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苍梧城的残垣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被血水晕染的残破画卷。沈星遥立在城墙之巅,任由雨水冲刷着玄甲上未干的血渍,甲叶间新添的裂痕在水流冲击下泛着冷光。后颈与虎符融合的战纹随着心跳阵阵抽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皮肉深处啃噬。她握紧手中由断剑化作的金色长弓,弓弦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破碎的光影,恍惚间竟与父亲书房里那幅《山河弈》残卷重叠。
“统帅,赵毅将军求见。” 玄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裹着浸透雨水的披风,怀中婴儿安静地攥着银锁兵符,后颈淡金色的纹路在雨中忽明忽暗。沈星遥转身时,看见少年蒙着黑布的右眼又渗出暗红血迹 —— 那是与蛊王对抗留下的后遗症,每到阴雨天便会复发。
赵毅踏入城楼时,玄甲滴落的水洼里混着细碎的鳞片。“西边防线发现东陵残部踪迹,” 他展开染血的斥候手札,字迹被雨水晕开,“他们在收集战场上的玄甲碎片,还有... 暗卫营的人皮灯笼残件。” 沈星遥的瞳孔微缩,想起苏砚密室里那些用暗卫骨髓点燃的幽绿烛火,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夜幕降临时,雨势愈发狂暴。沈星遥独自走进存放战利品的仓库,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脚步停在角落的木箱前,箱中整整齐齐码着从幽冥渊带回的青铜钉,钉头雕刻的缠枝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当指尖触碰到某枚青铜钉时,虎符战纹突然剧烈灼烧,眼前闪过七皇子癫狂的笑脸 —— 他正将玄甲军的骸骨嵌入城墙,每一块骨头都刻着棋局术语。
“原来如此...” 沈星遥的低语被雷声吞没。她终于明白,东陵皇室的阴谋从始至终都是一盘棋。青崖关的惨败是开局,幽冥渊的冰窟是中盘,而苍梧城的毒蛊之乱,不过是对手故意露出的破绽。那些被收集的玄甲碎片、人皮灯笼,皆是用来完成终局的棋子。
破晓时分,玄甲军行至离苍梧城百里的无名山谷。谷中弥漫着硫磺气息,两侧山壁布满蜂巢状的孔洞,每个洞口都悬挂着玄甲军的残盔。沈星遥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踏碎地面的积水,溅起的水花里竟倒映出无数金色面具。
“全体戒备!” 她的断喝被山风撕碎。话音未落,箭矢如蝗从孔洞中射出,每支箭尾都绑着半张人皮,皮面上朱砂绘制的火焰图腾正在雨中扭曲变形。赵毅挥枪格挡,枪尖挑落箭矢的瞬间,人皮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我魂魄 ——”
玄念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后颈的淡金纹路化作锁链,将飞来的箭矢尽数震碎。少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举起银锁兵符:“这些箭矢被下了锁魂咒,和苍梧城地牢里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山谷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数百只机械蜘蛛破土而出,蛛腿上缠绕的不是蛛丝,而是玄甲军的残肢。
沈星遥搭箭拉弓,金色长弓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箭矢离弦的刹那,她看见蜘蛛腹部的蛊王印记与山壁孔洞组成完整的八卦图。“是个杀局!” 她大喊着提醒众人,却见机械蜘蛛同时吐出紫黑色蛛丝,蛛丝落地生根,迅速长成荆棘,将玄甲军困在中央。
荆棘丛中突然飘起白雾,沈星遥的视线被切割成碎片。她听见陆昭然痛苦的呻吟从雾中传来,循声奔去,却看见爱人被锁链吊在枯树上,胸口插着自己的断剑。“星遥... 为什么...” 陆昭然的质问混着蛊虫的嗡鸣,让她握弓的手剧烈颤抖。
“这是幻象!” 玄念的呼喊穿透迷雾。少年银锁兵符的蓝光与婴儿后颈的光芒交织,撕开一道裂口。沈星遥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将虎符之力注入箭矢:“不管是什么局,破了便是!” 金箭射穿迷雾的瞬间,场景骤变 —— 她置身于父亲的书房,案上的《山河弈》残卷正在自动推演,棋盘上的棋子竟全是玄甲军将士的面孔。
“想要救他们?” 七皇子的声音从画卷中传出,“就用你的命,填这个终局之位。” 画卷化作漩涡,将沈星遥吸入其中。她在失重中下坠,看见无数记忆碎片闪过:母亲在祭坛前流泪,苏砚临终前的冷笑,还有玄念父亲留下的密信末尾那句被血渍掩盖的 “弃子”。
当沈星遥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巨大的棋盘中央。黑白棋子化作玄甲军与东陵士兵,正在进行永无止境的厮杀。七皇子坐在棋盘顶端的王座上,胸口跳动的心脏己经完全变成金色面具的模样,手中握着的玉笏上刻满蛊文。
“欢迎来到终局,沈星遥。” 他的笑声震得棋盘震颤,“你以为打败几个分身就能赢?看看这些棋子 ——” 他挥袖指向战场,玄甲军将士们的眼睛泛起幽绿光芒,“他们的血脉里,永远流淌着蛊王的血。”
沈星遥握紧长弓,感觉体内玄甲军魂魄的力量在沸腾。她想起母亲血笺的最后一页,被火燎去的边角处残留的字迹:“以魂为子,以血为局,破而后立。” 金弓突然化作万千流光,融入她的血脉。“原来如此...” 她的嘴角勾起释然的笑,“不是我要破局,而是这局,本就该由我重写。”
婴儿的啼哭响彻天地,淡金色的光芒从棋盘缝隙中渗出。玄念的银锁兵符化作钥匙,插入棋盘中央的锁孔。沈星遥将全身力量注入虎符,后颈的战纹与天地共鸣,化作巨大的笔锋。当她挥动手臂,无数玄甲军魂魄的虚影凝聚成墨,在虚空中写下 “重光” 二字。
棋盘轰然崩塌的刹那,沈星遥回到现实战场。机械蜘蛛纷纷炸裂,露出里面被囚禁的玄甲军魂魄。山壁的孔洞中涌出滚烫的岩浆,将八卦图彻底焚毁。赵毅搀扶着受伤的士兵走来,玄甲上凝结的血痂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统帅,七皇子的主力在北边十里处集结。” 赵毅递来染血的军旗,旗面上的金色面具被划开三道血痕,“他们在建造祭坛,看样子是要进行最后的血祭。” 沈星遥望向北方,那里乌云压城,隐约可见祭坛上矗立的九根青铜柱,每根都缠绕着玄甲军的战矛。
玄念突然指着天空,银锁兵符剧烈震颤:“有东西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无数金色面具从云层中坠落,每个面具里都封印着东陵巫师的魂魄。婴儿后颈的淡金纹路化作光柱,与面具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沈星遥展开手掌,金色长弓重新凝聚。她能感觉到体内每一个玄甲军魂魄都在沸腾,虎符战纹与天地之力融为一体。“传令下去,” 她的声音穿透云霄,“玄甲军,随我踏平祭坛!”
暴雨骤停,阳光刺破云层。玄甲军的脚步声震得大地颤抖,他们高举的长枪在阳光下汇成金色的海洋。沈星遥冲在最前方,长弓射出的每一支箭都带着玄甲军千年的冤魂与荣耀。当箭矢穿透祭坛中央的蛊王心脏,她听见无数声 “玄甲重光” 的呐喊,从幽冥渊到苍梧城,从青崖关到此刻的战场,所有玄甲军的意志在此刻汇聚成永恒的光芒。
硝烟散尽时,沈星遥站在祭坛废墟上。她的玄甲布满裂痕,却依然挺立如松。后颈的战纹不再灼痛,而是化作温暖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玄念抱着婴儿走来,少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银锁兵符在他胸口闪烁着新生的光芒。
“统帅,北边发现密道入口。” 赵毅呈上一块刻满蛊文的石板,“上面写着‘蛊王之源,藏于归墟’。” 沈星遥握紧石板,望着远方的群山。她知道,这盘延续千年的棋局,远未到终局。但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阴谋与挑战,玄甲军的战魂,永远不会熄灭。
残阳如血,为玄甲军新立的战旗镀上金边。那旗帜上的凤凰图腾在风中舒展羽翼,每一片羽毛都凝结着玄甲军的不屈与荣耀。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后颈的战纹与虎符共鸣,发出清亮的鸣响。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将士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整军出发。”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归墟之路,我们来了。”
玄甲军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的残棋断局,在夕阳下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新的阴谋正在黑暗中酝酿,等待着沈星遥和她的玄甲军去揭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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