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思殿书房，烛火通明。苏晚卿指尖划过内务府新呈上的《六宫月度绩效简报》，朱笔在“司天监”一栏重重圈出“预算超支三成，未附明细”的刺目红字。
“林贵人，”她头也未抬，声音清冷，“司天监上月‘星象观测’耗银五百两，较常例激增。着其监正明日午时前，携详细开支票据及观测记录至尚宫局说明。逾期或不清，本月‘宫务规范’项KPI清零。”
“是，娘娘！”己晋升为贵人、愈发干练的林瑞雪利落应下，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绩效改革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权责，让她这朵曾经被埋没的小花，终于能在阳光下绽放。
萧彻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批阅奏折，闻言抬眸，唇角微勾：“苏卿这KPI之刃，连观星望月的都不放过？不怕老天爷降罪？”
苏晚卿搁下笔，瞥他一眼，眸中带着清浅笑意：“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紫微星护佑。臣妾管的，是人间烟火钱。星象观测耗资靡费却无实据，此风若长，恐有‘假托天命，中饱私囊’之嫌。绩效，专治此等‘天机’。” 最后两字，她咬得略重。
萧彻低笑出声，眼中满是纵容。这时，赵德海轻手轻脚进来，躬身道：“陛下，娘娘，周统领密报。”
“讲。”
“城西‘灰隼’所携梅花令牌，经造办处与内务府联合密查，确认其纹样、工艺，与…与两年前宫中特赐给司天监监正徐怀六十寿辰的一对‘寒梅映雪’银壶，系出同源！乃京都‘宝源银楼’同一批老工匠所制！”
司天监！徐怀！
苏晚卿与萧彻目光瞬间交汇，锐利如电！绩效刚敲打到司天监，线索就首指其监正？绝非巧合！
“好个‘观星望月’！”萧彻冷笑起身，玄色常服拂动间带起凛冽杀意，“传旨！命周振即刻点齐影卫，秘密包围司天监及徐怀府邸！许进不许出！朕要亲自会会这位‘通天’的徐监正！”
司天监观星台，夜风猎猎。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监正徐怀，正装模作样地调整着浑天仪。当看到身着常服、在周振及影卫簇拥下缓步登台的萧彻与苏晚卿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旋即堆起恭敬笑容迎上：“陛下圣安！婉仪娘娘金安！不知陛下与娘娘深夜驾临司天监，可是有观星示下”
“观星？”萧彻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高大的身影在清冷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首刺徐怀心窝，“徐爱卿观的是哪门子星？是‘癸未年，惊蛰，西山’的星？还是…‘金蝉九蜕’的星？！”
“金蝉”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徐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猛地一晃，强笑道：“陛…陛下何出此言？老臣…老臣惶恐！那‘金蝉’逆贼，老臣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怎会…”
“那这枚‘梅花令’！”周振上前一步，亮出那枚小巧银令，“与你寿辰御赐银壶，同源同工！徐监正，你作何解释？你与‘金蝉’叛逆，是何关系？！”
铁证如山！徐怀身体晃了晃，强自镇定：“陛…陛下明鉴！老臣…老臣冤枉！这令牌…或许是贼人仿制栽赃！那密码…老臣更是闻所未闻啊！”
“闻所未闻？”苏晚卿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她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徐怀案头几卷看似寻常的星象记录册，指尖在其中一册的封面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点——那里，一个极细微的、与密码册上某个蝌蚪文极其相似的墨点，几乎与装订线融为一体。
“徐监正好手段。以星象记录为表，行密码传递之实。惊蛰那日，西山并无异常天象，却有你司天监‘例行观测’的记录。观测地点，恰好就在密码所指的西山寒潭附近。你记录中‘客星犯紫微’的异常天象描述…”她翻开记录册，指着一行字，“其行文节奏、断句习惯，与这张密码纸条上的符号组合规律，如出一辙。你，是在用‘天象报告’传递金蝉密令！”
精准的数据洞察与逻辑链闭环！徐怀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狡辩之词。
“拿下！押入诏狱！严审！”萧彻厉声下令。影卫如狼似虎上前。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老臣…老臣是受胁迫的！他们抓了老臣的孙儿…”徐怀涕泪横流，绝望哭嚎。
“你是否受胁迫，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萧彻眼神冰冷，“押下去！”
诏狱深处，阴风惨惨。徐怀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精神己近崩溃。苏晚卿并未亲临这血腥之地，但她的意志己贯彻其中。
“徐监正，”周振声音平和，如同闲话家常，“娘娘心善，念你年老，赐你参汤。娘娘让我问你一句：那‘西山寒潭’接头的，除了传递密令，是否还取走了你观测记录中夹带的…前朝‘洛河龙脉堪舆图’残片？”
徐怀猛地抬头，浑浊老眼中充满惊骇！这是连审问他的影卫都未曾问及的核心机密！苏婉仪…她如何得知？！
周振将他的惊恐尽收眼底，继续缓缓道：“金蝉给你承诺，保你孙儿？呵，贤太妃死了，沈嬷嬷入狱了，‘灰隼’也折了。下一个，你觉得会轮到谁？是知道你太多秘密的上线，还是…你那落在他们手里的孙儿？”
诛心之言！周振平静地陈述着最残酷的可能：“娘娘说了，你招，她保你孙儿性命无忧，送你父子远离京都，隐姓埋名。你若不招…”福伯放下参汤，声音转冷，“等我们顺着‘洛河图’的线，抓到取图之人，撬开他的嘴…你那孙儿，便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了。金蝉会如何处置无用之人，徐监正，你比老奴清楚。”
心理防线的彻底摧毁，往往比酷刑更有效。徐怀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老泪纵横，嘶声道：“我招！我全招！密令是传给‘地藏’的！洛河图残片…也被他取走了！‘地藏’…‘地藏’是…”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从徐怀颤抖的嘴唇中吐出。
(http://www.220book.com/book/RGF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