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小寒的北京，化雪水沿着房檐滴答作响，李素兰蹲在廊下擦木屐，鞋刷蹭到屐底内侧的旧榫卯——那是傻柱去年未修好的木屐，榫头的锁边刻痕被雪水浸得发黑，刻痕走势跟他后颈那道疤的弧度分毫不差。
屐底缝里掉出粒冻硬的檐冰，冰棱上缠着根灰线。李素兰捏起冰棱，看见屐帮内侧用凿子刻着："小寒踏雪，屐底第三道榫卯里藏着陶片。"那刻痕深浅不一，像极了傻柱去年蹲在煤棚修木屐时，后颈疤蹭在木头上的印子。想起去年小寒，他蹲在门槛边劈屐齿，后颈的疤沾着木屑，抬头笑："素兰妹子，这木屐能踩碎胡同的冰。"
老黄狗突然刨开墙根的融雪，爪子底下露出个木纹布包，包角缠着傻柱的粗布绑腿——是她去年替他缝绑腿时剪下的边角料，针脚里还沾着未扫净的木屑。打开布包，七根屐齿散出来，每根都刻着歪扭的冰裂纹，其中一根嵌着块陶片，陶片孔里穿的棉线让穿堂风震得微颤，线尾系着半朵冻干的迎春。布包深处压着张染坊旧工单，背面用雪水写着："胡同口修木屐的马师傅是最后特务，证据在木屐的榫卯里。"
巷口传来马师傅的吆喝声，木槌敲打屐齿的"咚咚"声混着融雪水响。"素兰丫头，"师傅背着木屐箱走近，箱角挂着串铁钉，"小寒擦木屐呢？这榫卯的刻痕，跟傻柱那小子的手艺真像。"他指尖蹭过屐齿上的纹路，指甲缝里的木屑簌簌掉下来，落点竟凑成朵冰花。
融雪水漫过师傅的围裙，李素兰瞥见他腰间挂着的木屐模——模子刻着半朵冰花，跟母亲临终前塞在她枕下的那张旧手帕上的标记一个样。老黄狗突然扒拉木屐箱的雪水，爪子底下露出半块木牌，牌面上用凿子刻着："ZR-0825核心页...在木屐榫卯第三道。"
深夜烘木屐时，李素兰发现屐底第三道榫卯有点松。撬开榫口，里面掉出块陶片，陶片上刻着染坊的老煤棚，棚口旁用凿子划着双木屐——这是傻柱他爹当年在木器铺当学徒时的暗号。
陶片背面用指甲刻着："素兰妹子，马师傅替王建军送过最后一批木料，真配方藏在木屐帮的冰花锁边里。"李素兰摸着陶片，忽然听见隔壁传来木槌敲击声，借着月光看见马师傅正蹲在煤棚磨木屐齿，齿尖反光里映着他腕上的冰花银镯。
当马师傅扛着木屐箱闯进院子时，木屐还在廊下滴着雪水。"交出来吧！"他木槌砸向榫卯，老黄狗猛地扑上去咬住他手腕，狗嘴里掉出个冰花银镯，镯身上刻着"0825"，跟旧手帕里的标记分毫不差。
木屐的屐齿突然松动，木块滚到地上排成染坊的煤棚图。李素兰抓起凿子敲了敲屐齿，竟听见傻柱的声音从煤棚传来："素兰妹子，配方藏在屐帮的迎春纹里。"话音刚落，马师傅突然惨叫着跪倒——屐帮的刻痕跟他腕骨的旧伤严丝合缝。
小寒的月亮爬上煤棚时，李素兰在屐帮锁边里找到陶片。片上的铜片刻着ZR-0825的核心页，末尾画着染坊煤棚的地图，标着"防火棉母本藏在老木屐窖"。联防队员押走马师傅时，他盯着木屐喊："她屐帮的锁边...是柱儿他娘的冰花纹！"
老木屐窖深处，她挖出傻柱爹藏的木匣，匣口封着染坊的旧围裙，围裙角的锁边针脚里渗着木屑浆。打开木匣，里面是用冰花锁边捆着的防火棉母本，每团棉絮上都有傻柱的血字："素兰妹子，等木屐踩暖，这暖就能护着走雪的脚。"
月光透过木屐窖的缝隙照下来，血书最后一页画着个扎辫子的姑娘穿着木屐，旁边写着"素兰妹子"，姑娘脚边的雪地里，傻柱的脚印还沾着木屑。银镯子在腕间发烫，映出傻柱蹲在煤棚的影子——他正用凿子削着屐齿，后颈的疤和木屐的纹路、棉线的锁边，还有整个西合院的雪水声，都锁成了带木屑味的暖。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木屐上，李素兰看见屐帮的锁边针痕里渗出木屑浆，在青石板上洇出朵迎春。远处的胡同里，老人们正用掺着防火棉的木屑浆糊木屐缝，浆水里晃着的，正是傻柱他爹当年藏下的锁边针脚，在晨雾里闪着不褪色的木黄光泽。而廊下的木屐底，新融的雪水正顺着锁边针痕汇成细流，在石板上刻出小寒独有的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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