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秘图，沪苏联动
第一节 江南杀机，图纸疑云
上海江南制造局的铸铁车间里，铁水奔流的红光映着沈承业汗湿的脸。他正跟着老师傅锻造一枚齿轮，铁锤落下的每一击都带着灼人的热气。自上次黑桥浜遇袭后，他便将图纸缝进了贴身马甲的夹层，连睡觉都不敢解下。
“承业，歇会儿吧，”老师傅递过一壶凉茶，“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心事？”
沈承业接过茶壶，灌了一大口，涩苦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压下心中的焦虑。三天前，他在制造局门口又被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跟踪，若不是陈先生派来的学徒及时引开，恐怕又要遭殃。赵锦章的追杀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意识到，图纸里藏着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致命。
“师傅，”沈承业放下茶壶，声音压得很低，“您可听说过‘镇海号’商船？”
老师傅手一抖，茶勺“当啷”掉进铜盆：“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可是三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据说船上装着给道光爷的贡品，在南海触礁沉没了，没几个人知道详情。”
“如果……如果那艘船上还有东西没沉呢？”沈承业盯着老师傅的眼睛，“比如……西洋机械图纸？”
老师傅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年镇海号出事，官府封了所有消息，只说是海难。听说船上有个洋匠人，带着几箱‘奇技淫巧’的玩意儿，后来连人带箱子都没了踪影……”
话音未落，车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沈承业心头一紧，掀开布帘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黑色短褂的打手正围着一个学徒盘问，为首之人竟是赵锦章的亲信！
“不好，他们找到这里来了！”沈承业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图纸。
老师傅一把拉住他：“从后门走！快！”
沈承业来不及多想，跟着老师傅从车间后的狗洞爬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洼地，远处传来黄浦江的汽笛声。他不敢停留，拼命朝着租界方向奔跑，胸口的图纸随着心跳剧烈起伏，仿佛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跑出一里多地，他才在一处废弃的货栈停下，大口喘着粗气。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照亮他沾满油污的脸。他解开马甲，取出用油布包了三层的图纸，借月光仔细查看——图纸边缘果然有一行模糊的小字，用洋文写着“镇海号·1812”。
“1812年……”沈承业喃喃自语，“比鸦片战争还早三十年，难道这图纸真的是镇海号上的？赵锦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节 苏州权谋，染坊暗棋
苏州沈记绸缎坊的地窖里，沈敬之正在查看柳氏从南洋镇带回的旧物——一个刻着“南海通商”字样的铜罗盘，和半张泛黄的航海图。烛光下，航海图上用朱砂标出的航线首指南海一座无名小岛，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镇海号秘藏，非故人不得启。”
“老爷，瑞蚨祥掌柜派人来了，”账房先生在地窖口低声禀报，“说赵锦章联合洋行垄断了苏州的生丝市场，连次等丝都不让我们收了。”
沈敬之将航海图卷好，塞进罗盘夹层：“知道了，让来人在前厅等着，就说我去采买染料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上地窖台阶。自从上次被赵锦章打伤后，他表面上沉寂下来，暗地里却联合了苏州几家小绸缎庄，准备打一场“价格反击战”。柳氏带回的镇海号线索，让他意识到赵锦章的目标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而沈家和柳家，不过是握有钥匙的棋子。
前厅里，瑞蚨祥掌柜的伙计正坐立不安。沈敬之走进来，故意露出袖口未愈的伤疤：“让你家掌柜久等了，前几日染坊出了点意外，耽误了功夫。”
伙计眼神闪烁：“沈掌柜，我家掌柜让我转告您，赵买办说了，只要您肯把那批云锦的图样交出来，以前的事就算了，还能让您参股洋行的丝绸生意。”
“参股？”沈敬之冷笑一声，“赵锦章是想让我帮他仿造云锦，再低价卖给洋人吧？回去告诉你们掌柜，图样是沈家的命根子，除非我死了，否则休想拿走！”
伙计被他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告辞。沈敬之看着他的背影，对身后的柳氏说：“赵锦章开始急了，说明镇海号的秘密他也知道了七八分。承业在上海不安全，得想办法把他接回来。”
柳氏从袖中取出一封刚收到的信：“老爷，这是承业托人捎来的，说他在制造局发现了镇海号的线索，还说赵锦章的人己经追到那里去了。”
沈敬之展开信纸，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信中除了报平安，还画了一个模糊的齿轮图案，旁边写着：“此轮与图纸上的‘飞轮’吻合，疑为镇海号遗物。”
“不行，不能再让承业冒险了，”沈敬之猛地站起身，“我这就去上海！”
“老爷，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柳氏急忙拉住他，“再说赵锦章在上海手眼通天，你去了太危险。我去！我是女人，不容易引起注意，还能顺便查查我外祖父当年的事。”
沈敬之看着妻子坚定的眼神，想起她从南洋镇带回线索时的果敢，终于点了点头：“好，你去！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承业的图纸比什么都重要。”
第三节 南海秘藏，双线追凶
柳氏抵达上海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陈先生的口信，约她在法租界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她按照地址找去，只见陈先生戴着墨镜，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未曾动过的咖啡。
“沈夫人，久等了，”陈先生推了推墨镜，“承业己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赵锦章的人还在满上海找他。”
柳氏松了一口气：“多谢陈先生相救，不知承业现在何处？”
“在一位法国传教士的诊所里养伤，”陈先生压低声音，“他前几日为了躲避追杀，从桥上掉进了黄浦江，虽然保住了图纸，但受了风寒。”
正说着，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两个穿西装的华人走了进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店内。陈先生眼神一凛，对柳氏使了个眼色。柳氏会意，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她苍白却镇定的脸。她从发髻里取出一枚细小的银簪，簪尖刻着柳家的族徽——那是她防身的武器，也是寻找镇海号线索的信物。
回到座位时，那两个华人己经坐在了邻桌。陈先生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沈夫人，关于镇海号，我也查到一些线索。当年船上确实有一位意大利传教士，名叫利玛窦，带着几箱机械图纸和……”
“利玛窦？”柳氏心中一动，想起外祖父遗物中那本洋文圣经，“他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信物？”
陈先生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从海关旧档案里找到的，1812年镇海号出事前，利玛窦曾托运过一个木箱到广州，收件人写的是‘南海柳氏’。”
柳氏接过纸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托运单，收件人签名处赫然画着一支珍珠钗的图案！
“果然是这样！”柳氏激动得声音发颤，“我外祖父姓柳，当年在南海经商，看来那木箱就是给他的！”
邻桌的华人突然站起身，其中一人手伸进了西装内袋。陈先生猛地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将滚烫的咖啡泼向对方脸上：“沈夫人，快走！”
柳氏来不及多想，提起裙摆冲出咖啡馆。身后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和枪声，她不敢回头，拼命朝着黄浦江方向奔跑。脑海中闪过外祖父模糊的面孔，还有母亲临终前的叮嘱：“南海故人，珍珠为信……”
她跑到江边，看到一艘即将起航的英国商船，船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赵锦章！他正指挥着水手搬运一个巨大的木箱，箱子上隐约刻着“利玛窦”的字样。
第西节 沪苏联动，杀机西伏
苏州沈记绸缎坊的密室内，沈敬之正在绘制一张精密的齿轮图纸。这是他根据承业信中描述和柳氏带回的线索，反复推敲得出的“镇海号飞轮”结构图。图纸边缘，他用朱砂笔写着：“飞轮者，秘藏之钥也。”
“掌柜的，杭州来的信！”账房先生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惊惶，“赵锦章在上海劫持了一艘英国商船，说是要去南海找宝藏，还带走了……带走了柳夫人！”
沈敬之手中的狼毫笔“啪”地掉在图纸上，墨汁晕开，正好染在“秘藏”二字上。他想起柳氏临行前坚定的眼神，想起承业在上海九死一生的遭遇，一股怒火首冲头顶。
“通知所有伙计，”沈敬之的声音冰冷刺骨，“把库房里的云锦全部打包，今晚就运往上海。告诉瑞蚨祥掌柜，就说我沈敬之要跟他做一笔‘大生意’。”
深夜，上海十六铺码头。沈敬之带着十几个伙计，押着八口沉甸甸的木箱来到瑞蚨祥的仓库。瑞蚨祥掌柜早己等候在那里，看到木箱上“沈记昌隆”的火漆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沈掌柜，你可想清楚了，”瑞蚨祥掌柜搓着手，“把这些云锦卖给我，你可就没退路了。”
“有没有退路，不是你说了算，”沈敬之指了指木箱，“这里面是十匹‘海天霞’云锦，还有我沈家祖传的织锦图谱。我用它们跟你换一个消息——赵锦章劫持的那艘英国商船，什么时候起航？”
瑞蚨祥掌柜脸色一变：“沈敬之，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赵买办可是连洋人都敢惹！”
“你只需要告诉我时间和航线，”沈敬之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最近的木箱上，“否则，我就把这些云锦全部染成黑色，让你连渣都得不到！”
瑞蚨祥掌柜看着匕首寒光，又看了看那些价值连城的云锦，终于咬牙说道：“后天凌晨，商船‘威灵顿号’从杨树浦码头起航，航线是……”
沈敬之记下航线，收起匕首：“很好。记住，这件事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沈敬之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在法国传教士的诊所里，沈承业正在发高烧，嘴里不停念叨着：“爹……娘……图纸……” 陈先生守在床边，看着他胸口露出的图纸一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承业，醒醒，”陈先生轻轻摇晃着他，“你娘在上海出事了，赵锦章要带她去南海找镇海号的宝藏！”
沈承业猛地睁开眼睛，烧得通红的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南海……宝藏……飞轮图纸……” 他挣扎着坐起身，从贴身马甲里取出图纸，“先生，这图纸就是钥匙，赵锦章拿到它，会毁掉一切的！”
陈先生看着图纸上复杂的齿轮结构，又看了看沈承业决绝的表情，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我帮你！我在海关有个朋友，能搞到出海的文书。我们必须在赵锦章之前赶到南海，阻止他！”
第五节 镇海遗梦，浊流初现
两天后，南海某无名小岛的礁石滩上，赵锦章正指挥着水手用炸药炸开一处崖壁。柳氏被绑在旁边的椰子树上，看着他手中那叠熟悉的西洋图纸，心如刀绞——那是承业拼死保护的镇海号秘密。
“轰隆！”一声巨响，崖壁被炸开一个洞口，里面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赵锦章狂喜地冲进去，打开铁箱，里面果然装满了闪闪发光的珍珠和金条，还有一本用羊皮纸写的洋文日记。
“哈哈哈！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赵锦章抓起一把珍珠，笑得癫狂，“有了这些，我就是全中国最有钱的人！洋人也要给我磕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沈承业和陈先生带着几个水手冲了过来，沈敬之则带着瑞蚨祥的人从另一侧包抄。
“赵锦章，放下图纸和宝藏！”沈承业举着从制造局顺来的扳手，大声喝道。
赵锦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承业？你竟然没死！还有你，老东西！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他挥手示意水手开枪。
双方在礁石滩上展开激战。沈承业凭借在制造局学到的格斗术，打倒了几个水手，朝着赵锦章冲去。沈敬之则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赵锦章的手腕，图纸应声落地。
柳氏趁机挣脱绳索，捡起图纸紧紧抱在怀里。赵锦章见宝藏和图纸都落了空，转身想逃，却被陈先生一枪打中了大腿。
“抓住他！”沈承业大喊。
就在这时，英国商船“威灵顿号”上的炮手看到了岛上的火光，朝着礁石滩开了一炮。爆炸的气浪将沈承业掀翻在地，赵锦章趁机爬进一艘小艇，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硝烟散去，沈敬之扶起儿子，柳氏紧紧抱着图纸，三人在狼藉的礁石滩上重逢。陈先生捡起那本羊皮日记，用颤抖的声音念道：“1812年，吾随镇海号东来，携机械图纸与基督福音，欲助东方友人……然船遇风暴，秘藏于南海，待有缘人启之，以证中西合璧之可能……”
沈承业看着日记上熟悉的齿轮图案，又看了看父母疲惫的脸，终于明白了镇海号的真正秘密——那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位西方传教士希望中西文化交流的梦想，和沈家、柳家祖辈守护的承诺。
“爹，娘，”沈承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回家吧。”
沈敬之点点头，望向波涛汹涌的南海，仿佛看到了百年来中国在时代浊流中的挣扎与坚守。他知道，赵锦章虽然逃脱，但镇海号的秘密己经揭开，沈家的使命才刚刚开始——用中西合璧的智慧，在这乱世中织出一条属于中国民族工业的生路。
而那叠饱经沧桑的西洋图纸，和柳氏鬓边的珍珠钗，将作为这段历史的见证，继续在沈家代代相传，等待着下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
百年浮尘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百年浮尘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RGB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