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见她嘴这么硬，也不再多说，侧过身子叫后面的张德全进来。
侍卫押着几位太医进入殿内，这些面孔林舒根本不认识，但他们的职位，林舒很熟。
张德全道：“皇上，堂下的人是太医院院判李胜，太医院御药局院士张平，以及御药局下专门管理毒药的太医陈午、刘昌。”
几位太医被摘去了乌纱帽，皆用头磕地，不敢首视君颜。
“好啊，很好，连院判也有份。”
陆衡是真没想到，一个林舒，居然能将太医院最有权势的几个全部收买了。
为什么？她最风光时不过一个小小的贵妃，现在更是禁足在怡欢宫的美人，是谁给她的权利？竟然叫他们无视了他这位帝王的存在。
他们这样狼狈为奸多久了？
无名火蹭的窜到了头顶，陆衡握紧了拳头。
院判李胜道：“皇上，微臣是收了舒美人的礼，但微臣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御药局院士张平道：“皇上饶命，微臣只知道舒美人要拿点药，实在不知她拿的是毒药啊！”
专门管理毒药的太医陈午攀咬同僚刘昌道：“那日不是微臣当值，药是刘昌拿的，微臣不知情，真的不知情！”
刘昌又把锅甩到了高明头上，“皇上，是高明拿着牌子来取药的，微臣只是按牌子拿药，具体做什么，微臣也管不了啊。”
球最终踢到了高明这边。
高明道：“皇上，微臣是不想替舒美人做这件事的，可舒美人说，微臣要是不做，就杀了微臣全家。微臣实在是没办法啊！”
他们表现的无比悔恨，叫人很难不相信这是假的。
陆衡锐利的眼光射向林舒，林舒大喊道：“你们住嘴！这和我没关系！你们是被人收买了！是姜拂叫你们这么做的！”
姜拂淡淡一笑，说道：“既然舒美人不相信人证，那就取物证吧。”
什么物证？
林舒不由紧张起来。
张德全招招手，吩咐几个小太监进来，“搜宫！把怡欢宫仔仔细细的翻一遍，看看那毒藏在哪里了！”
“是！”
看到他们板着脸搜宫的样子，林舒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
原来如此。
他们以为自己会那么蠢，把毒藏在宫里吗？
怎么可能？她都是叫高明亲自下的，那药可从没有到她手里过，怡欢宫怎么可能……
“皇上，找到了！”
什么！！
林舒的脸撕裂开来，她怔怔地看着一个小药包放在了陆衡的手中。
陆衡叫跪着的太医一一验证，得到的答案全部一致，“此物确实是砒霜。”
皇帝的额角隐约有青筋暴起，他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
他把药包打在林舒的脸上，“毒妇，你留着这毒药还要毒谁？是不是下一次就该杀朕了！”
林舒这下是真的知道大难临头了，她哭叫着：“不是的，皇上，真的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把毒带回过怡欢宫！”
她又去扯着高明为她作证，“高明，你最清楚，我从来没有拿过毒！”
高明当然清楚，这一次，林舒的确是没有，他也相信林舒的心机不会把毒留下来。
但林舒摆明了要叫他一个人承担罪责。
这怎么可以。
他可是差点弑君。
弑君这种株连九族的大罪，他高明一个人如何能承担得起。
想到这里，高明痛心疾首道：“娘娘，您就认了吧。”
林舒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你个狗奴才说什么呢！”
她又指着姜拂道：“是你。是你做局害我！你和太医院、和张德全一起做局害我！”
张德全当场就跪下表忠心了，“皇上，奴才的忠心，日月可鉴，从来只忠于您一人的啊。”
陆衡沉着脸，没有说话。
姜拂嘲弄道，“我竟不知自己有这种本事，能叫整个太医院都听从我的话。”
“你是宸妃，如日中天，自然可以！”
“那我不是宸妃的时候呢？在我还是个无名的采女时，又是谁下的毒叫安庆宫江嫔一尸两命？”
林舒大惊失色，“江……江嫔？”
提到江嫔，林舒总算想到了一些事。
毒，她带回来过。
不是这次，是江嫔那次。
她用毒害死了江嫔，剩了一些她叫芸娘处理掉了。
不会吧。
芸娘难道没有处理吗？
陆衡听到“一尸两命”，面上更加阴沉，“江嫔是怎么回事？”
高明头埋得更低了，“舒美人曾不喜江嫔，叫微臣给江嫔下了点……”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陆衡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响，殿内安静下来。
陆衡死死地盯着林舒，“江嫔的孩子，是你？”
林舒目光闪烁，却还在摇头，“不是我。”
“都这种时候了，人证物证全在，你还想狡辩？”
林舒的眼泪哗啦啦的流淌下来，她爬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脸，她的眼睛里全是哀求，楚楚可怜，好不娇弱。
“陆衡哥哥，舒儿一时糊涂，不会有下次了，真的不会有下次了，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
陆衡胸口冒起熊熊怒火，她怎么有脸要他原谅？
他甩开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打得不重，却足够叫林舒心神俱裂。
姜拂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陆衡高坐上首，冷冷地扫视了下面一圈。
一个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妃子，一个是掌握着他身体健康的院署，他们勾结在一起，杀了怀有他子嗣的妃嫔，然后，差点杀了他。
他现在想想，如果那口药他喝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高明说了，那个剂量，他必死无疑。
他没有子嗣，如果死了，齐国的江山会落在谁的手中？
陆骏？是了，他野心勃勃的好庶弟，苦心经营这么些年终于要如愿以偿？
谢之忱？对啊，楚国的太子就在京都，要是他暴毙，楚国趁机攻打齐国，齐国必乱。
而这两个人……
陆衡掐着林舒打红的脸，他咬牙切齿道：“你一开始想杀的，就是朕吧？”
林舒还沉浸在这一巴掌的痛楚中，没反应过来，“什么？”
“半年前，你下药给卢雪，叫她失身于陆骏，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把卢家推给陆骏吧。林舒，你什么时候跟陆骏勾结在一起的？”
林舒被他的言论吓到了，“皇上，我没有，我绝对没有和陈王勾结！”
“半月前，你故意激怒柳妃，是想叫朕为了你迁怒于她，让柳寅与朕为了柳妃失和，好方便陆骏拉拢柳寅吗？”
“我没有！”
“还有谢之忱呢？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侍女给他？嗯？你叫她去爬床，后面发生了一堆糟心事，这也与你无关？”
“皇上，我与楚国太子素未谋面啊！”
不管她否认什么，都无法再让他相信了。
陆衡的脑子乱成一团，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
过往发生的那些事，他以为只是她任性的胡闹，此刻顺下来，却发现全部是带有政治目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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