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
舒琅赶紧摆手,“骗你们的!我们娘俩在你们来之前就垫过肚子了。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天热搁不住,都给我吃完!还有,多喝水!”她再次强调。
“对了,还有这个。”
舒琅又从篓子里摸出一卷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粗布,“花叔,袅叔,劳烦您二位把这布撕开分一分,给大家裹腿用。就照我娘行军时那种绑法,走久了腿受不了。先吃东西,吃完再弄。”
几个大小男人啃着干粮和香喷喷的肉饼,望向舒琅的眼神充满了由衷的佩服。
“我儿,”王夫咽下最后一口饼,忍不住问,“这么会儿功夫,你从哪儿弄来这些好东西?”
“爹,”舒琅眨眨眼,压低声音,“就刚才您夸‘像个好人’的那位小王大人给的呀。”
王朝能送肉饼,再送点裹腿布怎么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傻到跑去问王朝本人。
舒琅也想喝水,两个水囊都给出去了。
算了,她心一横,谁能没事盯着他们数水囊?真要有人来搜,她自有办法。
她抱着自己之前灌满碧螺春的小水囊,让男眷们看好噗噗,起身往溪边走去。
“琅儿,等等!”王夫叫住她,嘴唇还油亮亮的。
“怎了,爹?”
“我女辛苦了,”
王夫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他抬手,状似随意地替舒琅理了理囚服的斜襟领口,动作极其自然。
舒琅只觉得胸口微微一沉,一个硬硬的小布包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她衣襟内侧。王夫还用力按了按,确保稳妥。
“我女……真是长大了。”
舒琅瞬间明白了——这就是爹他们豁出命去、千辛万苦藏下来的全部家当了!她心头一热,一把抱住王夫瘦削的肩膀:
“爹!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王夫眼眶微湿,只觉得女儿越发贴心懂事。
舒琅寻到溪边一块巨石背后。
她掬起清凉的溪水,痛快地洗了头脸、脖颈和胳膊,又脱下那双磨脚的破鞋,将双腿浸入沁凉的溪水中。
紧接着,一场无声的“暴风吸入”开始了。只见她手速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两秒一抹嘴,三秒一口水。
谁也想不到,就在这泡脚的短短功夫里,她肚子里己经塞进了至少二斤牛肉、二斤羊肉、两个大鸡腿,外加西个实心大馍馍!
咕咚咕咚把水囊里的茶灌下去一半,才算顺过气。
当然,自己吃饱也没忘了小红,小家伙饱餐一顿后,竟自己溜下溪水玩耍去了。
这小东西灵性得很,知道分寸,不会跑远,舒琅也懒得管它。
她双手向后撑着溪边的碎石,惬意地仰起头,任由有些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困意渐渐袭来。
刚有点迷糊,舒琅忽觉脚踝处滑腻腻的一蹭。
低头一看,一条足有小半斤重的大泥鳅,正贴着她的脚不动弹。她顺手捞起,那泥鳅竟也不挣扎,活蹦乱跳,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正纳闷呢,脚踝又是一蹭——又来一条,比刚才那条还肥!
舒琅没地方装啊,只得先把两条泥鳅并排摆在旁边的溪岸上。怪事发生了,两条泥鳅就那么笔挺挺地“躺尸”着,一动不动。
很快,第三条、第西条……没多久,舒琅身边就整整齐齐“躺”了十多条又肥又大的泥鳅,全都跟中了定身法似的。
舒琅心下了然——这绝对是小红干的!没伤口,难道是吐毒液到水里麻醉了?那还能吃吗?
正琢磨着,熟悉的冰凉触感顺着小腿蜿蜒而上,小红的小脑袋又稳稳地盘回了她的手腕。
“小红,这些泥鳅……你没下死口吧?还能吃不?”舒琅低声问。
小红扬起小脑袋,骄傲又肯定地点了点。
能吃是能吃……可怎么弄走呢?装空间里倒是方便,可晚上拿出来没法解释来源啊!
舒琅正发愁,一扭头,却见那位刚被她爹发了“好人卡”的王大人,正站在十多米外的一棵树下,身影半隐半现,似乎正看着她这边。
“丝不丝,丝不丝~~!”
——
王朝骑在马上,坠在流放队伍的最后方。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马鞍旁那个格外刺眼的大水囊上。
……她究竟是怎么鬼使神差,同意腾出一个水囊来装那些滑腻腻的大胖泥鳅的?
还有那句古怪的“丝不丝”——莫非是舒王爷生前所用的新式暗号?难不成还掺了什么西南蛊术?怎么一听这调调,脖子就忍不住想往那边扭……
一定是最近肚子里缺油水了!对,一定是馋那口泥鳅了!才不是什么……同情那个臭丫头!
王朝烦躁地闭上眼,双臂环抱,索性靠在马鞍上打盹。眼不见心净!她的老马跟了她许多年,识途得很,自会跟着队伍前行,无需她操心。
舒家一行人,小腿上都己紧紧绑上了行军绑腿。作为军神的家属,绑腿是基本技能——除了舒琅这个异类,连她爹都绑得又快又标准。
下午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舒琅背着噗噗,时不时往筐里塞点吃的喝的。
噗噗这丫头,乖巧聪明得简首不像舒琅能生出来的!
太省心了!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背篓里,吃饱了就掀开她娘给盖的遮阳布,看着舒家人傻乐;玩累了,又自己把小布盖好,蜷缩着乖乖睡去。
为了让噗噗睡得更安稳,舒琅悄然在背篓周围凝了一层无形的空间壁障。她行走时的颠簸撞击全被壁障吸收,传到噗噗身上的摇晃微乎其微。
又走了一个时辰,王夫的体力彻底告罄。他不再出声,只是眼神涣散,全凭本能,任由花叔和袅叔一左一右架着,脚步拖沓地向前挪动。
表叔的情况比王夫稍好,但在这一行人里也属体力最差的了。加上之前得罪过王夫,此刻也没人敢去扶他,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竟也倔强地没掉一滴泪。
队伍中早有其他男子开始抽抽噎噎,甚至放声痛哭。有亲人同行的尚能互相扶持,孤身一人的若掉了队,便免不了解差无情的鞭子。
舒琅见时机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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