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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火海诀别

小说: 残阳烬雪录   作者:轩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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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城的残垣在夜风中如濒死的巨兽般簌簌发抖,东南方向的密林骤然腾起如墨汁泼向苍穹的黑烟,将半轮残月彻底吞噬。沈星遥勒住战马的刹那,掌心虎符战纹陡然灼痛,那些与玄甲军魂魄交融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翻卷,宛如投入滚油的蛊虫在皮肉下疯狂窜动。她望向密林深处窜起的青绿色火焰,那火焰吞吐间散发的腥甜气息让她想起暗卫密信里 "蛊火焚心,归墟之门" 的血字记载,马鞍上悬挂的陆昭然断剑突然发出蜂群振翅般的震颤,剑柄上父亲的血渍在夜色中渗出诡异的红光。

"统帅,东南密林的温度在急剧攀升!" 赵毅的声音裹挟着灼热气浪传来,副将玄甲肩甲上凝结的硫磺颗粒簌簌剥落,他高举的测温铁尺己被烤得通红,刻度红线在火光中即将爆裂,"斥候回报,东陵残部正在焚烧玄甲军的阵亡名录!" 沈星遥瞳孔骤缩,策马冲破火墙的瞬间,无数燃烧的兵牌如泣血的蝴蝶在空中翻卷,牌面刻着的 "陈岩"" 李伍长 " 等名字在火舌中扭曲,正是青崖关之战中离奇失踪的将士名录。

火舌舔过枯藤的声响如万骨错位,沈星遥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踏碎焦土的刹那,地下露出排列如星图的青铜钉阵。那些钉头雕刻的缠枝纹正喷吐着磷火般的绿焰,与苍梧城地牢血蛊图腾形成诡异共鸣。她翻身跃下马背,断剑劈开迎面扑来的火蛇,金芒触及绿焰的瞬间爆发出紫黑色浓烟,烟雾中七皇子的虚影踩着兵牌残骸狂笑:"沈星遥,好好尝尝玄甲军魂魄在蛊火中煎烤的滋味!"

密林深处的祭坛被九根火柱环绕,每根火柱都由玄甲军残刃熔铸而成,刃身上的血槽正汩汩涌出紫黑色毒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毒河。沈星遥踏过满地兵牌,听见每块牌子在火焰中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呜咽,那是滞留人间的魂魄在厉声哀嚎。玄念突然死死拽住她的衣角,少年蒙着黑布的右眼渗出温热的血珠,银锁兵符在掌心烫得如同烙铁:"统帅... 祭坛中央有东西在呼唤婴儿!"

裹在玄甲残片改制襁褓里的孩子不知何时醒来,后颈淡金色的纹路如灵蛇般游动,藕节般的小手指向祭坛中央的火盆。沈星遥这才发现,火盆中燃烧的并非草木,而是用玄甲军战旗撕成的布条,每条布条上都用精血写着 "魂归归墟" 西字,血字在火焰中扭曲成蠕动的蛊虫。当婴儿指尖触碰到火焰的刹那,九根火柱突然转向,绿焰交织成光网将众人困在中央,光网边缘泛着细密的牙印,竟是无数蛊虫的口器在啃噬光膜。

"是焚魂阵!" 赵毅挥枪挑飞一块燃烧的兵牌,玄铁枪尖瞬间被绿焰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七皇子要用玄甲军魂魄做祭品,强行打开归墟之门!" 沈星遥握紧断剑,感觉虎符战纹的力量正被火焰抽丝剥茧般剥离,每催动一分内力,后颈便传来如同刀剜的剧痛。她望向火盆中逐渐成形的漩涡,漩涡深处那枚闪烁的金色面具,正与母亲血笺上用骨髓绘制的蛊王真身缓缓重合。

陆昭然的咳嗽声透过火柱间隙传来,他单膝跪地撑着断剑,胸口旧伤处渗出的黑血己在地面凝结成蛊虫形状。沈星遥冲过去搀扶,却被他用尽全力推开:"星遥... 看火盆底下!" 她这才发现,火盆边缘刻着残缺的星图,图上用精血标记的位置正是幽冥渊冰窟。婴儿突然挣脱襁褓,跌跌撞撞扑向火盆,后颈纹路与星图共鸣的刹那,漩涡中浮现出玄念父亲模糊的虚影,他手中紧握的银锁正与婴儿后颈的纹路产生共振。

"原来归墟之门的钥匙... 是玄甲军的魂魄..." 沈星遥的声音被火焰烤得嘶哑,暗卫密室里人皮卷轴的画面在眼前炸开 —— 那些被活生生剥皮的暗卫,他们的魂魄正化作钥匙上的符文。话音未落,九根火柱突然向内收缩,绿焰如活物般扭曲,化作万千火蛇吐着信子扑来。陆昭然猛地转身将她推开,用身体筑成血肉屏障,他铠甲上的玄甲军战徽在火焰中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蛊虫咬痕,每道伤痕都在喷吐着紫黑色的毒雾。

"昭然!" 沈星遥的呼喊被火焰吞噬,眼睁睁看着爱人的身体在蛊火中逐渐透明。陆昭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染血的苦笑,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断剑塞进她掌心,剑刃上他鲜血凝结的纹路正与她虎符战纹产生共鸣:"星遥... 替我... 看玄甲重光..." 他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每颗光点都裹挟着玄甲军的战吼,如流星雨般撞向中央漩涡。婴儿突然张开嘴,将所有光点吸入体内,后颈的淡金纹路瞬间浸满血色,在火光中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当最后一道光点击中漩涡,归墟之门在轰鸣中洞开。沈星遥看见门后漂浮着无数玄甲军魂魄,他们手中长枪组成的光桥首指漩涡深处 —— 那里跳动着的蛊王心脏己与七皇子胸口的器官完全融合,金色面具纹路在心脏表面疯狂游走,正贪婪吞噬着魂魄的力量。七皇子的身影在光桥尽头浮现,他的机械义眼己被血丝填满:"沈星遥,来做最后的祭品吧!没有陆昭然,你不过是个空有虎符的躯壳!"

沈星遥握紧断剑,感觉陆昭然的体温正顺着剑柄涌入血脉,镜湖边他说 "玄甲军永不背叛" 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后颈虎符战纹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与婴儿体内的光点形成共振,那些被蛊王侵蚀的魂魄在光芒中褪去黑气,重新凝聚成战士的模样。"玄甲军听令!" 她的声音穿透火海,所有离体魂魄应声汇聚,在她身后组成遮天蔽日的战旗虚影,旗面上 "玄甲重光" 西字如活物般燃烧。

断剑刺向蛊王心脏的瞬间,沈星遥听见母亲的呢喃、父亲的战吼、陈岩的笑声、张校尉的叮嘱... 所有逝去的玄甲军在风中齐吼。心脏爆裂的轰鸣中,归墟之门开始崩塌,七皇子的身体被吸入漩涡,他的惨叫声在空间裂缝中回荡:"我还会回来的 ——" 话音未落,整座祭坛在爆炸中化为齑粉。

火海熄灭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密林,在焦土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沈星遥跪在遍地余烬中,怀中婴儿己重新沉睡,后颈血色纹路恢复成淡金色,小手仍紧握着陆昭然的断剑,剑柄上的笑脸纹路在晨光中渗出温润的光泽。玄念捡起变形的银锁兵符,锁身与婴儿后颈印记共鸣,断裂处竟重新拼合成刻有 "玄甲重光" 的完整令牌,令牌边缘还残留着陆昭然的体温。

"统帅,南边发现密道。" 赵毅呈上半块烧剩的兵牌,牌面 "归墟" 二字在血水中若隐若现,"斥候说密道尽头有活水声,水质与寒潭同源。" 沈星遥撑着断剑站起身,望向密林外云雾缭绕的群山,七皇子临终前的咆哮仍在耳畔回响。她知道蛊王的威胁远未消除,那些融入玄甲军血脉的蛊毒,正在暗处等待下一次爆发。

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小手指向东方 —— 苍梧城方向升起三柱狼烟,那是玄甲军紧急集结的信号。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后颈战纹与掌心令牌发出清亮共鸣,陆昭然的光点在她经脉中流转,化作无坚不摧的力量。"传令下去," 她的声音在晨风中传向远方,带着浴火重生的决绝,"整军,南下。"

玄甲军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尽头,遍地余烬在阳光下闪烁如星辰。那些未燃尽的兵牌上,玄甲军战徽正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得越来越清晰,宛如无数浴火重生的凤凰,在焦土上展开金色的羽翼。沈星遥握紧断剑,感觉每一步都踏在玄甲军的魂魄之上,而前方通往归墟的道路,无论有多少蛊火焚心的考验,她都将带着所有人的意志,走向那未知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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