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风裹挟着腐叶掠过 "明心书院" 朱漆剥落的门楣,沈星遥的玄甲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肩甲处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悄然滴落在石阶上凝结的暗褐色血渍里。这处曾是玄甲军幼年将士启蒙之地的书院,此刻弥漫着刺鼻的腥甜气息,破碎的窗棂间飘出的不是墨香,而是噬魂散特有的紫雾,在暮色中勾勒出扭曲的金色面具轮廓。她握紧玄甲重剑,剑身的赤红冰焰随着后颈虎符战纹的震颤明明灭灭,却无法驱散心头翻涌的寒意 —— 密报所言非虚,东陵余孽竟将书院化作了炼制噬魂散的魔窟。
"统帅,巡逻队在井中发现十七具孩童尸体。" 赵毅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副将握着长枪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甲胄缝隙间还残留着黑瘴林迷魂瘴的蓝紫色苔藓。他踢开脚边半卷《玄甲军魂志》,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篡改的校训 "忠勇护国" 变成了 "顺我者生"。玄念突然剧烈咳嗽,少年蒙着黑布的右眼渗出细小的冰碴,银锁兵符在掌心烫得发红:"井里的水... 被用来浸泡蛊虫卵,暗卫卷宗记载,这种毒水浇灌的花草,盛开时会释放致人癫狂的香气。"
怀中的婴儿突然放声啼哭,后颈的凤凰图腾光芒暴涨,将书院匾额上的 "明心" 二字映得扭曲变形。沈星遥望着庭院中枯萎的紫藤架,那里原本挂着的弟子习作己被换成东陵皇室的缠枝纹幡,幡面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背面用孩童鲜血绘制的召唤阵。记忆如潮水涌来,她仿佛看见幼时的自己在这里背诵兵法,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朱砂描摹战徽,而此刻,那些熟悉的回廊转角,正不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和压抑的呜咽。
推开藏经阁的瞬间,腐臭与墨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星遥的瞳孔骤缩,书架间横七竖八倒着玄甲军的少年兵,他们尚未长成的面容上凝固着惊恐,胸口都插着刻有金色面具的短刃。更可怖的是,墙壁上用活人鲜血绘制的巨型卦象,每个符文都在随着呼吸般起伏,卦象中央悬吊着的青铜鼎中,翻滚的紫色毒雾里沉浮着无数孩童的魂魄。"这是... 血祭炼蛊阵。" 她的声音沙哑,重剑挥出的赤红冰焰将一只扑来的蛊虫枭斩成两截,虫尸落地化作蔓延的毒藤,藤尖绽开的花露出孩童扭曲的面孔。
赵毅怒吼着冲进毒雾,长枪舞出的银芒将毒藤绞碎。他突然僵在原地,颤抖着伸手抚摸书架上某道刻痕 —— 那是三年前他亲手教一个少年刻下的玄甲军徽,此刻却被东陵的缠枝纹覆盖。"小石头... 你不是跟着商队走了吗..." 他的声音哽咽,玄甲胸口突然渗出黑血,竟是之前在黑瘴林吸入的迷魂瘴毒素发作。玄念见状,立刻掏出宝鉴,鉴中魂魄光点组成光盾护住赵毅,少年的银锁兵符却在接触毒雾的瞬间迸出裂纹。
书院深处传来阴森的笑声,十二名身着黑袍的东陵巫师从血雾中现身,他们手中的法杖顶端镶嵌着用孩童头骨雕刻的金色面具。"沈星遥,这书院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玄甲军的背叛。" 为首的巫师掀开兜帽,露出半边被寒刃灼伤的脸 —— 正是在黑瘴林逃脱的东陵余孽,"当年你们玄甲军在这里教导忠勇,如今,我们就让它成为埋葬忠诚的坟场!" 话音未落,巫师们同时挥舞法杖,青铜鼎中的毒雾化作万千蛊虫,如黑色浪潮般涌来。
沈星遥的重剑爆发出耀眼的赤红冰焰,剑身上的凤凰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展翅击碎迎面而来的蛊虫。但每消灭一只,就有更多蛊虫从地砖缝隙钻出,它们啃噬着玄甲军少年的尸体,将血肉化作新的毒雾。她看见赵毅在光盾中痛苦挣扎,毒素正顺着他的经脉侵蚀心脏;玄念的宝鉴光芒渐弱,银锁兵符上的裂痕中渗出黑血;而婴儿的啼哭己经变得虚弱,凤凰图腾的光芒在毒雾中忽明忽暗。
"住手!" 沈星遥的怒吼震得藏经阁的梁柱嗡嗡作响。她回想起在这里度过的无数个清晨,夫子教导他们 "玄甲军魂,宁折不弯",想起自己在这里第一次读懂父亲留下的兵书。虎符战纹与玉珏残片在体内疯狂共鸣,她将全部内力注入重剑,赤红冰焰瞬间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所到之处,蛊虫纷纷爆裂,毒雾被焚烧成虚无,但巫师们却趁机启动了更恐怖的机关。
书院地下传来轰然巨响,整座建筑开始倾斜。沈星遥透过烟尘,看见地底升起一座用玄甲军骸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被锁链束缚的陆昭然傀儡正在苏醒,他胸口的金色面具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手中握着的,竟是完整的雪魄令。"昭然..."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想起雪夜追凶时在他眼中看到的清明,此刻却只剩下空洞的冷漠。
赵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长枪刺向操控傀儡的巫师。但雪魄令散发出的极寒之气瞬间冻结了他的武器,副将的玄甲表面结满冰棱,嘴角溢出黑血。玄念哭喊着扑过去,银锁兵符在接触冰棱的瞬间炸裂,宝鉴也被雪魄令的寒气震成碎片。婴儿突然化作一道光流,环绕在沈星遥周身,凤凰图腾与重剑融合,形成一道临时的护盾。
"沈星遥,看看你守护的一切是如何崩塌的。" 东陵余孽的笑声混着冰裂声,"雪魄令加上陆昭然的血脉,足以让归墟之眼的蛊王彻底苏醒!" 他挥动法杖,祭坛上的骸骨纷纷站起,组成一支骷髅大军。沈星遥望着这些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少年兵的残骸,心中涌起滔天的悲愤。她想起父亲说过 "玄甲军的剑,是用来守护弱者的",此刻,这些弱者的尸骨却被敌人亵渎。
重剑在她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赤红冰焰与凤凰图腾化作一只巨大的火凤。"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火凤俯冲而下,将骷髅大军烧成灰烬,却在触及陆昭然傀儡的瞬间被雪魄令的寒气压制。沈星遥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虎符战纹与玉珏残片的共鸣也变得微弱。
千钧一发之际,婴儿的光流突然注入她的眉心。沈星遥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她看见母亲跪在祭坛前,手中握着半块玉珏;初代统帅将寒刃一分为二,分别交给不同的传人;七皇子临终前的眼神中竟带着解脱。"双生血脉的真正力量... 是融合。" 母亲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当她再次睁开眼,重剑上的赤红冰焰与雪魄令的寒气开始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力量 —— 紫金色的光芒。
紫金色光芒所到之处,冰与火同时湮灭。沈星遥挥舞重剑,斩断了束缚陆昭然的锁链。傀儡眼中的金色面具裂痕中,逐渐恢复清明的光芒。东陵余孽见状,疯狂催动雪魄令,整个书院开始崩塌。沈星遥抱起虚弱的婴儿,拉着陆昭然,与赵毅、玄念汇合。他们在纷飞的瓦砾中杀出一条血路,重剑的紫金色光芒为他们照亮前路。
当最后一块砖石坠落,沈星遥站在满目疮痍的书院废墟上。她望着手中破碎的玉珏残片,又看看怀中重新安静下来的婴儿。赵毅跪在地上,用染血的手抚摸着地上残留的玄甲军徽;玄念捧着宝鉴的碎片,泪水滴落在上面;陆昭然的眼神中还带着迷茫,但己经有了生机。后颈的虎符战纹与重剑共鸣,发出清亮的鸣响。
"传令下去," 沈星遥的声音坚定而冰冷,"清扫书院,厚葬逝者。东陵余孽一日不除,玄甲军的剑就不会入鞘。" 玄甲军开始在废墟中忙碌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少年兵的尸骨,将破碎的《玄甲军魂志》一页页抚平。沈星遥望着天边的晚霞,那抹红色像极了重剑上的赤红冰焰。她知道,血洗书院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玄甲军的魂魄,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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