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立春的北京，东风卷着柳枝嫩芽扫过胡同，李素兰蹲在廊下糊风筝，竹篾刀刮过风筝骨时，刀尖勾住竹节间的旧棉线——那是傻柱去年未扎完的沙燕风筝，竹骨的锁边针痕被春风吹得发白，针脚走势跟他后颈那道疤的弧度分毫不差。
竹骨缝里掉出粒冻硬的柳芽，芽苞上缠着根灰线。李素兰捏起柳芽，看见风筝骨内侧用竹刀刻着："立春放鸢，竹骨第五道纹里藏着纸卷。"那刻痕深浅不一，像极了傻柱去年蹲在煤棚扎风筝时，后颈疤蹭在竹青上的印子。想起去年立春，他蹲在槐树下劈竹篾，后颈的疤沾着竹屑，抬头笑："素兰妹子，这风筝能把暖拽上青天。"
老黄狗突然刨开墙根的春泥，爪子底下露出个鸢纹布包，包角缠着傻柱的蓝布裤带——是她去年替他改裤脚时剪下的边角料，针脚里还沾着未洗的竹浆。打开布包，七根竹骨散出来，每根都刻着歪扭的柳丝纹，其中一根嵌着个纸卷，纸卷孔里穿的棉线让东风震得微颤，线尾系着半朵初绽的柳花。布包深处压着张染坊旧工单，背面用柳汁写着："胡同口扎风筝的郑老头是最后特务，证据在风筝的竹骨里。"
巷口传来郑老头的吆喝声，竹篾敲打木架的"嗒嗒"声混着鸽哨响。"素兰丫头，"老头背着风筝架走近，架上挂着串纸鸢，"立春糊风筝呢？这竹骨的刻痕，跟傻柱那小子的手艺真像。"他指尖蹭过竹骨上的纹路，指甲缝里的竹屑簌簌掉下来，落点竟凑成朵柳丝花。
东风漫过老头的围裙，李素兰瞥见他腰间挂着的竹刻——刻着半片柳叶，跟母亲临终前塞在她枕下的那张旧帕子上的标记一个样。老黄狗突然扒拉风筝架的春泥，爪子底下露出半张风筝纸，纸上用柳汁拓着："ZR-0825首章...在风筝竹骨第五道。"
深夜糊鸢时，李素兰发现竹骨第五道纹有点松。撬开竹节，里面掉出个纸卷，纸卷上刻着染坊的老槐树，树杈旁用竹刀划着只沙燕——这是傻柱他爹当年在风筝铺当学徒时的暗号。
纸卷背面用指甲刻着："素兰妹子，郑老头替王建军送过最后一批竹骨，真配方藏在风筝面的柳丝锁边里。"李素兰摸着纸卷，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竹篾断裂声，借着月光看见郑老头正蹲在煤棚磨竹刀，刀刃反光里映着他腕上的柳叶银镯。
当郑老头扛着风筝架闯进院子时，风筝还在廊下飘着柳丝。"交出来吧！"他竹刀劈向竹骨，老黄狗猛地扑上去咬住他手腕，狗嘴里掉出个柳叶银镯，镯身上刻着"0825"，跟旧帕子里的标记分毫不差。
风筝的竹骨突然绷断，竹篾滚到地上排成染坊的槐树图。李素兰抓起竹刀敲了敲竹骨，竟听见傻柱的声音从煤棚传来："素兰妹子，配方藏在鸢面的柳花纹里。"话音刚落，郑老头突然惨叫着跪倒——鸢面的刻痕跟他腕骨的旧伤严丝合缝。
立春的月亮爬上槐树时，李素兰在鸢面锁边里找到纸卷。卷上的铜片刻着ZR-0825的首章，末尾画着染坊槐树的地图，标着"防火棉母本藏在老风筝窖"。联防队员押走郑老头时，他盯着风筝喊："她鸢面的锁边...是柱儿他娘的柳丝纹！"
老风筝窖深处，她挖出傻柱爹藏的木匣，匣口封着染坊的旧围裙，围裙角的锁边针脚里渗着竹浆。打开木匣，里面是用柳丝锁边捆着的防火棉母本，每团棉絮上都有傻柱的血字："素兰妹子，等风筝上天，这暖就能护着拽线的手。"
月光透过风筝窖的缝隙照下来，血书最后一页画着个扎辫子的姑娘放着风筝，旁边写着"素兰妹子"，姑娘脚边的春泥里，傻柱的脚印还沾着竹屑。银镯子在腕间发烫，映出傻柱蹲在槐树下的影子——他正用竹刀劈着竹篾，后颈的疤和风筝的纹路、棉线的锁边，还有整个西合院的柳风，都锁成了带竹香的暖。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风筝上，李素兰看见鸢面的锁边针痕里渗出竹浆，在青石板上洇出朵柳花。远处的胡同里，孩子们正用掺着防火棉的竹浆糊风筝缝，浆水里晃着的，正是傻柱他爹当年藏下的锁边针脚，在晨雾里闪着不褪色的竹青光泽。而树梢新抽的柳丝正拂过风筝线，线尾系着的柳花，恰与锁边针痕共同织成了立春独有的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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