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花园的假山石缝里,苏绾缩在积雪中,听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声——己是三更天。鎏月将半块麦饼塞进她手里,饼身硬得像石头,却带着淡淡的麦香,是她从厨房偷来的。
“夫人,沈砚之把祠堂围得水泄不通。”鎏月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指向假山外晃动的灯笼,“林晚晴也来了,带着婆子在各院搜查,说您是‘被鬼附身的丧门星’。”
苏绾咬下一口麦饼,目光落在鎏月腕间的翡翠碎片上。那半枚刻着“峥”字的玉佩正贴着她的肌肤,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微凉的触感。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绾娘,若见此佩与‘凰’佩合璧,便是为父昭雪之日。”
“林晚晴?”苏绾冷笑,将麦饼渣碾碎在掌心,“林月柔的好堂妹,如今是沈砚之的新宠吧?”
鎏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惶:“夫人怎会知道?三日前您小产时,林晚晴就己搬进了您的清晖院,还戴着您母亲留下的赤金步摇......”
赤金步摇!苏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母亲用嫁妆里的赤金所制,步摇上的九只金雀栩栩如生,是她儿时最爱的玩物,后来被王氏抢走,说“丧门星不配戴金”。
“鎏月,”苏绾忽然抓住她的手,“你老实告诉我,当年我小产,是不是林晚晴换了我的安胎药?”
鎏月浑身一颤,猛地跪在雪地里,磕得额头渗出血来:“夫人恕罪!奴婢......奴婢是林府安插的眼线,可奴婢父亲是被沈砚之害死的,奴婢......”
苏绾盯着她腕间的翡翠碎片——那碎片的形状,竟与她母亲步摇上脱落的金雀翅膀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鎏月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心中己然明了。
“起来吧。”她扶起鎏月,指尖划过她手背上的疤痕,“从今日起,你只听我一人的命令。”
清晖院的暖阁里,林晚晴对着铜镜插上赤金步摇,九只金雀在烛火下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侍女捧着药碗踏入:“姑娘,沈郎让您把这个给老夫人送去,说是‘安神汤’。”
药碗里的汤色暗沉,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林晚晴想起堂姐林月柔的遗言:“沈家的人都靠不住,唯有抓住老夫人,才能保住我们林氏的荣华。”她抚上步摇顶端的珍珠,珍珠下藏着细小的毒针——这是堂姐留给她的“杀手锏”。
“老夫人还在祠堂跪着?”林晚晴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账本残页——那是沈砚之昨夜撕碎的贪墨记录。侍女低声道:“是,还在求菩萨保佑沈郎躲过此劫。”
林晚晴勾唇冷笑,将药碗塞进侍女手中:“告诉老夫人,这汤是沈郎特意为她熬的,喝了......就能见到菩萨。”她转身看向窗外的雪景,想起苏绾那双淬了冰的眼睛,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书房里,沈砚之盯着桌上的半封密信,信上“丕休哉”的暗纹被朱砂圈出。管家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砖:“主子,账簿不见了,还有......林姑娘房里的赤金步摇,也少了只金雀。”
“废物!”沈砚之猛地掀翻书案,墨汁溅在墙上的“清正廉明”匾额上,“苏绾那个贱人一定还在府里!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她和账簿找出来!”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扑通”一声。沈砚之抽出腰间佩剑,冲到窗边,只见雪地中央躺着个丫鬟,胸口插着把匕首,正是去给老夫人送药的侍女。药碗摔在一旁,黑褐色的药汁里漂浮着几根金色的羽毛——与赤金步摇上的金雀羽毛一模一样。
“主子,药碗里有毒!”管家捡起药碗,指尖瞬间发黑。沈砚之望着丫鬟手中紧攥的半片金雀翅膀,忽然想起苏绾母亲的赤金步摇,心中猛地一跳——苏绾这是在警告他!
沈府角门外的暗巷里,楚承煜捏着暗卫送来的密报,眉头紧锁。密报上写着:“沈砚之贪墨款流向林府,林晚晴与三皇子过从甚密。”他想起三日前在法场看见的苏绾,她穿着囚服,却依旧挺首脊梁,眼中没有半分惧色。
“殿下,沈府方向有异动。”暗卫阿砚指着墙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楚承煜翻身跃上屋顶,雪光下,他看见那黑影正是苏绾,她怀里抱着的,赫然是那本油布包着的账本。
“小心!”楚承煜低喝一声,甩出手中的玄鸟镖,精准地钉在追来的家丁腿上。苏绾闻声回头,看见雪地里立着的玄色身影,手中的账本险些滑落。
楚承煜落在她面前,玄色斗篷上落满细雪,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沈府布下天罗地网,你还敢回来?”
苏绾看着他手中的玄鸟镖,镖身刻着细小的“煜”字,与她怀中玉佩的“峥”字遥相呼应。她忽然想起前世他冒雪为她求药的模样,心中一暖,将账本塞进他怀里:“劳烦殿下,替我把这个交给......能做主的人。”
天快亮时,苏绾潜回清晖院,正看见林晚晴对着铜镜哭泣。她躲在屏风后,听见林晚晴对着步摇喃喃自语:“堂姐,沈郎快保不住了,那账本......”
苏绾猛地掀翻屏风,手中握着半片金雀翅膀:“林晚晴,你在找这个?”
林晚晴惊得跌倒在地,步摇上的金雀发出“叮铃”声响。苏绾一步步逼近,指尖划过翅膀上的暗纹:“这翅膀里藏着沈砚之通敌的密信,对不对?当年你堂姐就是用这个,构陷我父亲通敌叛国!”
“你......你怎么知道?”林晚晴脸色煞白,伸手去摸步摇顶端的毒针。苏绾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金雀翅膀按在步摇上——只听“咔哒”一声,步摇顶端的珍珠弹开,露出一卷细如发丝的密信。
“沈砚之勾结三皇子,意图谋反......”苏绾展开密信,声音冰冷,“林晚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晚晴忽然狂笑起来,猛地咬破舌尖:“苏绾,你以为赢了吗?你母亲的步摇里......藏着前太子妃的秘密!”话音未落,她猛地撞向柱子,当场气绝。
苏绾看着她腕间突然浮现的“凰”字刺青,想起鎏月说的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前太子妃的秘密?难道母亲的步摇,真的与双生子的传说有关?
暗巷中,楚承煜展开账本,发现内页用密蜡写着一行小字:“双雏降世,凤死凰生,玄鸟佩合,乾坤未定。”阿砚指着账本边缘的血渍:“殿下,这血渍与您上次得到的前太子妃血书...... 一般无二。”
楚承煜摸着账本上的血渍,想起苏绾掌心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前的话:“承煜,前太子妃当年生的是双生女,找到她们,才能解开所有谜团。”
雪停了,第一缕晨光洒在沈府的飞檐上。苏绾站在清晖院的废墟中,看着林晚晴腕间的“凰”字刺青渐渐褪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母亲的步摇,前太子妃的秘密,双生子的传说......这一切,都将是她复仇路上,最锋利的刀。
而那个在雪中向她伸出手的男人,又在这场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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