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如同惊雷在慧觉耳边炸响！他脸色瞬间煞白，捻着佛珠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她…她竟然查到了那处别院？！
“还有！”苏晚卿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如同连珠炮，字字诛心，“永昌十五年，你寺铸造万斤青铜巨钟，耗铜数万斤！然据工部存档及当年参与工匠口供，实际耗铜不足万斤！多余数万斤精铜，不翼而飞！而就在同年，北狄边境几个部落，突然多了一批精良的…铜制兵器！慧觉大师，你‘代管’的善款，你寺中‘不翼而飞’的铜料，是不是都‘代’去了北狄，变成了屠杀我大胤边军的凶器？！你这监寺袈裟之下，藏的到底是慈悲心肠，还是…通敌卖国的狼子野心？！”
“你…你血口喷人！”慧觉大师再也维持不住高僧形象，目眦欲裂，浑身颤抖，指着苏晚卿厉声嘶吼，“妖妇！你推行邪法，扰乱佛门清净！构陷贫僧！佛祖不会饶恕你！”
“佛祖饶不饶恕本宫，本宫不知。”苏晚卿缓缓站起身，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无上的威严，“但朝廷法度，饶不了你这披着袈裟的国贼！更饶不了你背后那吸食民脂民膏、通敌卖国的‘金蝉’组织！”
她猛地一挥手，厉声道：“李德全！”
“老奴在！”
“拿下这妖僧慧觉！查封相国寺所有库房、账册！搜查其禅房、别院！凡有阻挠者，以同谋论处！”
“遵旨！”李德全早己按捺不住，厉喝一声：“来人！拿下！”
数名便装禁军瞬间冲向慧觉！
“尔敢！”慧觉大师眼中爆发出穷途末路的疯狂！他猛地将手中佛珠狠狠掷向冲在最前的禁军，同时身体诡异地向后一滑，宽大的袈裟如同蝙蝠般展开，袖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淬了蓝汪汪毒液的短匕！他目标明确，不是禁军，而是端坐主位、揭露他所有罪行的苏晚卿！擒贼先擒王！
“娘娘小心！”林瑞雪失声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苏晚卿身后的阴影中暴射而出！速度之快，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禁军副统领的短剑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慧觉持匕的手腕！毒匕当啷落地！
“啊——！”慧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被紧随其后的禁军死死按倒在地，如同被拔了毒牙的蛇。
副统领收剑，默然退回阴影，仿佛从未出现。
苏晚卿端坐不动，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挣扎嘶吼的慧觉，如同看着一只肮脏的蝼蚁。
“押下去！严加审讯！本宫要他知道，‘财神’的金库，经不起绩效的铁算盘！‘金蝉’的翅膀，也飞不出这煌煌天网！”她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重重落下。
第西只金蝉，“财神”慧觉，在绩效改革的铁腕和影枭的利刃下，轰然落网！相国寺的袅袅青烟，再也掩盖不住其下的血腥铜臭与通敌卖国的滔天罪孽！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萧彻并未因连擒金蝉而松懈，眉宇间反而凝着一层更深沉的锐利。他面前御案上，摊开的不是奏章，而是一张张绘制着复杂线条与数字的表格——柱状图、折线图、饼状图，赫然是苏晚卿“绩效司”的制式图表！图表旁，堆着厚厚一摞关于江南织造局的历年卷宗。
年轻的帝王，正伏案执笔，墨迹淋漓地在图表空白处疾书批注，时而凝眉沉思，时而豁然顿悟，那专注的姿态，竟与清思殿里对着后宫KPI报表奋笔疾书的苏晚卿如出一辙。
“妙！当真是妙！”萧彻猛地一拍桌案，眼中精光西射，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晚卿此法，以数观势，以图索骥，拨云见日！朕以往只觉江南织造局年年哭穷，账目不清，损耗敷衍，却未曾想到，这数字本身，便是最大的破绽！”
他指着摊开在面前的一张《江南织造局永昌十五年至天启二年主要指标对比图》，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
“看！这是晚卿让绩效司根据织造局历年奏销册整理绘制的！朕以往被他们‘偶有疏漏’、‘下不为例’的鬼话糊弄了！可这图表不会说谎！”
他的指尖重重戳在代表“岁拨官银”的蓝色柱状图上：“朕给的银子，永昌十六年起，年年递增！天启元年登基后，为示恩典，更是比永昌十八年多拨了足足三成！”
指尖随即划向旁边代表“岁贡锦缎数量”的红色柱状图：“可他们交上来的贡缎呢？非但没增，反而从永昌十八年起，连年递减！到了天启二年，竟比永昌十五年还少了近两成！”
最后，他的手指狠狠点在一条陡峭上扬、代表“次品率”的绿色折线上：“再看看这个！次品率！永昌十六年尚不足百分之五，此后一路飙升！天启二年，竟高达百分之二十二！朕的银子，换来的就是这堆破烂？！”
他猛地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赵德海和刚刚被召入的户部尚书陈明远，眼中燃烧着被愚弄的怒火：“陈尚书！这就是你户部年年核销、次次‘查无实据’的江南织造局？！朕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天下百姓的膏血！都喂了这群硕鼠不成？！”
户部尚书陈明远，一个须发皆白、向来以老成持重著称的老臣，此刻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掌管天下钱粮，织造局这烂摊子他岂能不知？只是水太深，牵扯太广，又缺乏铁证，只能和稀泥。此刻被帝王用如此首观、无可辩驳的数据图表当堂质问，他只觉得老脸火辣辣地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老臣失察！罪该万死！只…只是这织造局历年账目盘根错节，又有内务府、工部多方经手，核查不易…”
“核查不易？”萧彻冷笑，拿起另一张图表——《江南织造局主要原料（生丝、染料）损耗率与市价波动对比图》，“看看这个！晚卿让人调取了苏杭两地近十年生丝、染料市价记录，与织造局上报的损耗率叠加对比！市价平稳，甚至偶有下跌，可织造局上报的损耗率呢？年年攀升！尤其是天启元年朕增拨银两后，损耗率更是跳涨！”
他指着图表上两条明显背离的曲线，声音如同淬了冰：“这损耗的是什么？损耗的是朕的银子！是国库的根基！他们敢报这么高的损耗，无非是上下其手，虚报冒领，中饱私囊！这损耗率，就是他们贪墨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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