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王婶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林晚晚家。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不堪,身上还沾着些许尘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
王婶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粗陶罐,罐子表面沾满了泥点,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当她揭开盖子时,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那是一种独特的、带着焦糊味的红薯甜香,也有人称之为土腥味。
罐子里装着大约一斤半的红薯糖稀,颜色深褐,近乎黑色,质地十分粘稠。这是老刘头用整个夏天的时间熬制而成的,他本就没多少存货,听说有人需要,便特意匀出了这一部分。
王婶的侄子站在一旁,面带憨厚的笑容,解释道:“就这些了,老刘头熬了一夏也就存了这点,听说有人要,就赶紧给您送来了。”
林晚晚感激不己,她连连道谢,然后毫不犹豫地付了两毛钱。这价格虽然比系统糖贵了许多,但这是最后的方法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回到柴房,林晚晚立刻试验:用红薯糖稀替代部分白糖熬煮酸梅汤。她小心翼翼地控制比例,希望用乌梅和山楂的味道压住糖稀的异味。
过程:糖稀粘稠难以化开,需提前用热水稀释。加入后,原本清亮的红色汤液迅速变成深酱油色,浑浊不堪。
结果(试喝):
优点:提供了足够的甜度。
致命缺点:
色泽:乌黑浑浊,毫无卖相。
气味:红薯的土腥气和焦糊味极为突出,完全掩盖了乌梅山楂的清香。
口感:入口甜腻,随即是强烈的红薯味和挥之不去的焦苦尾调,甘草的回甘消失殆尽,乌梅的酸变得尖锐不协调。难喝!
林晚晚小心翼翼地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小口那所谓的“酸梅汤”。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味道如同一股洪流般在她的口腔中肆虐开来,让她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味道……实在是太糟糕了!林晚晚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别说是老师们了,就连她自己都难以咽下这一口啊!她不禁开始担心起张校长会作何感想,孩子们还会不会购买这样的酸梅汤呢?
她呆呆地望着瓦罐里那锅黑乎乎的“酱油汤”,一股绝望感如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时间紧迫,学校的订单可不能断啊!林晚晚咬了咬牙,决定还是硬着头皮把这锅“改良版”的酸梅汤装进送汤的木桶里。
她颤抖着双手,将那锅“酱油汤”倒入木桶中,然后迅速盖上盖子,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林晚晚深吸一口气,提着木桶,心情沉重得如同去上坟一般,缓缓地朝着学校走去。
刚走到村口那条两旁长着高大杨树的土路,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迎面,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驶来,车上的男人身姿挺拔,穿着整洁的藏蓝制服——正是陆征!他似乎刚从某个大队检查回来。
陆征显然也看到了她,以及她手里那个标志性的、沉甸甸的木桶。他捏住车闸,长腿一撑,稳稳停在林晚晚面前。锐利的目光扫过木桶,最后落在林晚晚那张写满焦虑、心虚和一丝绝望的脸上。
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林晚晚同志?这么晚…是去给学校送‘酸梅汤’?” 他特意在“酸梅汤”三字上微微停顿,显然对这件事并非一无所知。
林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强作镇定地点头:“是…是的,陆主任。”
陆征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稳稳地推着车,缓缓地向前挪动了两步,与林晚晚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傍晚时分,微风轻拂,带来了木桶盖缝隙中逸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这股味道与以往那种清甜酸香截然不同,其中夹杂着些许焦糊味和土腥气,显得有些怪异。
陆征的鼻翼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然而,他那如寒潭般深邃的目光却在瞬间再次聚焦在林晚晚的脸上,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一丝探究,似乎对这股异常的味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沉默片刻后,陆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今天的味道……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的话语虽然并不高亢,但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林晚晚那根紧绷的神经上。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情绪此刻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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