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腊八的北京,煤棚的烟囱冒出细烟,在灰蓝色的天空画出弯曲线条。李素兰蹲在灶台前搅腊八粥,木勺擦过锅底的沙沙声里,听见傻柱在院门口压低的嗓音:"三大妈,这是我攒的碎米,不碍着谁..."她握着勺柄的手顿了顿,想起今早他塞给她的油纸包——除了碎米,还有颗用手帕包着的红枣,帕角绣着半朵没完工的向阳花。
粥锅里的红枣沉到锅底,李素兰用勺背轻轻碾碎。前世染坊里提炼彩棉的蒸汽声仿佛还在耳边,但此刻煤棚里只有粥水翻滚的咕嘟声,和傻柱踏雪进来时鞋底的吱呀声。"素兰妹子,"他把豁口的粗瓷碗搁在灶台,碗沿缠着圈蓝布条,"食堂大师傅说...说腊八粥得配红糖。"
红糖块扔进粥锅的瞬间,李素兰看见他袖口新补的针脚——是她昨夜用锁边工艺缝的,针脚细密得像雪落无声。"哥,你手又冻裂了。"她放下木勺,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冻疮,那形状竟和母亲临终前画图时握笔的指痕重合。傻柱猛地缩回手,耳尖红得像粥里的红枣:"不碍事...你快喝热乎的。"
葫芦架的枯叶被风吹进煤棚,落在傻柱肩头。李素兰伸手去拂,却触到他棉袄里硬邦邦的东西。"哥,你藏了啥?"她问。傻柱慌忙摆手,不小心碰倒了瓦罐,里面滚出几颗干瘪的莲子。"这是...我娘留下的。"他声音发颤,李素兰却看见莲子上刻着细小的"兰"字——和母亲嫁妆箱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煤灯的光映着两人呵出的白气,李素兰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1968年腊八,黏米要煮七滚,每滚都藏着人心的温度。"她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递到傻柱嘴边:"哥,尝尝够不够甜。"傻柱张口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煤棚里格外清晰,粥滴落在他衣襟上,晕开的痕迹像极了前世他替她挡雨时的水印。
深夜分粥时,李素兰在粥勺里发现张油纸。月光透过煤棚破洞,油纸显影出母亲的字迹:"傻柱这孩子,把莲子刻成你的名字,却不敢让你知道。"她攥着油纸抬头,看见傻柱正蹲在墙角修补漏风的砖缝,背影被月光拉长,后颈的旧疤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哥,"她突然开口,"这莲子...刻字了?"傻柱的动作猛地僵住,手里的煤块掉在地上。"我...我瞎刻的。"他声音发涩,李素兰却走到他身边,把莲子放在砖缝里:"刻得真好,像我娘的手艺。"煤烟味里,她听见傻柱的心跳声,和粥锅里最后一滚的节奏奇妙共振。
窗外飘起细雪,李素兰把新缝的棉手套塞进傻柱手里。"哥,戴着手套干活。"手套里层绣着朵完整的向阳花,针脚是母亲教的"同心锁边"。傻柱摸着绣纹,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素兰妹子,这是...我给你攒的布票。"布包里的票证带着体温,边角被磨得发亮,像极了他看她时总是发亮的眼睛。
秦淮茹的咳嗽声从隔壁传来,却被风雪声模糊了。李素兰看着傻柱指尖的布票,突然觉得1968年的冬天,所有的严寒都抵不过煤棚里这捧黏米的暖。银镯子在手腕上轻轻发烫,却不再发出蜂鸣——它终于懂得,有些密码不必破译,就像傻柱后颈的疤,和她掌心的锁边针,早己在岁月里缝成了彼此的守护。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煤棚时,李素兰发现傻柱在灶台边睡着了。他手里还攥着布包,嘴角沾着昨夜的粥渍。她轻轻抽出布票,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给素兰做棉袄。"煤棚外的雪停了,葫芦架上落满新雪,李素兰把自己的棉手套盖在傻柱手上,突然明白母亲密信的真意:最好的锁边,从来不是针脚多密,而是有人愿意用岁月做线,在你生命里缝缝补补,不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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