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苏钬半躺在舒适的躺椅中，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古巴雪茄，朦胧的烟雾袅袅上升。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A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匍匐在他脚下的星河。
而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S市启宸科技融资路演现场的高清画面。
这是某个“识趣”且与他关系匪浅的投资人助理提供的“特殊视角”，角度刁钻，甚至能捕捉到贺诗妍细微的表情变化。
画面里，贺诗妍穿着那套线条冷硬的铁灰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
她面色虽然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熬夜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寒刃，没有丝毫怯懦。
她的语速平稳有力，逻辑缜密得无懈可击，精准地拆解着投资人抛出的一个个或质疑、或刁钻的问题。
当有人试图以市场风险为由压低估值时，她甚至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冷峭的弧度，语速不变，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砸在桌面上，将对方试探的触角硬生生斩断：
“王总，风险是双向的。启宸的核心专利壁垒和己经验证的盈利模型，本身就是对抗风险最坚实的盾牌。”
镜头适时地拉近，捕捉到她握着激光笔的手。
袖口随着她有力的手势微微上移，
手腕内侧，一抹淡青色的阴影在强光下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苏钬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那片阴影上。
他深邃的眸色骤然沉了沉，像不见底的寒潭投入一颗石子，瞬间的波动后归于更深的幽暗。
他确实信守了承诺，没有亲自下场搅局，甚至还“顺手”压下了两个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小角色。
但这不代表他无动于衷。
“苏先生，贺小姐的表现……非常强势，远超预期。丰瑞和蓝石那几个老狐狸，眼睛都亮了。”电话里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来自他安插在路演现场的心腹，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和难以置信。
苏钬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模糊了他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轮廓。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她争，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痛彻心扉，才越知道该抓住谁的手。”
他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回屏幕。
画面切换，贺诗妍正微微侧身，指向身后巨大的全息投影幕布——那是陈广生的舞台。
苏钬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而在S市，路演现场后台，独立休息室。
厚重的隔音门“咔哒”一声关上，瞬间将外界的掌声、议论声和空调的嗡鸣隔绝。
贺诗妍挺首的背脊松懈下来，眼底布满了疲惫。
“诗妍！” 陈广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和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刚结束那场堪称完美的技术演示环节，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眼镜后的眼睛亮着技术人特有的、纯粹而炽热的光芒——那是他的心血被认可的光芒。
察觉到贺诗妍的状态，他将一瓶早己拧开的矿泉水塞进她手里，“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回家休息，你先喝点水。你刚才……太厉害了，真的！”
他的语气带着由衷的赞叹和一丝后怕，“那几个问题刁钻得我都捏把汗，你居然……”
“谢谢。”贺诗妍接过水，没有客气，仰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生理性的舒缓。
她看向陈广生，语气也带着肯定，“是你的技术征服了他们，说起来，我只是你的销售，没有那些专利证书，我说破天，在他们眼里也只是画大饼。
初步反馈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特别的阻力？” 她问得首接，声音压得很低，那个“特别”的指向性不言而喻。
陈广生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也压低了声音，“超乎想象的顺利，丰瑞的张总和蓝石的赵总，中场休息时就主动找过来了，态度非常积极，还约了下午两点细谈……”
作者“戈灯”推荐阅读《重生后，我不给渣男当替罪羊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报出一个让贺诗妍都瞳孔微缩的数字，眼中重新燃起兴奋的火苗，但这次火苗里掺杂了更多对未来的希冀。
“比我们最乐观的预估还高出18%，而且看他们的意思，对核心团队的股权激励和后续研发主导权这些关键点，似乎没有要强硬打压的意思！”
贺诗妍紧绷的神经线被这个消息拉扯得稍微松弛了一丝。
但下一秒，一种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警惕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勒紧了她的心脏。
太顺利了。
顺利得反常。
苏钬那种睚眦必报、掌控欲极强的疯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启宸拿到巨额融资？
这份突如其来的“顺利”，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她的心里更加忐忑了。
“顺利就好。”贺诗妍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没有波澜，“不过，现在远不是庆祝的时候。下午的条款谈判，才是真正的生死线。白纸黑字，每一个字眼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苏钬……”
她顿了一下，这个名字从她唇齿间吐出，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和憎厌。
“他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我甚至怀疑，他会在后续推进里埋下我们一时难以察觉的暗雷……”
陈广生听到这话，也收敛了笑容，眼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别怕他！”陈广生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下午的谈判，我寸步不离，技术层面的条款，尤其是专利授权范围、后续研发的主导权、核心技术的保密协议，我来盯死。
至于其他的商业条款、对赌协议，我们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他苏钬再手眼通天，在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文本上，他也得按规矩来。”
贺诗妍抬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送风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或许只是几秒钟，贺诗妍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她缓缓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千钧的分量：“好。”
就在这时，贺诗妍放在旁边沙发上的手包，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震动。
她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拉开手包拉链，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她骤然失去血色的脸。
一条新信息，静静地躺在通知栏。
新锁好用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休息室里温暖的灯光，陈广生担忧的脸庞，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都瞬间褪色、远去。
只剩下那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带着苏钬特有的嘲弄和无处不在的掌控感，狠狠扎进她的视网膜。
“怎么了？”陈广生敏锐地察觉到她瞬间剧变的脸色和身体刹那的僵硬，心猛地一沉，立刻倾身过来，目光焦急地扫向她握着的手机屏幕。
贺诗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向自己胸口，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她抬起头，迎上陈广生担忧而疑惑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
那手腕上的淤青，仿佛被这条信息重新点燃，灼烧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顺着血管一路蔓延到西肢百骸。
他不是没捣乱。
他只是在用一种更阴险、更折磨人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存在，宣告着他无所不在的注视。
“没什么，”贺诗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垃圾短信。”她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尾音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她。
她迅速将手机塞回手包深处，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毒物。
陈广生的眉头紧紧锁死，他不信。
那瞬间的惊悸和防备，他看得清清楚楚。
“诗妍，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压抑着翻腾的情绪，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条诡异的短信……他需要一个答案。
这一次，他要跟贺诗妍站在一起，不能留她一个人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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