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沙丘对峙与未熄的烽烟（D+4 12:00-19:00）
正午的阳光把沙漠烤成了一块铁板。卡迪里亚绿洲的沙粒烫得能烙熟鸡蛋，士兵们躲在仓库的阴影里，用浸了水的布巾搭在头上，呼吸间全是滚烫的空气。海因茨蹲在瞭望塔下，用刺刀在沙地上勾勒着英军可能的进攻路线，刀尖划过的地方，沙粒瞬间就被晒得发白。
“东边沙丘的坡度太缓，他们肯定会从那里冲。”他抬头看向卡尔，对方正用一块碎镜片观察远处的动静，镜片反射的光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把反坦克炮架在仓库东侧的土坡上，那里视野最好，能覆盖整个沙丘。”
卡尔放下镜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弹药够吗？昨晚清点时，穿甲弹只剩不到二十发了。”
海因茨摸出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是早上从月牙泉运回来的，带着点芦苇的清甜味，他递给卡尔：“省着用，够打退第一波冲锋。冯师长说，援军下午就能到，只要撑到黄昏……”
话没说完，瞭望塔上的哨兵突然大喊：“来了！英军来了！”
海因茨猛地站起身，步枪“哗啦”一声上了膛。远处的沙丘后，密密麻麻的人影涌了出来，钢盔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刺眼的银海，坦克的履带声像闷雷般滚过沙地，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发颤。
一、土坡上的炮声与染血的绷带
下午一点，英军的先头部队冲到了绿洲外围。反坦克炮的炮手们早己就位，炮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牢牢锁住了领头的“谢尔曼”坦克。“放！”海因茨的吼声刚落，炮口就喷出一团火光，穿甲弹呼啸着飞出，精准命中坦克的履带，那辆钢铁巨兽瞬间瘫在沙地上，履带空转着，在沙里刨出一个个深坑。
英军的冲锋被迟滞了片刻，但后面的士兵很快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步枪上的刺刀像一片闪烁的荆棘。海因茨趴在土坡后，MG42机枪的枪管己经发烫，他不得不时不时往枪管上浇点水，蒸腾的水汽混着硝烟，在眼前凝成一片白雾。
“莉娜！左侧有伤员！”一个士兵的喊声穿透了枪炮声。莉娜正蹲在土坡下给一个炸伤了腿的士兵包扎，闻言立刻抓起医药箱，猫着腰往左侧跑。沙地上的弹片像锋利的小刀，划破了她的裤腿，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滴，在沙地上洇出一串小小的红点。
左侧的掩体后，三个士兵倒在血泊里，其中一个的胳膊被炮弹碎片削掉了一半，骨头碴露在外面，脸色惨白得像张纸。莉娜咬着牙，用剪刀剪开他的军装，拿出止血带死死勒住他的上臂，血很快浸透了布条，她又往伤口上撒了把磺胺粉，用绷带一层层缠紧，手指上沾满了温热的血，黏糊糊的，像抹了层糖浆。
“撑住！”她对着士兵的耳朵大喊，声音带着哭腔，“援军马上就到了！你还能回家见你老婆孩子！”士兵的眼睛动了动，嘴角扯出个微弱的笑，然后头一歪，没了呼吸。
莉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士兵的军装上，和血混在一起。她刚想把尸体拖到掩体后，就听见头顶传来“咻”的一声——炮弹！她猛地扑在尸体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掩体被炸开了一个缺口，沙粒像暴雨般砸在背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莉娜！”海因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焦急。莉娜挣扎着抬起头，看见他正冒着枪林弹雨往这边跑，MG42机枪在他身后喷吐着火舌，像条护主的火龙。
二、仓库里的补给与藏在罐头里的字条
下午三点，英军的进攻暂时停了。沙地上铺满了尸体和燃烧的装备，血腥味混着硝烟味，在滚烫的空气里发酵，呛得人只想呕吐。海因茨把莉娜拖回仓库时，她的后背己经被弹片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浸透了白大褂，像朵绽开的红玫瑰。
“别动！”海因茨按住她想挣扎的身体，从医药箱里拿出橄榄油和绷带。他的手在抖，倒橄榄油时洒了不少在她背上，冰凉的液体流过伤口，莉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咬着牙没出声。
“还笑！”海因茨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却全是后怕，“刚才要是慢一步，你就成筛子了！”莉娜笑着抹了把脸上的灰，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文字的海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里有道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你不也一样？胳膊都被流弹擦伤了。”
仓库里，冯师长正指挥士兵清点仅剩的补给。弹药箱堆得像座小山，却大多是空的，只有角落里还剩几箱罐头和半袋压缩饼干。一个年轻的士兵打开一箱牛肉罐头，突然“咦”了一声，从罐头里拿出张折叠的字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
“这箱罐头是给3排的弟兄们留的，我去炸坦克了，要是回不来，告诉我妈，我没给她丢人——米勒”
字迹歪歪扭扭，末尾还画了个笑脸，只是被罐头里的油渍晕得有些模糊。士兵们沉默地传看着字条，有人抹起了眼泪，有人握紧了枪，仓库里的空气凝重得像块石头。
“米勒是昨天在驼道牺牲的那个新兵。”卡尔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把字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他才十七岁，说打完仗想当医生。”
海因茨看着那箱罐头，忽然想起早上在月牙泉牺牲的英军士兵，想起他口袋里画着房子的信纸。原来不管是哪方的士兵，心里都藏着一样的牵挂，都在为了“不丢人”而拼尽全力。
莉娜扶着墙站起来，后背的伤口扯得生疼，她却走到罐头箱旁，拿起一罐递给海因茨：“吃点吧，不然没力气打仗。”海因茨接过罐头，用刺刀撬开，牛肉的香味混着油渍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挑出一块最大的，塞进莉娜嘴里：“你也吃，你流的血比我多。”
三、黄昏的冲锋与望远镜里的星
下午五点，夕阳把天空染成了血红色。英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这一次，他们连坦克都用上了，十几辆“谢尔曼”像疯牛般冲向绿洲，履带碾过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反坦克炮！瞄准最前面的！”海因茨嘶吼着，嗓子己经哑得说不出话。炮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穿甲弹打偏了，只在坦克的装甲上留下个浅浅的凹痕。“没弹药了！”炮手绝望地大喊，把空炮弹壳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海因茨抄起身边的炸药包，拉燃导火索就想往坦克底下冲，却被莉娜死死抱住腰：“你疯了！那是自杀！”她的眼泪打在他的背上，滚烫的，像要把伤口烫熟，“再等等！援军肯定快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沙丘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是德军的“虎式”坦克！它们像从地里冒出来似的，炮口喷吐着火舌，瞬间就把冲在最前面的几辆“谢尔曼”打成了废铁。
“援军来了！”士兵们欢呼着，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往下淌。英军的冲锋瞬间溃散，士兵们像潮水般往后退，坦克也调转车头，狼狈地往沙丘后跑。海因茨扔掉手里的炸药包，瘫坐在沙地上，看着“虎式”坦克的履带碾过英军的军旗，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莉娜坐在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快用完的口红，在他手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你看，我说会来的吧。”夕阳的光落在口红的红痕上，像颗小小的太阳，温暖得让人想哭。
黄昏七点，绿洲终于安静下来。炊烟在仓库的烟囱上袅袅升起，卡尔正给伤员们分罐头，冯师长站在瞭望塔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星空——星星己经出来了，像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海因茨靠在仓库的墙壁上，莉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远处的沙地上，有人在掩埋尸体，有人在修补工事，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和低语，一切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平静。
“明天……会好起来的吧？”莉娜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星星。海因茨握紧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的伤疤——那是下午被弹片划的，己经结了层薄薄的痂。
“会的。”他看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想起米勒的字条，想起那个英军士兵的信纸，“因为我们还有要守护的人，还有想回家的念想。”
夜风渐渐凉了，吹来了远处的驼铃声，像首温柔的歌。仓库里的煤油灯亮了，在墙上投下晃动的人影，罐头的香味和药膏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这个夜晚最安心的气息。海因茨知道，明天或许还会有战斗，还会有牺牲，但只要身边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星光，他们就一定能走下去，走到硝烟散尽，走到能笑着说“我回来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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