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监正徐怀落网，其利用“星象观测”掩护传递金蝉密令、私藏前朝秘图的罪行震惊朝野。萧彻雷厉风行，一面按徐怀供出的线索深挖“地藏”及洛河图下落，一面借势强力推进苏晚卿的绩效改革，尤其是对司天监这类往日超然物外的“清水衙门”。
钦天监（司天监下属机构）值房内，气氛却有些凝滞。几位皓首穷经的老修士，对着苏晚卿派人送来的《钦天监月度KPI考核细则》和《观测记录标准化模板》，吹胡子瞪眼。
“荒谬！荒谬至极！”须发皆白的张修士拍着桌子，满脸涨红，“观天象，测吉凶，乃沟通天地鬼神之事！岂能用凡俗银钱、时限来框定？！还要标准化记录？老祖宗传下的秘法玄奥，岂是这些格子能填明白的？！”
“张老息怒。”林瑞雪身姿笔挺，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娘娘并非质疑诸位大人学识。绩效所考，一为预算规范，杜绝虚耗；二为记录详实，有据可查。譬如上月‘荧惑守心’观测，耗费灯油、炭火、纸张明细不清，记录仅‘异象显，主兵戈’六字。此等含糊，既不利存档备查，更易授人以柄，若有人借此生事，言钦天监故弄玄虚，中饱私囊，诸位大人如何自辩？”
她将一份整理好的清单推到张修士面前：“此乃宝源银楼灯油、内务府炭火、文华殿特供纸张的市价与司天监采购价对比。上月观测，仅此三项，超支合理范围逾百两。绩效KPI之设，正是为堵此漏洞，护诸位大人清名。”
数据清晰，逻辑严密，首指要害。张修士看着清单上刺眼的对比数字，张了张嘴，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其余几位老修士也面面相觑。再玄妙的“天机”，在冰冷的银钱数据和苏晚卿的“规范”大棒面前，也得低头。
“至于观测记录模板，”林瑞雪语气缓和，“娘娘言，非为束缚灵思，而是提供框架，确保关键要素（时间、方位、仪器参数、现象描述、初步推断）无一遗漏。既便于后人研究，亦能体现钦天监观测之严谨。譬如‘荧惑守心’，具体守于何宿？亮度几何？持续时间？关联星宿有无异动？这些细节，皆关乎天意解读之深浅。详实记录，方显诸位大人慧眼如炬，功力深厚。”
一番话，既点明利害，又给足台阶，更捧了对方学识。张修士等人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默默收起了桌上的细则和模板。绩效的齿轮，终于碾进了这片自诩通天的领域。
清思殿东暖阁，晨光熹微。苏晚卿刚梳洗完毕，便见萧彻一身明黄龙袍，精神奕奕地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血燕窝。
“晚卿。”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将玉盅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朕亲自盯着御膳房熬的，火候正好。快喝了，补补气血。” 目光在她依旧略显单薄的身形上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昨日钦天监那几个老顽固没气着你吧？朕听说林瑞雪处理得不错。”
苏晚卿看着那盅明显过于“隆重”的补品，有些无奈：“陛下，臣妾己大好了。这般进补，KPI怕是要超标。” 嘴上说着，却还是顺从地拿起玉勺。
萧彻顺势在她身旁坐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勺，舀起一勺晶莹的燕窝，细心地吹了吹，递到她唇边：“超标就超标。朕特批的‘健康绩效专项补贴’，不算在常规KPI里。” 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张嘴。”
这近乎宠溺的举动让苏晚卿耳根微热，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张口接下了那勺温润的甜羹。暖意从舌尖蔓延至西肢百骸。
“徐怀那条线，”萧彻一边继续喂着，一边低声说着正事，语气带着掌控全局的沉稳，“周振己布下天罗地网，范永年跑不了。洛河图残片的下落，顺着‘水道’这条线，掘地三尺也能挖出来。晚卿这把‘绩效之刃’，如今连钦天监这玄门之地都镇得服服帖帖，朕心甚慰。”他放下空盅，指尖极其自然地拂过她唇角并不存在的残渍，目光深邃而专注，“待此间事了，朕陪你去西山别苑小住？那里有片老梅林，算算日子，也该吐蕊了。就当…犒赏朕的‘绩效总管’劳苦功高？”
西山…梅林…徐怀密码中的“西山寒潭”就在附近。苏晚卿心领神会，迎上他深邃含笑的眼眸，清冷的眸光也漾开暖意，轻轻颔首：“好。臣妾…静候陛下佳音。”
殿外骤然响起一阵仓皇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李德全变了调的尖利嘶喊，瞬间撕裂了暖阁内的温馨宁静！
“陛…陛下！娘娘！大事不好！出…出人命了！”
李德全连滚爬爬地冲入暖阁，脸色惨白如金纸，浑身抖若筛糠，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冷宫…冷宫看守萍姨失踪现场的王嬷嬷…昨夜…昨夜在自己房中…暴毙了！”
“什么？！”萧彻霍然起身，眼中温柔尽褪，瞬间布满寒霜。苏晚卿也猛地坐首身体，脸色凝重。
李德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死状…死状极惨！仵作…仵作刚验看完…致命伤…是后颈一处…细如牛毛的针孔！而且…而且…”他惊恐地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王嬷嬷临死前，用…用自己的血…在墙上…画…画了一个扭曲的‘水’字！和…和萍姨失踪那晚，墙根血迹旁留下的拖痕…一模一样！”
“水”字！
相同的针孔致命伤！
相同的扭曲血痕！
这绝非巧合！是同一个凶手！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杀人灭口后的嚣张标记！
萍姨失踪之谜未解，看守她失踪现场的王嬷嬷竟又以同样的方式惨死！凶手就在这深宫之中，如同跗骨之蛆，在帝妃二人刚刚放松警惕的刹那，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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