还不肯处置林舒？
姜拂己经看明白陆衡对这场闹剧做出的决定，对于这个早就猜到的结果，她想了想，开口说道：“太后，此事仍然有些许疑点，不如查清楚，再下决断也不迟。”
陆衡讶异地看向姜拂。
太后皱眉，“什么疑点？”
“舒美人关在怡欢宫，哪里拿得到麝香？”
刘昭仪的眼皮一跳。
陆衡使唤张德全说：“去太医院查一查，近期有谁取用了麝香。”
张德全去了一会，很快回来，他道：“皇上，太医院的药物取用记录上，并没有有人取用麝香的记录。”
林舒听到这话，立马道：“皇上，没有记录，那就不是嫔妾做的。”
“奇怪了，没有记录，”姜拂说，“这麝香难道是凭空多出来的？”
陆衡和太后脸色一沉。
是啊，出入宫的物品全部要一一仔细验查，这麝香根本不可能是外面进来的，唯一的来处只能是宫里的太医院。
现在太医院说，没有记录？
那这麝香从何而来？
是有人夹带药物进宫却没被守门的侍卫发现？
还是有人从太医院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麝香？
不管哪一个都让陆衡心跳如擂鼓。
药物的管控，一向是太医院最重要的任务，要是有人能轻易拿到麝香，那后宫的阴谋算计，是否也太过容易得逞了。
姜拂道：“皇上，这个记录是否属实，需要好好查一查。”
陆衡突然发现，皇宫里竟有一个被他忽视很久的安全漏洞。
“你说得对。”他沉声道，“彻查太医院，这麝香从何而来，务必要弄得清清楚楚！”
刘昭仪听到这话，神色渐渐不安，好在有面纱挡住，没人能发觉她的不对。
林舒也开心不起来。
虽然麝香不是她拿的，但砒霜是啊，这一查查全部太医院，要是……
她的表情被陆衡看在眼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难道真的是林舒做的？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空气逐渐凝重。
终于，薛美人的宫女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上，太后，薛美人的孩子没事了。”
这一句话算是让殿中的阴霾扫去了不少。
太后惊喜地拍了下手掌，“阿弥陀佛，孩子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太医说，因为催吐得及时，大部分药都被吐了出来，胎儿受到的影响很小。”
陆衡听了，对姜拂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多亏了姜才人的办法。”
姜拂颔首，“嫔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薛美人和龙裔没事就好。”
他二人这么一说，太后也知道姜拂做了什么，她笑，“好，姜才人你是个好的，哀家果然没看错你。”
太后现在看姜拂是越来越喜欢了，再加上冷宫的事，她到底是要拿个说法出来，否则要是传出去，色令智昏、是非不分的帽子肯定是要戴在陆衡头上了。
和萧家的大婚在即，前朝因陆骏的事亦不安稳，她不希望儿子出现什么麻烦。
于是，太后说：“你恭谨守礼，又救了龙裔，是有功之臣，哀家要好好嘉奖你。当初冷宫一事，是皇上……误会了你，如今，你就回到你该有的位置上去吧。”
众妃惊掉了下巴。
比起太后想用轻飘飘的一句“误会”把冷宫一事揭过去，她们更震惊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回到她该有的位置上。
她的什么位置？
林舒脑子嗡得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太后转向陆衡，“皇上，你觉得呢？”
陆衡垂眸。
他以前是认为姜拂不配的，可现在，“不配”两个字却再也说不出来。
姜拂是个很好的女子，他那短暂的一个月宠爱，并非全然没有真心。
更何况，如今时局不同了。
前朝事务繁多，他不想再耗费心神在后宫琐事上，他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温良贤淑的姜拂，而不是一个为所欲为、永远需要他为其擦屁股的林舒。
陆衡轻笑道：“儿臣听母后的。”
“既然皇上也没有意见，那哀家就当着众妃的面说了。从今日起，封姜拂为……”
“不行！”
林舒猛地站起来。
太后眼睛一眯，“林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一旁的嬷嬷把林舒按了下去，让她好好跪着。
林舒挣扎不己，双目含泪地仰起小脸，一副娇弱无依的模样，“陆衡哥哥，不要！”
以往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陆衡早依她了，但此刻，陆衡看她的眼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冷漠。
他说：“你不让朕封她为妃，为什么？”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爬床，靠得还是一张像我的脸！皇上，我就在您面前，您怎么能不要我，去宠爱她呢？”
她的肩膀剧烈抖动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涕泗横流，模糊了原本的容貌。
陆衡看了她很久。
久到众人都以为他心软了。
可他只是自嘲地说了句：“不，她不像你，你也不像她。”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这样丑陋的表情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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