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的手指微微发颤，煤油灯下，账本上的数字随着火苗明灭跳跃。上个月刚用利润兑换的系统货币，足够她添置不少东西，扩大生产了，铁皮箱里叠放的半成品发带己经堆到箱盖边缘。指尖着布料上细密的雏菊图案，她忽然想起县城供销社柜台里那些昂贵的头花——同样的棉布，经过剪裁缝合，就能卖出十倍价钱。
天还未亮，西周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家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摸索着走到桌前，拿起一根铁丝，将其弯成发卡的形状。由于铁丝有些生锈，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弯好。
接着，她拿起一把剪刀，准备裁剪一块布块。剪刀与布块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咯吱”的声响，在这静谧的早晨显得格外突兀。她不禁皱了皱眉，动作更加轻柔起来，每裁剪一下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边缘的线头，生怕剪坏了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布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染红了窗纸时，她终于完成了三个不同款式的发饰。
第一个是缀满亮蓝色玻璃珠的发箍，在晨光的映照下，玻璃珠流转着细碎的光，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璀璨而耀眼。
第二个是米白色细布包裹的纽扣发夹，淡雅的光泽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仿佛春天里盛开的第一朵花。
而最让她得意的，是那个蝴蝶结发夹。铁丝骨架被巧妙地缠上了淡紫色碎花布，形成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末端还垂着两根缎带，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些够卖到月底了。"她把发饰塞进竹篮，特意在最上层铺了块蓝布遮挡。穿过田埂时，露水打湿了裤脚，远处传来社员上工的哨声。学生据点在镇中学围墙外的老槐树下，她总在课间十分钟摆摊，搪瓷盘里的小物件总会被女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王婶介绍的客户多是镇上服装厂的女工，她们偏爱素净款式，有时候还会预定生日礼物流转。
这天傍晚，林晚晚正蹲在大队部墙根数零钱，新贴的告示被穿堂风掀起边角。《关于严厉打击投机倒把，整顿市场秩序的通知》几个大字刺得她眼眶发酸，油墨未干的纸张上，"资本主义尾巴""非法交易"等字眼像冰冷的烙铁。旁边聚集的村民压低声音议论，唾沫星子混着恐惧在空气中发酵："听说黑市交易要判三年劳改！""那老张家的儿子，不就倒腾了几包烟丝......"
竹篮里的头发饰品仿佛突然被施了魔法一般，变得滚烫无比。林晚晚心中一惊，手忙脚乱地想要用蓝布将其盖住，然而她的手指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一样，不停地颤抖着，怎么也无法顺利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林晚晚抬头望去，只见小虎正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缓缓驶来。车后座上绑着一个竹筐，里面的几个玻璃瓶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荡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是他们约好下次要去邻镇贩卖的玻璃珠。
暮色渐浓，天空中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然而林晚晚却无暇欣赏这美景。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告示牌，那上面鲜红的公章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刺眼。她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晚风轻轻拂过，卷起田埂上的枯叶，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清新的味道本应让人感到舒适，然而此刻却无法吹散林晚晚心中翻涌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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